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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沉渊】-十五 ...


  •   端木翠越想越觉得别扭,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忽的听到宅院之外人声沸腾,还夹杂着马蹄踏踏声,心中一紧:按说现下安邑城中驻扎的,只有高伯蹇和自己的兵卫,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大白日的飞马过城?

      如此想时,也顾不上很多,几步抢出门去,正赶上一队骠骑兵卫过去,马蹄踏起的灰尘呛地她一阵咳嗽,烟尘飞扬之中,于其中的一个背影看的分明,大声叫道:“杨戬!”

      话音未落,当前的几匹马齐声嘶鸣,杨戬勒马回缰,朗声笑道:“端木,你在这!”

      旋即转向毂阊:“接上端木,一同回营吧。”

      毂阊笑道:“那是自然。”说着掉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啾的一声,沿着来路回跑,快近端木翠时,他略略倾下身子,朝着端木翠伸出手来。

      端木翠狡黠一笑:“毂阊,小心了。”

      毂阊见她眸光之中异色流转,心知不妙,待想缩回手去,哪知端木翠动的好快,伸手拽住他手臂,两腿几乎是同时绞上马鞍,一声低喝:“下来!”

      她的劲力用的巧,毂阊又没防备,竟真的叫她拽脱了马鞍,有心不让她上马,又怕摔着她,心中暗暗叹气,只得借力使力,轻托了她一把,稳稳落地。

      端木翠过招之间便夺下了马,心中好生得意,拽住马缰坐直身子,又往前奔了几步才转过马头,对着毂阊盈盈而笑。

      杨戬笑着摇头叹气:“胡闹,将来真成了亲,可怎么得了?”

      一旁的副将也过来凑热闹:“听说丞相应经允了端木将军和毂阊将军的婚事了。”

      “是,”杨戬点头,“拿下崇城之后,便是这桩大喜了。”

      那副将嘿嘿干笑,杨戬顿了一顿,提气高声道:“端木,有什么事,先回营再说。”

      端木翠应了一声,策马过来,经过毂阊身边时,伸手将他拉上马来。毂阊借力一蹬,坐到端木翠身后,双手环过她拉住马缰,笑道:“你坐稳了。”

      端木翠仰头笑道:“该坐稳的是你,若我一个不高兴,又该踢你下去了。”

      说话间,杨戬那头已打马先奔,毂阊一紧马刺,随后跟上,方紧赶了几步,忽然觉得端木翠身子一僵,心中奇怪,低头道:“怎么了?”

      端木翠笑得有些勉强:“没什么,大哥在前头,我们快些吧。”

      毂阊不疑有它,猛踢马刺,马儿似离弦飞箭般嘶鸣而去。

      端木翠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回头向来处看过去。

      那里,烟尘渐渐偃息,露出展昭消瘦而又模糊的轮廓来。

      ————————————————————

      阿弥早已在营中备下酒菜,几人入席之后,推杯过盏,倒也热闹,端木翠因着先时见到展昭,暗责自己走的匆忙:那时见到大哥和毂阊,一时兴起,竟忘了和他道别了。又想起在马上看见他时,他提着一个兜篮,里面放了好些什物,害他白忙活一场,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

      一时多少有些郁郁寡欢,蔫蔫地提不起兴致,杨戬连问她几次她才回过神来,怔愣道:“什么?”

      杨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丫头,你在想什么?魂儿都飞没了么?我是问你,早上让阿弥送过来的玉牌信笺,是怎么回事?”

      “是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端木翠以手抚额,眉心微微皱起,“有些不大记得,隐约有印象有人一直在同我提沉渊……大哥,沉渊是什么?”

      杨戬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若说到沉渊,不能不提冥道,但这些都是陈年往事,即便是我们修仙之人都知道的不多,端木,你要问它作甚?难不成想跟我修仙?”

