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似是故人归（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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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雨，你跟我来一下。”
天光即将完全泯灭之际，念何以单独叫了颜暮雨出去。严承起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被纪如是的眼刀子刮到后他立刻转了个调，假装自己只是在吹曲，但没吹两句，就被李子玉一句“你在召唤鬼怪？”怼得噤了声。
出了屋门，行至室内之人的视线死角处，念何以驻足转身，没有任何铺陈，直接拿出了一块数字卡片递向颜暮雨：“这块卡片，你拿着吧。”
颜暮雨自然知晓念何以叫自己出来绝非为了叙旧，在路上，她已经预想了多种可能，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念何以的举动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这可是能保命的东西，怎么给我？”
“拿着吧。”念何以微笑着再度劝道。
“可这东西对我……”
念何以拉起颜暮雨的手，直接将卡片放到对方掌心，并带动对方将手指攥紧：“相信我，没人比你更适合保管它了。”
对上念何以坚定又悲悯的目光，颜暮雨瞬间了然，对方是知情的。她没再推脱，而是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谢谢，希望接下来是一个恬适的夜晚。”念何以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颜暮雨收好卡片，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破碎感，她的唇角微微扬着，一如念何以记忆中最常有的模样：“你身边那个高个儿男孩，叫什么名字？”
“纪如是，年纪的纪，‘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如是。”
颜暮雨点点头，轻声念着：“纪如是……念何以……纪如是……好像在问答一样。是以……如何……纪念……又恰好可以成句，绝了，就好像是专门为你而生的。念念，难不成你是按照姓名的匹配程度来找对象的？”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见颜暮雨卸下包袱，久违地称呼自己为“念念”，念何以也放松了心情，打趣道。
“失算了，当时我就该改个和你对仗的名字。”
念何以回以浅笑。
“那男孩看上去比咱们小了不少。”
“嗯，”念何以点头，“还有一个月才满十九岁。”
“学弟？”
“唔……算是学弟，还是我学生。”
“学生？”
“嗯，研究生毕业之后，我留在学校，做了辅导员。”
颜暮雨眼中闪过瞬间的惊讶：“……辅导员啊，感觉很适合你，毕竟上学的时候你就是公认的知心小哥。”
……
方便归来的路上，严承瞥见念何以和颜暮雨挨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模样，八卦之心瞬间熊熊燃烧起来，他迅速搜索到最佳听墙角位置，离近了才发觉，那里已经有人了。
他没看清那人，却感知到了熟悉的生人勿近气场，迈出去的脚顷刻间拐了个弯，朝向屋门的方向：“哎呀，好困好困，回屋睡觉喽……”
这一日上蹿下跳摸爬滚打下来，念何以的体能着实消耗巨大，基本上是倒头秒睡。中途他隐约听到了类似烧开水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了眼，恰好看到纪如是在关窗户，他睡得发热，还有些懵，张口便来了一句黏糊糊的“你关窗户干嘛？”
“起风了。”
起风了，所以关窗户，逻辑没问题，念何以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困意汹涌而至，他的思绪很快便涣散开来。
竖日醒来时，念何以直接对上了一排灿白的大牙，根据肤色做了个排除法，念何以意识到，蹲在他床头咧着大嘴假笑着的那位是严承。
“睡得挺好吧？”
念何以不明所以，只觉得严承和自己靠得有些太近了，便坐了起来。
“哎呀，看你这神清气爽地模样，肯定是睡得不错，我就不行喽，你看我这黑眼圈。”严承指了指自己眼下。
念何以瞥了严承一眼，心道对方那肤色，就算是有黑眼圈也看不出来。
