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真的有神（RPG》没有九

2、选1

　　你决定顺从内心抬头看神像。

　　你这两天都没有抬头看过神像的脸，一是因为神像实在太高了，你估算至少也有十五米，完全一个庞然大物，这样的高度这样的距离，即便你抬头也看不清神像的脸。

　　二是因为教堂中有一条很重要的、不成文的规定，凡人不可直视神颜。

　　你小时候曾听到教堂里的祷告者窃窃私语道：“神原谅我了，现在神允许我直视他的衣角了。”你当时还不是很明白这个逻辑，但随着你逐渐长大，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来越久，你慢慢发现了一件事儿。

　　凡人不可直视神颜之所以是不成文的规定，是因为它不必成文。

　　没有人知道遍布世界各地的教堂里的雕像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也没有人看见过雕像的脸，他们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压制，在神像面前只能卑微的低着头。

　　但你始终觉得这是群体性癔症，由对神明疯狂的信仰引发，在信徒中流行。在这样一个神明至上的世界，这些心理暗示是很容易被流传和放大的。

　　虽然你没什么被压制的感觉，但你对神明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于是也从没有抬起头看过雕像的脸。

　　而这样忽然的渴望，是第一次。

　　你抬起头，望向雕像。

　　你抬起头的瞬间还在想，这样近的距离，这样高的雕像，你肯定看不清脸。

　　但你望着雕像，忽然全身僵住了——

　　你什么也没看到。

　　雕像上什么也没有。

　　甚至雕像都只有半截，上边半截被不明物体遮了个完全，你觉得那些雾蒙蒙的东西是云。

　　你的唯物主义信仰告诉你，云的主要成分是遇冷液化的细小水滴或细微冰晶。虽然现代确实有可以造出室内云的造雾机，但那必须是在特定的湿度、温度和光照的条件下，凭运气创造出存在时间极其短暂的云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高温低湿，没有凝结核的情况下，凭空出现这样大一团云将雕塑包裹。

　　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你看着被云朵包裹阻挡的雕像，又一次陷入了怀疑。

　　你怀疑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你从前从不怀疑这一点，你是个纯正的无神论者。

　　但现在，你真的忍不住怀疑，也许、也许地球没有神，但这个世界有。

　　否则要怎么解释人是怎么出现的？

　　这儿可连灵长类动物都没有，进化论就更不用说了。这个世界关于人的官方解释是，神先创造了人，人类越繁衍越多，干脆就为了人类创造了一个新世界。

　　于是神创造了一片大陆，为了避免人类遇到危险就用黑雾将大陆围起。人类作为食物链最顶端，这片大陆上几乎没有大型猛兽，而各种可食用植物几乎随处可见。

　　就算你在野外待上几天，也不至于渴死或是饿死，这样肥沃的生活都是神的慷慨给予。

　　所以人们要对神、对自己的造物主保持最崇高的敬意，随时准备为神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炸裂声，一下将你吓得清醒了过来，你下意识转身，身后是主教和另外两个服饰和你相同的少年。

　　——圣子候选人。

　　地上碎裂的瓷器你也很熟悉，是一个细长颈的花瓶，水迹中还有一朵鲜艳的怀火。

　　他们三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你，说不上是欣喜还是怀疑。总之就是震惊多一些，像是什么诅咒被打破，也像是预言被实现。

　　你怀疑你是不是漏了什么知识点，但你早已经习惯了佯装镇定，神色自若的朝主教微微点头行礼。

　　“安西尔，”主教喊你的名字，他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脸上重新带上了和蔼慈爱的微笑：“你的祷告做完了吗？”

　　“是的，”你也同样微笑着回应他：“神聆听了我的祷告，我感受到了神的爱。我更加清楚的明白了，我就是为了做神的福音的传播者而存在的，人们虽然敬爱神，却不明白神到底为他们做了什么。我必须让大家知道神是如何爱人的，神无私的爱意是如何通过光明撒向人世的。”

　　经过你一连串的彩虹屁，主教显得十分开心，点了点头夸奖道：“安西尔，你若诚心敬爱神明，神明必然会给予你所想要的一切。”

　　同时，位于主教身旁的两位圣子候选人也向你投来含义不明的目光。

　　教主左侧的圣子，从头到脚雪白，瞳孔的颜色是淡淡的粉，就像是白化病患者，额头上是正红色的完整圣纹，象征着怜悯。

　　教主右侧的圣子，和左边那位相反，从头到角都是黑的，几乎黑到瞧不清五官，额头上的完整圣纹象征着谦逊。

　　他们太登对了，一黑一白齐全了，你忽然觉得，你出现在圣子候选人里太奇怪了。

　　你和他们完全格格不入。

　　主要是色系就不一样，按理说他们该找个全身一个色来当圣子才对。

　　难道是因为你的圣纹吗。

　　你额头上的圣纹是希望。

　　有多稀有呢，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有希望圣纹的人一共有三个，而这三个人里只有你额头上的希望是完整无缺的。

　　你估摸了一下发现大概只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他们三人走进教堂里，你做完了早课，又觉得和他们待在一块影响你摸鱼，干脆借着你要写书的缘故告辞了。

　　你确实要写书没错，那本书的名字叫《论神的爱》。

　　你可是写过厚达一本的毕业论文的人，所谓《论神的爱》无非根据这个世界的圣经再胡编乱造神有多么爱人加彩虹屁一顿猛夸水字数，这有什么难的。

　　反正你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

　　这儿的小孩都是由教堂□□育，首先就是给神明吹彩虹屁，谁夸的最无脑、最夸张、最肉麻谁的得分就最高。

　　你觉得这儿的人就是因为这样的潜移默化、深远持久的自我催眠才这样坚信神的存在。

　　你保持着圣子的礼仪，慢慢走出了教堂。

　　你才走进城堡，立刻就迎上来一个奴仆打扮的人，你颇为惊奇，以至于期待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和你说一些什么。

　　但他只是往你手里塞了个纸条，下一秒立刻以极快的速度跑开了。

　　你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信神明的。

　　你没有妄动，仍旧端着架子回到了你的房间之后才悄悄打开纸条，上边写着：午休时间来找我。

　　没有落款。

　　你忍不住一阵无语，没有落款你去找谁？

　　你很清楚，这张纸条是刚才在殿里的那三位其中一人给你的。但是，三选一的概率，选错的可能性也太大了吧！

　　你坐在桌前写了一会儿彩虹屁，然后摸了一会儿鱼，又想起了那张已经被你销毁了的纸条。

　　你很清楚，他们三人都看到了你直视神颜这件事儿。你也稍微有一些预感，你好像触及到了一些核心的、隐秘的东西。

　　所以才会收到这一张纸条。

　　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深思熟虑之后准备：

　　1.去找不知道为何很喜欢你的主教。

　　2.去找像得了白化病的圣子候选人。

　　3.去找黑到看不清脸的圣子候选人。

　　4.按兵不动，午休时间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