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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你到底不想输给谁 ...

  •   72小时,我几乎没怎么睡觉,打报告,写结论,报盘,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等最后把盘报上去的时候还是那位送题来的男人从我手里接过去的,然后当着我的面把盘和一些相关资料封上封条,最后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明亮,嘴角带着微笑,从他的眼睛里我几乎看到了一个熬心血熬到脸色苍白的女生的一副鬼样子,脚底都在虚浮。好丑陋。

      “你放心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来做。说真的,我,很佩服你。我是T大数学系的副教授,我叫张凯,很高兴认识你,周非。”

      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但他的很温暖,我的则冰凉一片。他一笑,“你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下气力吧,我把盘报上去。如果有问题怎么才能联系到你?”

      我给他留了我寝室的电话,然后就飘着回寝室,勉强拿盆随便去冲了个澡,回到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昏头昏脑的狂睡了两天,最后实在睡不下去了,扯了满脸的油光挣扎着爬起来去洗脸,然后就头脑发晕的坐在那里发呆醒觉,路蒙蒙其间好象给我送过饭,我也好象随便吃了点什么然后就接着睡过去了,如今彻底清醒才发现,我的肚子几乎要饿瘪了。赶紧随便收拾一下跑到食堂去,从要推走推车结束今天食堂服务的大婶那里抢下了最后一粒冷馒头,又弄了碗免费汤,我一个人在那间破食堂里塞着冷馒头喝着稀薄的汤,突然有点心酸。妈的,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到底在干什么。

      等我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我决定今天给自己放假一天,就窝在寝室里听她们聊天。正听着,突然从广播器里传出一声,“你们寝周非,外找。”的广播来。

      我赶紧下床往外跑,到了外头一看,竟然是那位T大副教授。他手里拿着许多书递到我手里,然后跟将军命令小兵似的对我留了话,“按照编号全部看一遍,每天这个时候你等我电话,我会问你问题。”然后转身就走。

      我张了半天嘴,突然想骂人:妈的,我他妈欠你菜钱是怎么地?!

      瞪了半天眼睛,还是得回去,提了一兜子书往床上一扔,整个人要崩溃。

      第二天,果然晚上九点四十多电话打到了宿舍里,老大接的,回就问我“老六,你的。”然后端着洗脚水出去了。

      我接过电话,那个熟悉的老男人的声音又飘了过来,早知道他如此阴魂不散我说啥也不能给他留下联系方式,“喂?!”

      “看编号一那本书了吗?”他问。还劈头盖脸的。

      “没看,拿它垫我枕头去了,枕头有点低,睡起来不舒服。”我的轴又开始犯病。

      他就笑,然后道,“哦,是吗?其实,那本《拓扑学》睡起来更舒服。”

      “是吗?还真不知道,哪天试试。”

      他却突然转了语气,“一定要看,今天就算是例外,但如果明天我再打电话,你把我给你的书做了枕头或是床垫子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我还真是想第二天他再打电话我就声称是拿去做了床垫子的,看他道破我也不吭声了,“让我看书没问题,但总得有点目的吧?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T大的副教授,也压根不清楚你的意图和想法。”

      “看书需要什么意图和想法,而且你可以来T大查我的档案啊,我干吗要骗你?”

      “好吧,那么你的不客气又是什么呢?我没必要为你拼命努力吧?”

      “我的不客气就是我打算天天骚扰你,抓住你就问问题,回答不出就当众嘲笑你。”

      “您确定您是副教授?还是T大的?我怎么觉得您象是山头上混下山来打家劫舍的?我还怕了你了?莫说我不是T大的学生没必要蹲您面前装孙子,就算我是T大的学生我也不甩你。”说完就把电话一挂,该干吗干吗去了。

      这位号称是T大副教授的张凯还真是好耐性,不是电话就是来访,最后弄的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既然不好意思就得按照他的要求来,一条条,一本本,每本书都看一遍,然后写报告,写感想,还得做题。我个人认为这位张凯“叫兽”基本属于一疯子。估计教他学生都没这么认真严厉吧?!

      刚六月B城就热得跟个蒸笼似的,寝室里基本无法住人,我就蹲图书馆里凉快着,手头的书是张凯叫兽给我拿的,基本看得差不多了,正琢磨着,突然路蒙蒙跟个疯子似的拉着我就往外跑。

      数学系楼外正一片混乱。我一看,问旁边的路蒙蒙,“数学系哪个哥们打架啦?”

      “不是,不是,你看,你进去看!”她一把拉过我就往人群里挤。怪的是看来的是我们所有人都把路给闪了出来。

      只见我们系王院长正红光满面一脸激动的捧着大红证书跟底下炫耀着什么,突然看到我赶紧亲切的招呼我过去,然后一举手里的东西,“同学们,这是我们学校的荣耀啊,周非同学的数学建模在本届大赛中拿到了一等奖,这是证书,这在咱们系和学院的历史上是零的突破啊,大家要学习周非同学,而且组委会还颁发了一个特别奖给周非同学,因为周非同学只用一个人的力量完成了三个人的工作量,勇气和实力是十分可嘉啊,大家也要互勉……”后面的话我基本没听,一门心思只沉浸在我得奖这件事上。

      我一蹦三尺高,根本没管旁边正激动发表演讲的老头子,分开人群就往外跑,激动的在操场上跑了5圈才算镇定下来。获奖了?我?我获奖了?妈的,我真的获奖了?不是做梦?我周非也能获奖?还是用自己一人之力完成了整个比赛。想想参加比赛时的孤独和痛苦,我真的要疯了……

      三流院校没什么钱,每年的奖学金也只有几百块而已,但那一次学校是真的下了血本,一次性给了我两千块的奖励。妈呀,一年的学费啊。真……太他妈的幸福了!

