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时[无限]》木此木

105、接站

　　李子玉反问道：“契约者之间互留联系方式，除了共享情报和寻求合作，还能是什么？”

　　对方言已至此，再纠结下去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念何以没再言语，不过以他的直觉和经验来看，对方的目的绝对没有那么单纯。念何以看了眼列车时刻表，到终点前不会再有停靠站了，也就是说，李子玉的目的地和他是相同的。
　　不过还好，距离到站只有十五分钟了，就算不再交流也不会多尴尬。念何以侧身歪头看向窗外，以此来委婉表达自己不准备再搭腔的意图。

　　念何以对数字很敏感，手机号码和身份证之流，对方说一次他就记得住。他在心里默念着李子玉的身份证号，发觉对方比他小了三岁，大概还是个在读大学生。这座城里有不少大学，不清楚对方就读的是哪一所……

　　李子玉很识相地没有再搭话，将棒球帽和口罩再度戴好，也同念何以一样，偏过了头，却没看窗外。

　　在李子玉认为他们如此沉默着抵达终点站时，念何以轻若柳絮的声音和列车提示即将到站的广播一同响起：“我之前见过一个因为杀了同僚而被通路排除在外的契约者。”

　　李子玉微微一顿：“可我从不杀人。”
　　他只是偶尔会利用规则铲除异己而已。

　　念何以转过头来，眼神就像是数落不知轻重孩童的兄长，严厉却又慈悲：“你最好始终如一。”

　　李子玉被口罩遮挡的嘴角扬起一个很微妙的弧度：“你经历了多少个副本了？”
　　念何以回忆片刻，回答道：“五个。”
　　“你被保护得很好。”

　　又是这样前言不搭后语，不明所以。
　　列车已然缓缓减速，念何以不再细想李子玉的话，穿好外套，取下行李架上的箱子便准备下车，李子玉给他让了路，并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下车后，念何以几度想将李子玉甩掉，但对方轻手利脚，行动起来比拖着沉重行李箱的念何以方便得多，是以，直到走出车站，两人都保持着同行，甚至连接站的黑车司机都将他们俩当成了同伴，询问时直接用“两位”来称呼。

　　念何以连连摇头拒绝搭乘，直奔地铁站，但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在进地铁口之前，他突然回头向出站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抹高挑的红矗立于行色匆匆的暗色之间，念何以这一眼直直撞进了对方湖泊般灰蓝的双眸之中，他不清楚对方注视了他多久，为什么不叫住他，但他知道，对方是为他而来，其他的，便都不重要了。

　　意识到的时候，念何以已经拖着箱子跑了起来，迎上前的纪如是很自然地接过了他的箱子，又随手扣上了他的帽子。

　　念何以给了对方一个熊抱，笑着开口：“弟弟，等很久了吗，冷不冷？”

　　就在此时，念何以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反射性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硬币大小的白色物体朝他飞过来，在距离他面门仅一拳远的地方被纪如是精准拦下。

　　念何以反应过来叫他的人大概是李子玉时，人群之中已不见了那个四肢纤长的身影。

　　“他把什么东西扔过来了？”念何以看向纪如是的掌心，那上面躺着一朵扁平的白花，色泽温润，像是一枚玉器。

　　“花？难不成是提示里的那朵？”
　　“是。”纪如是肯定道。
　　“是道具，不是钥匙？”
　　“没有机缘，就只是道具。”

　　念何以还想再问，刚一开口，嘴里便被塞进一根棒棒糖。

　　“好酸！”念何以的五官皱到了一起，这小子是在整蛊他吗？

　　“防晕车。”说着，纪如是用空着的那只手牵起念何以，于下意识在他们身边放慢脚步的行人之间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是与地铁站相反的方向，念何以一时搞不清楚纪如是的目的地，戏谑道：“弟弟，你这是要带我私奔吗？”

　　“你很期待和我私奔？”
　　又被反将一军，念何以沉默了，却听得纪如是接了一句：“我很期待。”

　　直球攻击最为致命，念何以揉了揉鼻尖，缓慢地点头“嗯”了一声。

　　一路上注意着路标，念何以渐渐察觉到纪如是在向停车场的方向走，他看过纪如是的资料，知道对方已经拿到了驾照，但其名下应该是没有车的。

　　“弟弟，你还特地借了辆车来？”
　　“租的。”

　　在看到那辆狂拽酷炫的红色兰博基尼时，念何以再度沉默，去年他参加一个发小的婚礼，车队的头车就是这款，他们那群小伙伴还特地查过这车一天的租赁费用……
　　让念何以深感贫富之参差的还不止这辆车，在他习惯性准备坐到后座而打开后车门时，整排的座位都被形形色色的手提袋占满了，而那些手提袋，有一个算一个，都出自轻奢品牌。

　　坐到纪如是预订的餐厅包间中，上网查过该处的人均消费后，对纪如是的家境有过了解也对纪如是宿舍中低调且平价的个人物品有印象的念何以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弟弟，你是中彩票了么？”

　　“不是，”纪如是摇头，“偶尔，我会很想花钱。”

　　偶尔……先前只顾着沉浸在纪如是来接自己的惊喜之中，念何以这才回想起来，纪如是此番进入副本的时候正处于狂躁期。那么，对方会爆发式地消费倒也不算奇怪：“弟弟，你的钱包还好么？”
　　纪如是指了指念何以用纸巾包起来的纸棍子：“买了糖之后，分文不剩。”

　　“……车上那些东西，不能退么？”
　　纪如是不以为意：“没必要，卖消息，卖道具，都能挣到钱。”

　　“买家好找吗，交易周期大概多久？”
　　“一周之内。”

　　念何以松了口气，夹了块牛肉到碗里，垂着眸子，状似不经意地说：“反正还没开学，要不这周你就到我那去住吧，我管你饭。”

　　“好，明天我们直接回你家。”纪如是干脆道。
　　念何以不解：“为什么是明天？”

　　纪如是将手边的菜品往念何以的方向推了推：“因为我的消费清单上还有一间期限到明天中午的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