      端木翠瞪他:“我才不要。”

      杨戬哈哈大笑:“就你这性子,没个千八百年压伏不下来,我看你是修不成仙,送你个神仙当当倒是可以。”

      端木翠嘻嘻一笑:“真的能送么?大哥,若能送的话你且送我一个,省的我修仙那么麻烦。”

      杨戬只是含笑摇头,又喝了一轮酒,忽然想起什么:“端木,我上次跟你说的事,那个年轻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端木翠没提防他会提到展昭,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后来我同高将军又仔细查过,他并不是杀虞都的凶手,我……放他走了。”

      杨戬一愣,不觉把酒放回案上,盯住端木翠,不置信道:“你放了?”

      “是。”

      “你可有查清他的身份?”

      “他……是东夷人,与朝歌并无干连。”

      杨戬眉头渐渐皱起:“他说他是东夷人,你可有派人去东夷查证?”

      端木翠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没有。”

      杨戬眸中掠过一丝怒色,强自按住火气,一字一顿:“我同你说他的剑似是巨阙,让你无论如何,先设法稳住他,你可有听进去?”

      端木翠垂下眼帘,只是不作声。

      杨戬心头火起,忽地一掌拍在案上:“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都在传闻朝歌派来高手,要谋刺西岐战将,大肆搜捕尚来不及,你把人放走了?”

      端木翠咬了咬嘴唇:“我看他……不像奸佞之人。”

      “不像?”杨戬这次是真的怒了,“端木翠,你是第一天做将军吗?你什么时候看人只凭像与不像了?哪个细作会在脸上贴了写了让你去认的?”

      端木翠让他一吼,也来了气:“总之他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就是不是!”

      毂阊一阵头痛,他素知两人脾气,端木翠是个死不认错,杨戬又何尝好相与了?这两人要是斗起来,那实在比打崇城还让人头疼,眼见僵持不下,只好是他出来作和事佬。

      “端木,杨戬也是为了你好,当此非常时刻,遇事还是小心谨慎为上。那人去哪里了,还在安邑附近么?”

      “不在了,”端木翠嘴上答他,眼睛却是看着杨戬的,“我跟他说,走的越远越好,省得那个杨戬来了,又要把你抓回去,少不得折腾地半死。”

      “你!”杨戬气得腾腾腾冒火,抬眼见到端木翠一脸的倔强,一腔火气无处可发,忽的伸手拂落桌上杯盏,将氅一扬,大踏步出帐。

      紧接着,便是踏踏马蹄声,毂阊暗叫一声不妙,急抢出去掀帘,果见杨戬带同贴身侍卫,已然策马远去。

      毂阊苦笑:“端木,你这是何苦来,他专程来看你,却活生生被你气走了。”

      端木翠也不知今日自己是怎么了,如此沉不住气,闷闷喝了一回酒,毂阊温言劝了她一回,眼见天色已晚,吩咐了她几句,也自离去了。

      ————————————————————

      晚上就寝之时,伸手去解衣带,手指触到结扣,忽的钻心一样疼,抬起看时,食指中指之上,已经起了两个水泡。

      端木翠皱了皱眉头,自取了针细细挑破,忽的就想起展昭的话来。

      “好在烫的不重,还未起水泡,多在水中浸浸,千万不要包扎,再痒也别去搔它,过一两日自然好的。”

      也不知展昭现在怎么样了……

      端木翠想起炉灶之上那口小小陶盉,野菜混着白粥。

      “若只展昭一人,喝粥足以支撑。”

      展昭身上,还有伤吧?吃的这般清淡……

      恍惚之间,好像看到展昭的眼睛,沉静宽和,带着清浅笑意,似是又在同她说:“但若要留将军用膳,自然不能如此单调。将军稍候,展昭去去就来。”

      端木翠好生懊恼,愣愣坐了半天,忽的心一横,把手上的针一抛,疾步向外走。

      出门时险些跟阿弥撞了个满怀,阿弥奇道:“姑娘,你去哪里?”

      “去去就来。”她走的奇快,话音未落,人已在数丈开外。

      阿弥急道:“将军,要让人跟着么?”

