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燃星火》趟月纪之

32、第三十二章

　　“自从我被Asteria挟持过一次后，我就对徐天全的行踪进行了跟踪，但毕竟我们能跟踪到的有限，你给我的这些‘瑶光’使用者名单，我只能先找人排查下……”
　　陶若卿突然想到她也许有办法能获知徐天全的行动。
　　“如果我们能有什么要挟他的东西，能当面对质，我可能有办法能得到他具体的行踪。”
　　“好，小张，你再去跟进下那个社会活动家沈承南的情况，‘瑶光’和徐天全的事我来跟进。”
　　“对了，苏玉恒现在怎么样了，我知道她有行动计划，但具体的……”
　　陶若卿低下了头，喃喃道，
　　“我上次看到她，情况很不好，之前秦沐发信息给我说她醒过来了，但我总感觉……”
　　“她决心如此。”
　　“是的，她决心如此。”
　　陶若卿不能任自己沉沦在心痛里，她问刘令钦，
　　“那刘司令，我现在能做什么？”
　　“要麻烦你自己回去了，等准备好，我会再通知你。”
　　“好的。”

　　Asteria的会客室里，表情严峻白发苍苍的运营总裁周至琛正在闭目养神，Jaden放轻了脚步坐在他的对面。
　　“Jaden！”
　　周至琛激动地走过来，张开双臂拥抱Jaden。
　　“叔叔，其他董事会成员呢？”
　　周至琛收敛了笑意，坐在Jaden身边，
　　“现在只有我，董事会成员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想先了解一下动向，并且……”
　　“怎么了？”
　　“总部希望尽快签订协议，公司的股价一跌再跌，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债务问题。”
　　“但现在供我们选择的只有极度邪恶和极度无私的两个对立面，而极度无私的这个社会活动家沈先生，我们也不能确定他到底会怎么使用我爸爸的心血，你知道，我想知道他的意愿，虽然封存在那里面的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我不认识……”
　　周至琛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扫了Jaden一眼，轻声道，
　　“现在需要你做决定，我知道你依然想遵循你爸爸的意愿，但是从你选择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叔叔，我一直想问你，关于最后的时刻。”
　　“Jaden……”
　　“你一直说是父亲决定把意识转移到我的身体上，是父亲的指令，让我杀死他，那我又为什么会杀死我的弟弟?”
　　周至琛看着满眼苍凉的Jaden，那个隐藏的真相似乎也是时候解开了。
　　“其实你父亲在你身上做的事，是他决定‘离开’前两年他才告诉我的，当然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只有我，你爸爸的大学室友，创业伙伴才知道，其他的董事会成员只知道他有一个病弱的儿子，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把他的想法告诉我，并第一次像炫耀战利品一样向我展示你，说他的宏图伟愿……”
　　“但我知道，如果这背后的一切被世人所知，Asteria将会被卷入违背法律违背人伦的漩涡，何况对你也不公平，随着你父亲年岁增长，他也变得越来越乖戾跋扈，他从来不听其他人的意见，只是一意孤行地为他的创造投入更多的资金。”
　　“所以，当最后时刻来临时，我遵照他的指示把他的意识隐藏在母机里，但你们之间进行初步链接时并不顺利，他的意识无法进行复制，反而是可能链接激发了你本能的反抗，如果能让你感觉好点的话，你那个病弱的弟弟，本来就已经命悬一线，他并不是你杀死的……”
　　“而切断链接恢复自主意识的你，瘫坐在地上，颤抖着一遍遍去探那个给你生命的人的呼吸，看着自己的双手，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当时为了保护你，我把你的部分记忆分割成上百份放入了试验芯片里。”
　　“叔叔。”
　　Jaden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凑近周至琛，扣上他的手。
　　“叔叔，感谢你保护我，你说是爸爸给你的指令隐藏了他的意识，那什么情况下他的意识会出现？”
　　“这个算是他的备用方案，当链接的过程中某个年轻的连接体濒临死亡出现记忆回溯，他的意识就会出现，并进行意识复制，众所周知他对年轻身体的渴望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还有什么方案吗？”
　　“他的意识，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会自毁。”
　　“自毁？”
　　“对。”
　　“……但这个特定情况他并没有告诉我。”
　　“那你可以慢慢想了。”
　　“Jaden……”
　　周至琛不解其意地抬起头，见Jaden快速转身出门，接下来就是门锁限制权限的声音。
　　“Jaden你在干什么？！”
　　“剩下的几个小时或几天，你都可以用来慢慢想了！这里也是完全屏蔽的，你想呼救想联系董事会的人都是不可能的。”
　　“Jaden!”
　　“你们一个个都说，是为了保护我！一个个却只把我当作用完即弃的棋子。”
　　Jaden眼里最后一丝温情落在这个曾填补‘父亲’缺口的人身上，然后又恢复了冷漠快步走开。

