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观园，小厨娘》夜听春雨

4、人参养荣丸

　　听了她的话，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黛玉紫鹃还有站在门口的雪雁的脸色都变得雪白，面面相觑，神色惨淡。

　　雪雁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开口道：“都是那些办事的混账行子，省钱省到药丸子上面了。姑娘该去回老太太，要狠狠的惩罚他们才行！”

　　顿了顿，她又气道：“都是那些混账，私底下昧下银钱，给我们姑娘配了这些没用的药丸子来，真是气死我了！”

　　她的话音落下，却并没有谁回应。一个个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雪雁不由得看向紫鹃，道：“紫鹃姐姐，我说得不对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安与求助的意味。

　　紫鹃叹了一口气，道：“对，也不对。银钱肯定是有人昧了的，但，关键并不在这上头。”

　　雪雁还是不明白：“那，关键在哪里？”

　　五儿看了看黛玉又看向雪雁：“若仅仅是奴仆们为了银钱才这么做的，那就还好。可，要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呢？”

　　雪雁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有人存心要害我们姑娘？这，这是为了什么啊？”

　　这话五儿就不好回答了，只看向黛玉。却见这灵慧的姑娘凄然一笑，道：“还能为什么呢？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出自史记）

　　闻言，五儿心里暗叹了一声。果然，这姑娘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不过是因为无能为力，才不去管罢了。

　　越是清醒，才越是残酷。

　　雪雁的眼圈儿红了起来：“我说我们姑娘的病，怎么好几年都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了。原来，原来整日里吃的药，竟是丝毫没有用处的。他们的心，怎么这样狠啊……”

　　紫鹃与黛玉，听了这话，眼圈都红了起来。一时间，倍感凄凉。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紫鹃勉强打起精神来，对黛玉说道：“姑娘，这药，如今是怎么都不能再吃了。腐坏的药材对身子康健无用不说，也许，反倒是有害的。要不然，姑娘这身子也不会一年不如一年了……”

　　说着说着，愈发凄凉，眼泪都要下来了。

　　黛玉沉默着，点了点头。

　　雪雁看向她，道：“可，姑娘这身子是必得要吃药养着的。再一个，那人参养荣丸是每日家常吃的，如今忽然不吃了，只怕，会引人猜疑。”

　　紫鹃点头道：“你说得对，那起子人一旦猜疑起来，只怕，又会想出什么新的法子来害姑娘，我们是防不胜防啊！”

　　雪雁急得不行：“如今可要怎么办才好呢，可是难为死人了……”

　　黛玉闻言，拿着手里的秋香色罗帕遮住眼睛，声音喑哑：“有什么难为的？他们想要我的命，便给了他们就是了……”

　　见她们主仆空自着急伤心，一个能用的法子都想不出来，柳五儿干咳一声，开口道：“不知林姑娘是否信得过我？”

　　黛玉放下帕子，用泛红的眼睛看了过来，道：“还是你提醒我们这药不对，从前我们也没有什么来往，你却愿意担着干系告诉我这件事。如此，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这姑娘，说话也真实诚。

　　帮助可爱的姑娘，不但能为自己赚到救赎点，还能让自己心里高兴，何乐而不为呢？这样想着，五儿说道：“人参养荣丸的方子，你们知道吗？”

　　紫鹃回答道：“知道的，从前老太太给了一张方子，我一直好好收着。”

　　“那就好。”五儿道：“你们把方子给我，我拿到外面去，找个信得过的药铺，叫他们照方子做了，再悄悄给你们送来。你将好的药丸替换了那不好的，如此每日照常服用。别人也不会起疑心，林姑娘的身子也可以得到调养，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自然，这事儿需要不少银子。但五儿猜想，虽然林家钱财基本都被贾家给祸祸了，但林黛玉身边，应该还是有不少财物的。至少，做一些人参养荣丸的银钱肯定是有的。

　　听了她的话，紫鹃和雪雁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雪雁拍手道：“这倒真是个好法子，我替我们姑娘多谢你了！”

　　黛玉也满眼感激的看着她：“如此自然是好，只是，会不会太过麻烦你？”

　　五儿微笑着回答道：“不麻烦，就是跑几趟的事儿。左右最近我会常去小厨房，就借着送饭的机会来这里，也不会引起怀疑。”