      这一下,更是连回应都没有了。

      阿弥叹了口气,进屋看时,见衾裘乱作一团,中间一物细致莹亮,近前看时,正是穿心莲花。

      连穿心莲花都不带,看来的确是去的不远,去去就来。

      阿弥摇摇头,着手整理端木翠寝铺,忽然啊呀一声,险些跳起来。

      她答应了展昭要去高伯蹇营为旗穆衣罗她们求情的,怎生给忘了?

      ————————————————————

      端木翠走的急,营门的两个守卫不敢多问,直到她走远了才忍不住小声嘀咕:“将军夜间出去,怎生也没叫人跟着?”

      正嘀咕时,阿弥也急匆匆过来,一阵风样出去。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有阿弥姑娘跟着,必没事的。

      端木翠疾走一阵,已到了旗穆大宅所在的主街,与往日无异,这安邑城,一入夜便死气沉沉,道上半个人影也没。

      端木翠忽然放慢了脚步。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再走几步,忍不住回头,身后的墨黑让她有点心慌。

      似乎……也没什么人。

      端木翠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正要回过头来,忽觉风声有异,她反应极快,也不及看见什么,矮身就地滚将开去,抬眼看时,刀光如泓,森冷刀锋正从自己方才站立处劈将过去。

      气息甫定,身后铿锵有声,端木翠听风辨向,猱身一个转翻,眼角余光觑到一条布满荆棘铜刺的长链,心头由怒转惊,这荆棘链取绊马索之意,两人同使,意在趁乱偷袭,如此看来,现在她的对手,已经有三个人?

      果不其然,方才那使刀之人掉转向劈将过来,端木翠一声怒斥:“找死!”伸手就去解腰间的穿心莲花。

      这一摸摸了个空,刹那间念头急转,惊出一声冷汗:我竟把穿心莲花给扔下了!

      高手过招,容不得她半点疏忽,端木翠略一定神,掌翻如刀,径自去切那使刀之人手腕,那人缩的极快,刀身半空反转,顺势扫她下盘。

      端木翠于刀锋来势看的极准,腕上一转,急按住那人刀背,借力轻身跃起,那人一声冷笑,刀身力气,将她疾推开去,低声喝道:“绊她!”

      端木翠听到身后铿锵之声又起,心知不妙,急使一个坠身,终是慢了一步,正撞在荆棘链之上,链身铜刺扎入后腰,痛的她几乎流下泪来,忽地一咬牙,拼了再受一轮伤,双手猛然抓住荆棘链,奋力一拽,其中一个持链之人下盘不稳,竟被她拽将过来,端木翠银牙紧咬,出手如电,将荆棘链往那人颈上一套,然后死死勒住,那人双目暴出,拼命去扯颈间铜链,端木翠冷笑一声,腕上用力更紧,忽地膝上剧痛,翻身便倒,身子急坠之时,抬眼看到屋脊上立着一人,再一低眸,一根重羽铜箭已穿膝而过。

      原来谋刺她的,不止三个!

      端木翠重重倒地,剧烈喘息不止,屋脊之人轻身跃下,三个人围将过来,其中一人蹲下来去看那被端木翠用荆棘链勒喉之人,俄顷重又过来,慢慢摇了摇头。

      那放冷箭之人俯向端木翠,伸手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转向月光一面,沉声道:“是她没错。”

      方松了手,忽见端木翠向着他粲然一笑。

      那人心中一惊,尚未反应过来,忽的下盘一空,却是端木翠趁他不防,双腿疾电般扫过,随即绞住他腿,翻身一带,竟将他压在身下,那人待要坐起,端木翠起的更快,一手拔下膝上长箭,向着他面上便刺,这一下力道何等生猛,竟硬生生刺穿头颅,直将他钉死在地上。

      变故起的突然,旁侧两人俱是猝不及防,待得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再不多话,重重一脚踏在端木翠受伤的膝盖之上,就听咔嚓腿骨断裂之声,端木翠浑身痉挛,差点痛晕过去。

      那人狠狠道:“把她的头砍下来!”

      另一人低低应一声,迎着月色抡起刀身,端木翠脑中嗡嗡作响,几乎炸将开来,忽的拼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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