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冰拿铁》申雨

19、游街示众

　　三个月后。

　　东环村第一批咖啡豆正式上市，销售情况不容乐观。
　　自孟莱坐镇以来，尚星集团第三季度的销售状况一直不容乐观，除了第一个月艰难完成业绩外，另两月甚至出现前所未有的负增长，尤其第三月堪称灾难。

　　九月底临近国庆放假前夕，公司内部邮件除了发布一封喜迎国庆的放假通知外，另有一封邮件，关于销售部业绩不达标的行政处罚。
　　邮件措辞很官方，并没有指名道姓，可孟莱怎么瞧着都是对她个人的通报批评。

　　讲道理她从小到大没这么丢人过。

　　因为业绩的事情整个销售部仿佛被乌云笼罩，每个人身上戾气十足。

　　这也不难理解，明明做了比平时更多的工作却不见任何成绩，到头来还要被通报批评换谁受得了。

　　但大家身上这些戾气也无处发泄，便只能埋怨孟莱了。

　　茶水间。
　　两名员工摸鱼聊天。

　　“国庆去哪玩？”穿牛仔裙白T恤的女人问。
　　“哎。”身着鹅黄连衣裙的女人叹了口气，“这季度奖金都扣了哪有钱出去玩。”

　　提起奖金牛仔裙女人脸上的微笑也瞬间消失，对着空气翻了个大白眼。

　　“要不是灭绝师太我们哪至于扣奖金。”

　　“嘘。”鹅黄连衣裙女人突然使眼色，牛仔裙女人还以为孟莱在偷听吓了一跳，四下一瞧没看见人，她瞪了女人一眼，“你干嘛？”

　　鹅黄连衣裙女人调侃道：“灭绝师太那么土的外号衬不起咱们孟总，叫灭绝孟，显得洋气。”

　　牛仔裙女人一愣旋即笑出声，“你们二组可真行，灭绝孟，怎么想出来的，哈哈哈——”

　　茶水间外。
　　蒋伊伊和孟莱在一起，二人本想去接杯咖啡却在门外听到这样的话。

　　蒋伊伊性格点火就着，有人背后骂她老大蒋伊伊恨不得马上冲进去跟两人干架，被孟莱拦住了。

　　“别去。”

　　蒋伊伊提孟莱抱不平，“这群白眼狼，销售业绩是公司定的，又不是你定的，要不是你当初据理力争跟董事会要求保护机制这帮人工资早扣光了！”

　　“算了，争这些没意义。”

　　自孟莱升职以来面对她的流言从未间断，其中传得最多也最为津津乐道的无外乎借美貌上位。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拿不出业绩照样白费。

　　孟莱松开握住蒋伊伊手腕的手，转身离开了。

　　蒋伊伊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前辈们都很忙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带一个新人，只有孟莱。

　　孟莱手把手教给蒋伊伊如何和客户沟通，如何开单，如何维护老客户……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这样的耐心和细心对职场新人无比珍贵。

　　在蒋伊伊心里孟莱是她的师傅，也是她尊敬和崇拜的人。

　　孟莱从一种老手中杀出重围，年纪轻轻成为销冠，连续霸榜五年，她的成就实至名归，容不得他人污蔑。

　　蒋伊伊嘭的推开茶水间大门，里面那俩吓了一跳，一见是她牛仔裙那位想走，鹅黄连衣裙到很镇定。

　　蒋伊伊走到咖啡机前，放好杯子，启动机器，不多时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充满茶间。

　　“好香啊。”蒋伊伊说，话锋一转她挑眉看向那俩：“这么好的豆子都卖不出去，某些人呐。”

　　牛仔裙充耳不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鹅黄连衣裙气道：“有话当面说，别拐着弯骂人。”

　　蒋伊伊笑了声：“当面说就当面说，第三季度业绩我们一组全额完成，出现现在的状况还不是你们二三组拖后退，自己工作能力有问题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背后甩锅算什么本事！”

　　鹅黄连衣裙气的发笑，“蒋伊伊你知道你在公司的外号是什么吗？蒋绿茶，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靠跟客户睡觉换业绩。”

　　蒋伊伊眸光一敛，一步步朝鹅黄连衣裙走过去，跟她脸贴脸。

　　鹅黄连衣裙蓦地有些紧张。

　　蒋伊伊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鹅黄连衣裙很担忧那杯咖啡，不管是泼在脸上被烫伤，或者泼到衣服上，她都损失惨重。
　　好容易攒钱买的名牌。

　　“你、你想——”

　　话没说完突然被人一吻封唇，鹅黄连衣裙惊呆了，旁边牛仔裙也惊呆了。

　　女人眨眨眼不敢置信。

　　蒋伊伊：“咦——你和客户间接接吻了。”

　　“…………”

　　神经病啊！
　　你们一组都有病！

　　**

　　时间回到前一天。

　　魏谦让迟康泽拿下GoK的合同并非跟他开玩笑，对尚星来说拿下这个国际知名的连锁咖啡店的订单相当重要。

　　问题难点在于A国销售部，销售总监雷恩并不心甘情愿交出客户。

　　“反正我是黔驴技穷了，你自己想办法吧。”迟康泽破罐子破摔。

　　魏谦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防蓝光镜片上倒映着这季度财报。

　　他没说话，迟康泽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了，干嘛非要把GoK订单移到国内来，你这么做不怕A国那边寒心吗？”

　　沉默数秒，迟康泽便不耐烦了。

　　“喂，魏总，魏谦，Enzo，小谦谦你睡着了？”

　　“……没。”

　　“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不能釜底抽薪。”

　　“如果雷恩打算带着销售部集体跳槽呢。”魏谦突然道。

　　迟康泽原本卧在床上边打游戏便和魏谦通话，听到这番话后他直接坐起来，也不顾带线了。

　　“雷恩要带销售部跳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跳槽去哪？”

