25、阴雨忌出行（四） ...
-
见送饭的那三个人顺着长廊往西边去，并没有折返的意思，纪如是这才关了门。他回头准备把食盒放到圆桌上的时候，念何以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脚底却全然不动，和方才他去开门时候的位置，分毫不差。
乖得甚至有些过头。
“过来。”纪如是道。
而后念何以便过去了：“有什么发现吗？”
纪如是迎着对方期待的目光回了句没有，别开眼，打开了食盒。
胡萝卜片，土豆丝，主食是红薯，还是水分很大，不怎么甜的那种。
因为有低血糖的毛病，念何以吃饭不能断顿，一脸嫌弃地捧着没什么滋味的红薯小口啃着，偶尔会夹一筷子土豆丝，胡萝卜则是一口都不动。
不吃胡萝卜的兔子，纪如是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之前送饭的那三个人又来了一次，给每个房间送了油灯和热水，还有可以提在手里的小灯笼。
“雨夜路滑，起夜务必点盏灯笼。”
有经验的契约者都知道NPC是在透露死亡条件，但究竟照做会死，还是不照做会死，就不得而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起夜，避免选择。
契约者进入副本时，身上不符合副本设定的会被屏蔽掉，念何以刚进副本那阵就发现他裤兜里的手机不翼而飞了。纪大佬并没有出门探索的意思，手头也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电子设备，简单地洗漱过后，念何以便爬上了床。
百无聊赖，就只好睡觉了。
入了夜后，室内的温度就慢慢降了下来，直接和衣而睡有些冷，榻上的被子又潮得很，盖着比不盖还凉。念何以将自己蜷成一只虾米，十分后悔把换下来的羽绒服直接扔到了湖里，不然，这个时候就能当被子用了。
进副本前，念何以度过了工作量饱满的一天，又一直因为担心纪如是不守约而战战兢兢，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放松下来，睡意汹涌，他迷迷糊糊地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看到纪如是用油灯的火苗烧了什么东西，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念何以睡得并不安稳，还很罕见地做了个噩梦，梦里他和纪如是相拥着坠落，两人的脑袋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样迸裂开来，反反复复，以至于念何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摸自己的脑袋，看看它还在不在。
温度比入睡前更低了，念何以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他想去厕所了。
他看了眼窗外，有朦胧的红光透进来，是红灯笼吗？
白日里，念何以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记契约者和NPC，所以他也拿不准，外面是不是挂了灯笼。他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见雨声，似乎是停了。
纪如是背对着他侧躺着，念何以犹豫着要不要喊他起来陪自己出去一趟，纪如是便翻向他这边：“怎么醒了？”
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困倦，听起来莫名有些温柔。
“……起夜。”
纪如是揉了揉眼睛：“去茅房是吧，我陪你一起。”
念何以霎时觉得受宠若惊，见纪如是缓缓起身，他便也从床上爬起来，不知是不是被纪如是一反常态的体贴震撼到了，念何以手脚有些不大听使唤，下床的时候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纪如是扶了他一把：“小心点。”
是错觉吗，刚才纪如是扶他的时候，指尖好像刻意在他胳膊上划了个圈，就像是……在爱抚。
念何以克制着心悸，跟着纪如是出了门，往茅房的方向走。每隔两米就有个红灯笼，很是明亮，念何以向被廊环绕着的庭院看去，能看到矗立在正中央，坑坑洼洼的太湖石，轮廓很像一个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的女人。
“在看什么？”走在前面的纪如是回头问他。
念何以指了指庭院中央：“那个太湖石，有没有可能是计时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纪如是便跨过了栏杆，走进了庭院。
念何以抚上栏杆，猛然感觉到一丝违和。
这栏杆，很干燥。念何以又向庭院里看了一眼，没看到积水。
“太高了吗，我扶你？”纪如是向念何以伸出手，唇边微微带了一点笑，帅气之余，还有些勾人。
念何以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道：“宁静致远。”
“呃？”纪如是仍然笑着，面露困惑。
念何以把手从栏杆上挪开，直起身，拔腿就跑！
军训时候一天至少喊十遍，刻进DNA里的校训，纪如是没理由不知道，院子里那货，绝逼不是纪如是！
“季念，你跑什么呀？”
不跑就没命了，念何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沿着长廊狂奔，把那声音甩在身后。跑了好一会儿，念何以才敢停下，靠着栏杆喘息的时候，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将脑袋搭在了上面：“你跑什么呀？”
念何以“哇啊”叫了一声，触电似的弹开，开始新一轮的狂奔，但无论他怎么逃，那东西都如影随形。
“哈……哈……大哥……我跑不动了……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顶着纪如是那张帅脸的鬼笑得很温柔，看念何以的眼神就像是望着情人，深情款款，他向念何以张开怀抱：“季念，到我这里来。”
“……大哥，您能别用我同伴的脸做那个表情吗，很OOC……OOC你可能听不懂，辣眼睛，对，特别辣眼睛。”
“纪如是”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渐变。
念何以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对方不只是神情晦暗，连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像隔了一层水雾似的。
下一秒，他听到了沙哑凄厉，雌雄莫辨的尖叫：“叫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说着，那东西伸出长到过分的双臂，猛然抓住了念何以的双腕。
这力道，倒是很像纪如是了。
念何以把自己的双脚卡进栏杆的空隙中，牟足了力气将自己的重心后移，但他哪里是那东西的对手，在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脱臼的时候，他的余光之中，出现一抹橙黄色的光。
那抹光越来越近，当它照耀到念何以的手腕时，那股拉扯着他的力量陡然消失了。
“你在这抽什么风？”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阴雨忌出行（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