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时[无限]》木此木

20、重逢

　　彼时方铎正在宿舍里惬意地涮着小火锅，看着游戏直播，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同班经常叫方铎一起打球的胡昫一副火烧眉毛的表情：“卧槽，你还在这涮火锅，导员上来了，赶紧收拾收拾。”

　　工作职责所在，念何以每周都会到学生宿舍转一圈，当然。不是像在副本里那个怪物做的那样，查就寝和夜不归宿，而是查看卫生和用电安全情况。
　　寝室卫生多多少少和奖学金以及评优挂钩，另外，若是检查结果不合格，该寝室成员的大名会被挂在楼下布告栏里，大家一走一过都看得到，面子上多少都有些挂不住，所以，大多数学生对这事还是挺重视的。

　　重视归重视，但最大的努力也就是在快检查的时候突击整理一下。念何以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并不想给他的学生们造成太大压力，所以他每周都是固定时间查寝，而且走得很慢，往往要和宿管大妈、看门大爷聊上一会儿才往楼上去，为的就是让路过的学生看到他，赶回去通风报信。
　　但即使这样，念何以每次面对的，依旧是鸡飞狗跳。

　　卫生方面，大面上过得去的，念何以也就放过了，违章电器是要严查的，如果露在外面了，那势必要被没收。

　　开学三个月，该趟的雷都趟了一遍，学生们都精明了许多，至少念何以走了一圈，也没没收到一个违章电器。

　　最后一个寝室，1340，在念何以印象中，这个宿舍的卫生一直不错。
　　里面住的是……纪如是和方铎，确认好名单，念何以推门走了进去。

　　“念导好！”一个染着奶奶灰的高个儿健硕男孩立在门边，非常热情地和念何以打招呼。

　　身高在188左右，应该不是纪如是。

　　念何以鼻翼动了动，他隐隐约约闻到了股火锅味。
　　“是不是有股火锅味儿，”方铎拍了拍搭在座椅上的羽绒服，“我衣服上的，我刚在外头吃完火锅回来，那地儿通风贼差，熏得我满身都是味儿。”

　　念何以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转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不合规的东西，嘱咐方铎早点休息，注意用电安全，就准备撤了。

　　“唉，念导。”方铎从后边叫住了他。
　　“怎么了？”念何以回头询问，就见面前的大男孩局促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想说又不敢说。保障学生的心理健康也是念何以的工作之一，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亲和的笑：“没关系，你说。”

　　纪如是推开宿舍的门，就见念何以坐在他的椅子上，方铎坐在念何以对面，笑得像只二哈。

　　“老纪，你回来啦……啊，念导过来检查卫生。”

　　念何以转过头，来人一身漆黑，戴着副黑框眼镜，过长的刘海垂下来，几乎挡住了眼睛，给人一种很阴郁的感觉。不过，这人的下颌线倒是挺好看的，棱角分明……似乎和季杰有点像。

　　方铎拼命给纪如是使眼色，让对方给自己和念何以制造二人独处的机会。纪如是接收到信号，没说什么，只是将外套脱下来，准备挂进衣柜里，但就在他打开柜门的那一刹那，堆积成山的衣物泥石流一般滚落。

　　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显然不是纪如是的，方铎是抽什么风，两个衣柜都不够用，要把东西塞他柜子里来？

　　三人齐刷刷地盯着那堆衣服，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老纪呀，都告诉你衣服要叠好再放起来，不能乱塞一气，你看，都掉出来了吧。”在念何以看不到的地方，方铎朝纪如是挤眉弄眼，拱手作揖，用口型示意“回头请你吃饭”。

　　所以，这锅要他背？

　　念何以突然从椅子上坐起来，蹲到那堆衣服旁边，指着里面的一片鹅黄色说：“这个围巾，我有一条一样的。”
　　纪如是把那堆衣物囫囵抱起来，扔回柜子里，砰地一声摔上了柜门，把念何以和方铎都吓了一跳。

　　方铎认识的纪如是，就是个行走的木头人，情绪永远平淡，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发火摔门这种事，跟他的画风严重不符。

　　念何以捡起被纪如是落下的一只手套，表情由受惊慢慢向微笑转变，而且越笑越得意：“这个，我也有双一样的，真是太巧了，你说是不是……纪如是同学。”

　　方铎在旁边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啊，怎么从老纪进来开始，念何以的目光就没移开过啊，他费那么大力气找话题才留住念何以，结果老纪只是开个柜门再关个柜门，念何以就去主动搭话了？难道念何以喜欢老纪那样的？那他是不是应该学老纪，留个门帘在脸上？
　　话说老纪不一直走深色风么，怎么会有浅色的围巾和手套，难道说……是对象送的？可他不是没对象吗？

　　纪如是把那只手套从念何以手里拽出来，开柜门扔了进去，又关上，然后瞪了念何以一眼，转身走出寝室。

　　重归二人世界，方铎正准备和念何以继续先前的话题，就听念何以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该休息了，别耽误明早的课。我走了，方铎同学，有什么心事，改天再聊吧。”

　　“……那我送送你？”

　　“送什么呀，学校这片，我比你熟。抓紧洗漱睡觉，养足精神，好好上课。”

　　念何以出门没看到人，以为对方是躲起来了，没成想，在电梯间遇见了。他刚想调侃一下，却被对方拽进了楼梯间，一把按到了墙上。

　　“我说过，别调查我。”

　　念何以吃痛“嘶”了一声：“你讲讲道理，是我查的么，是你自己暴露的好不好。”

　　纪如是盯了念何以一会儿，慢慢松开手：“最好是。”

　　念何以动了动肩膀，感觉自己似乎没什么大碍：“话说既然你的确是我学生，那是不是我的工作哪里做得不到位，所以你才不怎么待见我呀？”
　　“我待不待见你，重要么？”

　　“重要啊，我们两个好歹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日后还要继续一起过副本，我自然希望我们的相处能融洽一些。”

　　“不是所有将死之人都能进入彼世，”沉默许久，纪如是突然道，“但和有倒计时的人一同赴死就可以。”
　　念何以面露困惑。

　　“你会进入彼世，完全是因为我。”纪如是弯下腰，与念何以平视：“平白背负了一条人命，换做是你，你会甘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