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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孤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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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大扫除,一组负责黑板、电灯还有吊扇,二组擦玻璃,三组扫地,四组倒垃圾,听明白了吗?”谢昀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的分配着任务。
“是,班长大人!”不知是谁应了一句,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哄笑。
谢昀面不改色:“现在开始。”
顷刻,桌椅板凳推拉之声不绝于耳。
“喂,你踩到我啦!”
“我又不是故意的!”
“快点啦!赶快打扫完回家!”
“你怎么这么慢!”
教室里乱成一团,大家嬉笑打闹着,有的干脆用水互泼,弄得地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
渍。
我拿着干抹布认真的擦拭着窗户上的污点,窗外,校园里的樱花已经盛开,片片粉色的花
瓣随风而舞,精灵般美丽。
彼时已是芳菲四月,我,安路晓,高中一年生,十七岁。
呆呆的望着花瓣出神,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渐渐慢了下来。
“不可以偷懒哦,安路晓!”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抬起头,正对上谢昀笑眯眯的眼
睛。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男孩成长为少年,所以现在的谢昀已不是当年那个白白胖胖的小
男生,他的个子已经突破了一米八的极限,脸上的五官也开始深邃起来,除了一双眼睛笑起来依旧眯眯的以外,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出任何昔日的痕迹。
我向他笑了笑,继续干自己的活。
他走到我身边,靠着栏杆:“我已经联系到杨雪雪了,她现在在一所私立的贵族高校,有
空我们一起出去聚一聚吧。”
我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对不起。”
即使是时隔四年,我还是会觉得愧疚:
如果不是我,那晚的我们,应该都会很愉快吧!
“拜托!这已经成为追忆似水年华的过往了好不好?”谢昀做无奈状。
“可是,从那以后,你们几个总是躲着我。”我的睫毛垂下,轻轻影在眼底,“一定是被
讨厌了吧!虽然后来又和好···”
“当然会躲着你了。”谢昀向我笑了笑,“毕竟那时年纪还小,受到威胁后不可能不怕
吧。”
“威胁?”这我倒没有听说过。
“是啊,那些人让我们离你远点!”谢昀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再提,“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会再躲着你了。”他看向我,眼睛亮亮的,“我会保护你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那就太谢谢了!”
如果我们不是哥们的话,看他那么认真的表情,我一定会多想。
“谢昀,老师叫你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回过头,一位柔柔弱弱的小女生站在那里,长长的黑发垂至腰间,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
我认识她,她叫许甜儿,B班班花,谢昀的现任女友。
说起谢昀的风流史,那可要追溯到他的小学时代。
从牵了某个女孩子的手到亲了某个女孩子的嘴,事无巨细,他都会一一向我汇报,刚开始
我还会教育他不要误入歧途,到后来我干脆近墨者黑,跟他讨论起到底哪个女孩身材比较好,哪个女孩亲起来会比较舒服,搞得他连续三天都不敢跟我说话,见了我就跑。
“我先过去一下,你好好工作,不许偷懒!”利用身高优势,某个家伙很自然的拍了拍我
的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挥抹布为他欢送。
他向我抛了个飞吻,我立刻做呕吐状,一旁的许甜儿细声细气的催促着:“阿昀,快点
了,老师在等你!”
“知道了。”谢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那个死老头,真麻烦···”
骂骂咧咧的走开,看也没看许甜儿一眼,女孩有些委屈的在他身后喊着:“阿昀···”
谢昀冲她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那家伙就这样子的,你不要在意。”我向许甜儿笑了笑。
女孩转过头瞟了我一眼,目光冰冷。
我不禁有些呆住,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冷冷的哼了一声,许甜儿向谢昀离开的方向追去:“阿昀!等我一下···”
我讪讪的站在原地,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
因为谢昀的关系,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个女生视我为情敌,对我都不假辞色,爱理不
理。
我的人际关系那么糟糕,这家伙要负一半责任。
“晓晓晓晓!”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一回头,果见刘小诗这疯疯癫癫的丫
头匆匆忙忙的向我跑来,然后“啪”的一声撞在我身上,害得我向后趔趄了两步才终于站稳:
“怎么了?”我背靠着栏杆,她把头缩在我胸前装哭:
“呜呜呜~~~张明宇那混球!他和一学姐聊得笑到眼睛都没了,我在一旁叫他,他竟然嫌我
烦!呜呜呜~~~我要和他分手!!”
我无语了,这两个活宝。
放学回家的路上,张明宇一直谄媚的追在刘小诗身后一个劲儿的道歉,就差没摇尾巴了,我
一个人走在后面,好笑的看着他俩。
仔细想想,杨雪雪转了学,听说也有了男朋友,谢昀那重色轻友的家伙就更别提了,张明
宇现在又和刘小诗走到了一起,算起来,一起长大的我们,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晓晓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呢?”刘小诗曾经一脸期盼的望着我,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连鼻头都是圆的,可爱的像只哈巴狗,难怪张明宇会栽在她手里,因为那家伙是标准的爱
狗一族,特别哈京巴。
“什么类型的···”我开始思索,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双如水晶般剔透的粟色眸
子。
“安静的,瘦瘦的···最好头发是浅黄色···眼睛要漂亮,像天使一样,笑起来有虎牙···”
“咦?”刘小诗张大嘴巴,一脸吃惊,“原来晓晓喜欢弟弟型的?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成熟
一点的!”
“为什么?”我奇怪的看着她,“弟弟型的不好吗?”
“也不是啦!”她微笑,“因为晓晓应该是很容易引起别人保护欲的那种type吧!”