　　“如此，就烦劳五儿你了。”紫鹃连忙替黛玉答应下来，生怕放过了这个机会。“我这就去拿方子，还请你稍等一会儿。”

　　“不急，我等着就是。”

　　紫鹃匆匆去又匆匆来，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张泛黄的纸张，还有一锭……金子？

　　她将那药方子跟金子都塞进五儿手里，道：“这是方子和药钱，妹妹拿好。”

　　五儿对这个世界的物价还不了解，但也知道，这肯定是给多了，便道：“用不着这许多，这金子……”

　　紫鹃连忙说道：“别推辞，好妹妹，这件事多多劳烦你，且也别让其他人知晓。就是妹妹的爹娘，也最好不要知道，可以吗？”

　　柳五儿点头道：“我知道厉害，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除了我们四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了。”

　　闻言，屋子里三个女孩子一起感激的看着她，雪雁心直口快的说道：“我今日才晓得五儿的好处，素日里她们说你的坏话，果然都是假的，都是些嚼舌头的。以后再让我听到了，看我不啐他们！”

　　闻言，柳五儿不由得失笑。记忆里从前的那个女孩子，因为被母亲娇惯坏了，脾气是有些不大好的。其实，有些人嚼舌头，是没有嚼错的。但，此时也没有必要再说这些，都过去了。

　　今日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却是紫鹃。因为原著里她的一些极力撮合黛玉和宝玉的行为，让后世的一部分人对她颇有微词。认为她不是真的对黛玉忠心，而是借着黛玉的由头，想要攀附宝玉，做宝玉的姨娘。

　　而今日看来，紫鹃对黛玉，却是真的忠心。那么，原著里她的一些言行，只能解释为……见识浅薄。

　　是的，见识浅薄。试想一个长在深宅大院，没有读过书的丫头，能有多少见识呢？她是真的认为黛玉嫁给宝玉就是最好的结果，所以，才有了那些言行。

　　五儿对紫鹃的印象，改观了。这也是个好女孩，见识不多，不是她的错。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该做的事却也要做。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也不再推辞，将药方子和金子都放进了随身的荷包里，道：“那我就将这些拿走了，等到药丸子配好了之后，我就立刻送来。”

　　话音落地，脑子里顿时想起“叮”的声音。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的她没有被吓着。却听系统那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宿主对被救赎者的命运做出关键性改变，获得救赎点两百点，恭喜。”

　　这一次，真的是个大惊喜。足足两百点救赎点！也就是说，一下子，她就多出了两百天的寿命！
　　柳五儿简直要喜极而泣了，这下子，再不用日夜忧心了。她的时间变得充足起来，可以缓缓而行了。

　　回家的希望，又多了一些。

　　这一边，黛玉对五儿开口说道：“这一次，真的要多谢——”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有脚步声在外面回廊上响了起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外面喊道：“林妹妹，你睡下没有，我来看你了……”

　　话还在说着，人已经自己掀起帘子进来了，一点儿也不见外，就像是进自己房间一样的随便。

　　一阵香风送来，叫人还以为进来的是个女孩子。但显然，这是个男的。只是不但香得像是女孩子，长相像是女孩子，穿着也是一身大红。什么男儿英气，那是找不出几分来的。

　　自然，作为那本原著的毫无疑问的男主角，贾宝玉的长相，还是毋庸置疑的出色的。眉目俊秀，言笑晏晏，叫人无法讨厌。

　　贾宝玉正要对林黛玉说话，晃眼一下子看到了五儿，顿时变成了一只呆头鹅。呆呆的看了半晌，忽然跌足长叹起来：“老天啊老天，果然将钟灵毓秀之气都降临在女孩儿身上了。叫我看了，真是自惭不已……”

　　黛玉掩唇而笑：“说些什么疯话？没得叫五儿看了好笑。”

　　黛玉对宝玉，果然还是有情的。之前还心情郁郁，现在见了他，就能笑得出来了。

　　“原来这位姐姐叫五儿？”宝玉笑着上前来，就想去拉五儿的手，嘴里还说道：“我们家中原来还有你这样的人物，怎的从前没有见过？”

　　五儿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的手，站起来施了一礼，神色淡淡的说道：“见过宝二爷，我不在园子里伺候，所以你没有见过我。”

　　说完，她又对着黛玉福了福，道：“林姑娘，我也该走了，要不然，家母该着急了。”

　　黛玉点头道：“好，你且去吧。我便不耽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