严承酸溜溜道：“毕竟没人给我暖床，也没人成宿给我捂耳朵。”
捂耳朵？念何以反射性地摸上自己的耳垂，同时四下张望起来。
“找纪如是呢？他刚走，说是要去找你昨天扔掉的数字卡片，可真贴心啊。”
念何以闻言立刻跳下床，他根本没扔卡片，这点纪如是是知晓的，那对方又怎么会出去寻，莫非是躁郁症又发作了，严承问的时候就随便应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得找到纪如是，昨夜起了风，根据“野火烧不尽”的提示，春风吹拂之下，城里的那些枯树一定会发生变化，搞不好会集体变成树妖，任纪如是再厉害，恐怕也难以独自招架。
推开屋门一路行至大门口，念何以的手搭到门闩上正欲开门却突兀地顿住了。
“应该还没走远，你现在追上去肯定来得及。”如影随形的严承在念何以身后开口。
念何以看着自己映在门上的影子，放下手，闭眼，深深地吐息。
严承深觉莫名其妙：“咋的，开个门还要搞套仪式？”
念何以转头看向他，问道：“氦氖氩氪氙？”
“稀有气体咋了？”
念何以沉默片刻，接着唱了一句时下最流行的歌。
严承大眼瞪小眼：“这也是你的仪式？”
念何以又说起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艺人失德话题。
“咋的，他还碍着你开门了？”
念何以做了个“请”的手势：“这种门我不会开，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示范一下？”
严承盯着念何以，表情由怔忪转为怨怼，那份阴毒让念何以脊背发凉，但对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面目逐渐模糊，与此同时，天色也一点一点暗淡下来，对方的身影一寸一寸，完全融入了黑暗里。
念何以抬头看向皓白的满月，他想得果然没错，现在仍然是在夜里，所以影子才会是投到门上的朝向。但影子不过是佐证，最开始让念何以起疑心的，是那个“严承”说出了纪如是的名字。
以念何以对颜暮雨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交浅言深的人，不会将纪如是的本名透露给其他人。而假严承又对现实世界有一定了解，莫非……
一声痛呼打断了念何以的猜想，他向声源处看去，严承正捂着脖子跳脚，他的对面，便站着纪如是。
“卧槽，你下手也太重了，我本来也马上就要醒了，你……”
纪如是甚至都没给严承正脸，见念何以醒了，便径直走到对方面前。
大概推断出发生了什么，念何以微微扬起头，带了点揶揄：“他才走到中庭就被你打醒了，我可都碰到大门了，弟弟，你是对我的实力有信心，还是舍不得让我疼呀？”
纪如是侧过头，俯到念何以耳边，轻声道：“你喜欢痛一点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热度从耳根蔓延至全脸，念何以再次体验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很费解，纪如是这么一个莫挨老子的臭屁人设，谈起恋爱来怎么能如此无师自通，撩人的技巧一套一套的。为了维护年长者的薄面，念何以战术性别开眼，环顾院内，似乎只有他，纪如是和严承三人在，便问道：“其他人呢？”
纪如是直起身，不拆穿念何以的窘迫，只是盯着对方通红的耳尖：“孟一有卡片傍身，不受影响，李子玉没睡，一直守着颜暮雨。”
“李子玉守她干嘛，监视？”
“李子玉不是你，不会像你一样信任颜暮雨。”
念何以抿了抿唇，李子玉那个人，恐怕除了自己以外不会信任任何人，他既然猜到了颜暮雨的隐情，对此采取了行动倒也无可厚非。
“那你呢，你也觉得颜暮雨有问题？”
纪如是摇摇头：“不过是身在此山的棋子而已。”
这不是念何以想要的答案，他悻悻道：“是啊，纪大佬慧眼识珠，看得自然通透。”
“你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信心吗？”
“当然有。”
“这也是我一直没怎么干预你过副本的原因，虽然圣父心频发，但你的抉择基本都是正确的，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念何以消化了一会儿纪如是的话，展颜：“弟弟，你是在哄我吗？”
纪如是：“……”
“下次你直接说信任我，我会更高兴。”
严承盯着漫天疯狂舞动的条状黑影，忍无可忍地朝念何以和纪如是吼道：“喂，你俩能不能别打情骂俏了，怪物都快在咱们脑袋顶上织网了！”
作者有话说第102章 似是故人归（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