      张凯叫兽来我们学校讲学了,作为特聘教授经常往来我们学校,只有我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我扔下更多的书,让我做更难的题。还真是个兽!

      不过,唯一让我开心的是,他经常带着丁染墨或小桑来我们学校,作为他的助教。能看到如画背影我当然高兴,但如画背影最近好象不大开心。

      利用课间时间我跑到丁染墨附近晃悠,估计把他都晃悠晕了他才抬头看着我,一脸的严肃,“你去参加建模大赛了?”

      “啊。”我当是什么事呢。

      “就凭你一个人完成了整道题目?”

      “啊。”有点犯晕。

      “连报盘,写报告,写结论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他接着问。

      “啊。”

      看他脸色突然有点青,我吓了一跳,赶紧凑上前去问他,“丁、丁学长,你咋了?不舒服就赶紧去看医生。”

      他似乎沉吟半天才镇静下来,“你知不知道,张教授把你的事在T大说了,现在你在T大成了传说人物。”

      “我?还传说?别闹了!算菜价我比谁都算得爽利,但传说咱就不必了吧。还能给我打个牌位供起来当活菩萨,咱可不缺这德啊。”

      “是真的。很多人都在议论你的事。”

      “议论我?这事有啥要议论的?不就是一卖菜的贩子也会做道数学题这么个事吗?”

      “不是,是真的。大家都说张教授胡说,但我知道,这事是真的,因为,因为我知道你的实力……”他似乎是闭了下眼睛,然后再抬头看我时眼睛很是清亮,“周非,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认为你有天赋,是真的,你拥有我所缺少的东西,我很执着,但你却是单纯的固执。这是我所忽略的和骨子里没有的。这段时间我忽略了,为了感情,我放弃了很多东西。”

      “可是,拥有感情也算不错啊。”我赶紧接茬。

      他看着我,“的确,拥有一段美好的感情的确是让人觉得幸福,但我还在取舍。我很自私,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想过不放弃任何一方能够得到幸福的方法,但显然是徒劳的。我不想放弃对秦月灵的感情,我还想从我父亲那里得到解放,但这件事本身就复杂,也让我复杂起来,不得不考虑很多,在旋涡里,我看不清事实,我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就是你拉着我到B城带我去看军校和T大的那个时候,有人为我着想,有人帮我出谋划策,我真的很怀念。”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丁染墨不只拥有如画背影,他还拥有复杂的官家背景,见过的世面,考虑的问题比我要复杂深沉得多,而且,甚至我知道当时他是利用我去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利用我帮他做出选择和决策,即便最后做选择的人是他。他是自私的,他想退出社团就退出,他想保持一个完整纯洁的社团就要把烂摊子扔给我,我一直都知道他的自私和自我。但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就因为有了那样自私自我的丁染墨才有了现在的周非。

      我长舒了口气,笑了一个,“你是觉得还应该有人帮你做决策吗?”

      “是,而且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关于什么的?我想听听。”

      “关于我和秦月灵的关系以及我目前的困惑。”

      “你有什么困惑?”我问。

      “我这段时间仔细思考,尤其是张凯教授告诉我说我们组的建模成绩拿到了二等奖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比赛,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已经算是成功,但当教授不无遗憾和很向往的对我说两站地外B学院里有个女生依靠一己之力就完成了第三题的全部工作,不假他人之手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因为除了你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实力。你知道吗,我很狼狈,张凯虽然还只是副教授,也很年轻,但他的前途在数学系里是最好、最明亮的,也是我景仰的目标,当我听到从他口中说出‘佩服’二字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为了和秦月灵的感情我已经很少再去图书馆了,而你那个时候却仍在单纯的固执着,我想,你已经落我落了很远了。我真的很矛盾,我明明应该跟着你一起泡在图书馆的,却又想在秦月灵那里得到感情。我……”

      “这个决策抱歉,我无法帮你。很多事还是要靠自己的。你觉得你想要什么就去追求什么,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不是吗?我不是值得‘佩服’的目标,我也不打算做那种榜样,我只是个卖菜的,就是个卖菜的。丁学长,你拥有太多东西了所以才会无法选择,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那么那个唯一的选择就会浮现出来了。言尽于此。”我回头,正看到张教授认真的看着我和丁染墨,然后冲我点点头,我走了过去。

      “他的困惑是来自于我的那句‘佩服’还是他觉得他竟然输给了你?”张叫兽竟然一语道破我心里想的话。

      我苦笑,“也许都有吧,张叫兽,你可千万别对我太好,我他妈就是一个白眼狼,看到丁染墨没有,这就是例子,他把我带到好路上去了,我就非要背后咬他一口,让他在人前跌份,我还就告诉你,我周非就一卖菜的,我没有天赋,不是天才,没上小学之前我就会算乘法,那东西在我面前根本没啥神秘,因为那是为生计,得卖菜算帐,不卖菜我们家没饭吃,我的一切都来自于一个动力,你懂不?我他妈不是高斯,您也千万别拿我当高斯,我也不是费波那其,玩数字游戏我从小就会,为啥,我得吃饭,就这么简单!”我也发泄了一通,痛快了,扔下张叫兽跟他的得意门生转身走人。

      路上我还琢磨着那句“他的困惑是来自于我那句‘佩服’还是他觉得他竟然输给了你?”妈的,我果然不擅长处理文字游戏。

      之后的日子里,我几乎再也没见到过丁染墨。

      大一,就这样草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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