　　“司令，沈承南目前调查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一个疑点，他会参加每次助学儿童的海外研学项目，而且据我联系的基金会内部人员说，名单都是由他直接指定的。”
　　“研学内容呢？”
　　“研学内容明面上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看下。”
　　“每次的名额有多少人？”
　　“这个据说是8-10人。”
　　“男生女生都有吗？”
　　“都有。”
　　“最近一次在什么时候？”
　　“2个月前。”
　　“我给你一个联络人，你试着联系一下这个调香课程的酒店。”
　　“好的。”

　　徐天全进入链结室的时候，Jaden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全球各地的实时画面。
　　“你去哪了？”
　　“沈承南说要跟我见面，所以……”
　　“沈承南为什么要单独跟你见面？”
　　“他……当时你还在链结中……”
　　“徐海鸣。”
　　徐天全瞪大了双眼，听见Jaden的低吟，如同恶魔的低语。
　　“徐海鸣，抛弃过去的人还会在意过去消失吗？徐子瑜，星旗苗苗幼儿园大班……”
　　“Jaden，不要，不要去伤害他。”
　　“为什么不要？据我所知，你怀疑他并不是你的儿子，却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吧？这对于你而言都是不堪的过去，你又何必……”
　　“我会如实跟你汇报的。”
　　“你最好会。”
　　“沈承南说他想把Asteria的技术用于治疗脊髓损伤、渐冻症或其他原因导致四肢瘫痪的人。”
　　“但是现在还没有临床试验。”
　　“他还说了什么？”
　　“他希望他的基金会能全部买断，包括后续试验，使用，盈利，转让等等。”
　　“价格呢？”
　　“还没有正式的，我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好的。”
　　“还有，周总裁说……”
　　“我处理好了。”
　　徐天全不敢再多问，缓缓退出门外，走出Asteria拨通了电话。
　　“……能见个面吗？”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这关系到子瑜的安危。”
　　“好，不需要咖啡厅，就在小区楼下的活动区，我说完就走。”

　　住宅区的大树遮天蔽日，徐天全坐在树荫里的长椅上，出神地望着对面的某一层。
　　许杉看见这样的他，先怔了一下，而后缓缓走过去。
　　“你怎么不把脸也换了？你现在看起来比你实际年龄还要大。”
　　徐天全抬起头，扫了眼前人一眼，又低下头去。
　　“小杉，你没有变……”
　　“这是什么？”
　　“机票，还有联系方式，你找他，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离开所需要的所有……住处，车，身份，工作，学校……”
　　“离开？徐海鸣你是不是疯了，你凭空消失掉三年，然后再出现想要我们跟你一起离开？！”
　　“不，没有我，只有你们，我要等这一切结束，无论成功与否，我现在怕他会对你们……你听我的，你们走好不好？我已经给你们开了账户，账户里的钱足够你们后面的生活……”
　　“不，徐海鸣，从你怀疑我开始，从你无缘无故抛弃我们俩开始，你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小杉，我会付出代价，但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受伤害。”
　　“行了！你从来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你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我给你拿来了，你好好看看吧！”
　　徐天全颤抖着打开许杉手里的鉴定报告，99.9%的那么多圆圈仿佛他作茧自缚的囹圄，他几乎跪在地上哀求着许杉。
　　“小杉，你就带他走吧，好吗？带他走……”
　　“徐海……不对，你现在叫徐天全，徐天全，别欺骗自己了，你从来没有爱过谁，你因为感觉我独特而追求我，我也爱上了当时追求我的那个你，但你终究是疏离多疑的，你只是想为你逃离家庭孩子这个负担找个借口罢了，唐耀中曾跟我说你马上就答应了他的试验邀请……”
　　许杉决绝地转身，独留徐天全佝偻着身体，手上捏紧那薄薄的两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