“有吗?”我皱眉,“我可是很暴力很强势的好不好?”
“是是是!你是女王!”她夸张的点着头,“可是你知道吗?别人跟你讲话时,你总会很
认真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这样的你,真的很勾人哦!”接着,她又一脸感慨,“谢昀那小子的魂,八成就是被你勾去的!···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哦,原来这道题是用x代入的啊,怪不得我总算错···”我拿起书开始研究,懒得去听她废话:这个八婆!
八婆立马发飙了:“安路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原来x代进去后这么简单啊!我考试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安路晓!!!----”
嘎----嘎----嘎----
数只乌鸦从空中飞过···
最终还是没有回到最初的那个小城,日子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过着,每天仰望着Z市高大繁华
的楼群,总觉得在那层层压来的巨大的屋顶之间,灰暗的天空显得格外拥挤。
“我回来了!”虽然爸妈很晚才下班,但我还是会习惯性的喊上一句,然后从冰箱里掏出一盒速食面,吃完后就乖乖的去做习题。
我天生不是什么聪明人,想要维持着班里第一的成绩,不用功是不行的。
做完功课,打开电视,是我每天的必修课,略过一些搞笑八卦的节目,我直接将频道调为
国际新闻。
仔细的听着一条条消息,只要一有“美国”的字眼,我就会睁大眼睛,不愿错过任何一点
细节。
我只是想···可以离他近一点。
“下面播报一条最新收到的消息···”
我边啃着用来当宵夜的饼干,边看着电视屏幕切换到一处人头攒动的豪华办公楼附近,一
个满脸痘痘的女记者站在那里:
“我们现在来到的是位于纽约市中心地带的夏氏财团总部,刚刚我们采访了夏氏的负责
人,他们的官方论调让我们传媒大众十分的不满,现在已经有数百家的媒体集中在这里,想要就祁氏企业总裁夫人被刺一事问个究竟···”
我拿着饼干的手不自觉的垂下,耳畔只剩下女记者略带愤慨的声音:
“众所周知,夏氏财团和祁氏企业是长期合作,唇亡齿寒的关系,更盛传他们曾私下进行
过军火走私,毒品贩卖等罪恶活动,祁氏企业的前身更是号称全球最大的□□组织的华门,他们进行过的罪恶活动是数不胜数,但是由于美国政府的保护,各国都无法得到有效的证据来证实祁氏的罪恶,现在,祁氏企业的总裁夫人遇刺,是不是那些受压迫之人的反抗之声呢?就此事件,夏氏又是如何表态的呢?我们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希望夏氏可以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电视画面开始晃动,无数人头挤在屏幕里,场面乱哄哄的一片。
忽然,大楼的玻璃门被推开,数十个黑人保镖从楼里冲了出来:
“getaway!getaway!!”
那些黑人大汉开始轰赶记者,其中有一个甚至夺过记者的相机,狠狠的摔在地上。
场面无比混乱,记者和保镖扭打成一团,其间还夹杂着女人的惨叫声。
更多的保镖从大楼里涌了出来,镜头摇摇晃晃,看不真切,好像记者们都被挤到了两旁,
中间清出了一片空地。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记者们都在向前涌动着,究竟是谁要出现!!啊!一个英国的记者被保镖摔在了地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啊!!----”
“help!help!!----”
我站在电视机前,呆呆的看着这像是闹剧一般的现场。
屏幕晃动的愈加厉害,直到一声惊呼响起:“theheir!heistheheir!!”
“继承人!!夏氏财团的继承人!!夏氏的继承人出现了!!”
立刻,镜头开始转动,所见之处,无一不是慌乱一片。
救护车的鸣笛声,保镖的怒吼声,记者的尖叫声,融杂在一起,刺耳而遥远。
人太多了,根本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众保镖的包围之中,记者的长枪大
炮都直直的指向一个人。
阳光太过刺目,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就好像所有的光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一般,晶莹而耀
眼。
他戴着茶色的墨镜,肌肤是透着粉晕的凝白,细致的鼻尖光泽如玉。
他安静的走在一片嘈杂中,疏离得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请问您对祁氏总裁夫人的死有什么想法吗?”一个女子将话筒伸到他面前。
少年的神色依旧漠然,柔软的头发氤氲在光雾里,泛着薄薄的透明。
女子追着他,不依不饶:“您会去日本参加她的追悼会···”她的话音未落,就被两旁
的保镖推开。
“听说您与祁三公子关系交好,您曾有打电话慰问过他吗?”立刻有无数记者借机蜂拥而
上。
“pleaseanswermyquestion!”
“祁氏企业遭遇此事,股价一定会大跌,请问这会不会对夏氏产生影响?”
“请回答我的问题!”
少年依旧不语,就好像他们问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记者们才不会因此善罢甘休,他们又继续开始了另一轮强有力的攻击:
“您真的是夏氏财团的继承人吗?夏氏怎会把如此庞大的帝国交给一个未成年的小孩
子?!”
“就只因为您是夏家的独子吗?还是这只是一种障眼法?”
“夏氏的股东们会认可你的存在吗?”
一名男记者将话筒伸到少年面前:“请你说明!”
少年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停住脚步。
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
镜头拉到了距少年最近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他墨镜下纤密的睫毛的倒影。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个记者。
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王者的气势,慢慢开口:“his-mother’death-is-having-no-
connection-with-me。”
···他母亲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一时间无法回神,直到脚边响起“啪”的一声。
我下意识的低头,原来是饼干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