　　魏谦说了挖角的公司名称迟康泽骂了句脏话。

　　“典沛什么尿性雷蒙不知道吗？它们要的压根不是他雷蒙，而是尚星的客户资源。”

　　典沛在国际咖啡豆供应市场也享有一席之地，它们的发家史很传奇，也很西方，用通俗易懂的话——不摇碧莲。

　　典沛初入咖啡豆供应市场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企业，经营公司的莱普兄弟在报纸上发布高薪招聘信息，他们给出的薪水远高于当时最知名企业的总经理收入。
　　而这样的天价薪水却只是招聘一名销售职员。

　　报纸带来的效果可想而知，全A国的咖啡豆销售人员恨不得都进典沛工作，然后典沛就靠这样的手段在短短数年间跃升为咖啡豆供应市场中的头部企业。

　　然后骚操作来了。

　　典沛通过这些销售人员拿到企业订单，等订单完全由典沛掌握以后他们便以各种理由或手段辞退或逼退职员离职。

　　花最少钱拿到他们最想要的，然后将没有利用价值的一脚踢开。
　　这就是典沛的发家史。

　　“雷蒙不会天真的以为典沛真想挖角他过去当销售总监吧，有句老话叫狗改不了吃屎他没听过吗。”迟康泽气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魏谦语调平静道：“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例外。”

　　结束和迟康泽的通话，魏谦还要开国际会议。

　　魏冉国庆回家，中转魏谦家住一天然后回父母家，半夜她听见一楼有吵架声便穿好衣服下楼查看情况。

　　从楼梯口朝楼下巴望却发现是魏谦在开视频会议。

　　屏幕上，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坐满了人，所有人表情凝重，其中一名红头发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敲了下桌子。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外语，语气很快，语气很急。

　　魏谦没有和他争执，却也加快了语速，提高了音调。

　　魏谦说完圆桌两侧之人纷纷举手，也有五六个没举手的，但最终回归结果举手人数以压倒性优势胜出。

　　红发男子见状摔了资料愤怒离场。

　　再然后魏谦宣布会议结束。

　　关上投影魏谦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魏冉穿着拖鞋下楼，魏谦睁开眼瞅了她一眼。

　　“还没睡。”
　　“睡了又被你吵醒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

　　魏冉撇嘴。
　　这道歉还能更不走心点吗。

　　“哥。”魏冉忽然问：“刚刚那种场面你为什么不在公司展示，要是让大家看到这样的你就不会有人说你沙雕了。”

　　魏谦摇摇头，一副小屁孩你懂什么的表情。

　　但他又怕如此深刻的含义魏冉不懂，于是大发慈悲地解释：“背后偷偷努力，人前显得毫不费力，这才是装逼的终极奥义。”

　　魏冉：“……”

　　第二天。
　　魏谦去办公室找孟莱，正好碰见孟莱端着水杯回来，她今天穿一身蓝色套裙和他的蓝色领带十分相配，四舍五入等于情侣装。

　　魏总很满意。

　　“孟莱。”魏谦说。

　　孟莱回头，见是魏谦她客气地打了招呼，“魏总好。”

　　自从上次和母亲聊完天孟莱看魏谦的眼神完全变了，她跟魏谦说了庄敏想采访他的事情，魏谦沉思片刻，说道：“采访是可以，但现在不行，你把她电话给我吧，我跟她约时间。”

　　魏谦和庄敏沟通了采访时间，孟莱旁敲侧击问到时间，和某个节点刚好重合。
　　一切都跟母亲猜测一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
　　孟莱想。

　　“有时间吗？”魏谦微笑着问。

　　孟莱含糊了下，点点头说：“有啊，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陪我走走。”
　　“？”

　　然后孟莱被魏谦带着莫名其妙在尚星内部逛了一圈。

　　此前魏谦向迟康泽请教追女孩的方法，迟康泽说了一堆约炮攻略，魏谦当场pass，然后迟康泽恍然大悟，他们魏总是纯情派，于是道：“古早校园文里男主暗戳戳追女主的时候，都会骑自行车带女主满校园逛。”

　　魏谦托腮思考，“为什么要骑自行车满校园逛？”
　　开跑车不行吗？

　　迟康泽：“当然是向所有人证明这个女孩儿是我的！”

　　魏谦醍醐灌顶。

　　迟康泽：“学会了吗？”
　　魏谦：“学废了。”

　　魏谦如法炮制拉着孟莱满公司转悠，逢人还介绍：“这是新上任的销售总监孟莱。”

　　因为大家才收到邮件嘛，看孟莱的眼神内容非常丰富。
　　这就是那位尚星有史以来第一位没完成业绩的销售总监啊，果真是个花瓶呢。

　　高傲如孟莱怎受得了那些轻蔑的眼角和嘲讽的微笑。
　　心像被小刀子一点点扎刺，不舒服很不舒服。偏偏魏谦还拉着她逛，仿佛要让尚星全体都知道她是个没用的废物。

　　逛完运营部魏谦还想去销售部，等电梯的间隙孟莱忽然蹲下，魏谦一回头见孟莱蹲在地上以为她不舒服。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轻抚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她温热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魏谦担忧：“孟莱？”

　　他轻轻抚摸孟莱后脑，动作极是温柔耐心。

　　孟莱哇——一声嚎啕大哭，魏谦傻了。

　　“……你，你哭什么呀。”

　　为什么哭你心里没点数吗！
　　魂淡啊！

　　孟莱抬起头，梨花带雨的面容委屈的是一只淋雨的小奶猫，魏谦一动不敢动。

　　但听孟莱吼道：“不就是季度业绩没完成吗，我下次努力不行吗，你至于拉着我游街示众，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