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眠》四沂

1、未眠

　　《未眠》番外一
　　【就他妈离谱】/晋江四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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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很潮湿的雨天。
　　高一开学不到三个月，临近光棍节的十一月初。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教学楼外远天已经暗了，夜幕四合，无星无月。
　　楼道里人群热闹，有人在兜售五毛钱一根的阿尔卑斯。

　　“光棍节要到了，买根棒棒糖脱单？”
　　“去你的，要真能买根棒棒糖脱单，还能有这么多单身？”
　　“那不也有人不想谈吗，这还能怪上糖了？狗东西。”
　　“尼玛欠打！”

　　……

　　祁衍从男厕所出来，被里面的烟熏火燎呛得咳嗽。往阳台栏杆上面那么一靠，下一秒尖叫：“我操——”
　　他转头，下了一天雨，栏杆上飘了雨水，湿漉漉的，打湿了他的衣服。

　　旁边的赵兴亮被他吓一跳：“你鬼叫个毛线？”
　　“尼玛老子衣服湿了，叫两声咋了？不乐意听堵住耳朵。”
　　祁衍扯着后背上的衣服扇了扇，有点凉。
　　然后又想，反正也湿了——
　　他生出些叛逆，重新靠了上去。

　　旁边的赵兴亮戴着耳机在听歌装忧郁，祁衍低头瞥了眼，直接从他耳朵边抢了只耳机塞耳朵里。
　　李宇春轻快的声音钻进耳道：“东京下雨，淋湿巴黎，收音机，你听几点几……”

　　人在年少时总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倔强，也喜欢装忧郁。
　　别称没事儿装矫情。
　　耳机这么一戴，情歌这么一听，感觉到位。

　　祁衍懒懒散散地靠在阳台栏杆上，抬头随意一瞥——
　　教室里，电杠低低地垂落，冷白色灯光照得里面有种冷清又热闹的矛盾感。
　　男生大多都在外面，女生在里面三三两两地凑一起聊八卦明星。
　　司空见惯的事情。

　　今天也许是太过无聊，祁衍看见点特别的。
　　一个扎高马尾、白白的、圆圆脸女生，坐在座位上，转过身问后座男生题。

　　开学两个月，祁衍不认得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但认得她后面那个男生——月考第一名，江淮。
　　不知讲了什么题，女生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露出个很可爱的笑。

　　她好像说了句什么，看口型，像是“谢谢”。
　　然后她转身回去，高高的马尾辫一甩，在冷白的灯光下像是一抹光滑了过去。
　　那一瞬间，耳机里李宇春的歌正好唱到：“我早茶月光洒在你头发。”

　　上课铃声突兀响起，人群混乱，脚下地板都在抖。
　　冲进教室里的人群纷乱遮掩那女生身影，赵兴亮一把扯下耳机：“还愣着搞毛，赶紧进去啊艹！”

　　祁衍才像是回过神，低头舔了下唇角，慢悠悠地往教室里走。
　　他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一抬眼，就能看见斜侧方那女生的背影。
　　坐得很直，低着头在写题。
　　马尾柔顺地垂落在后背，发质极好，像是丝绸泛着光泽。

　　“哎。”祁衍胳膊肘捅捅旁边赵兴亮，“江淮前面那女生叫什么？”
　　赵兴亮抬头一看，他记性好，认得：“颜浅啊，干嘛，喜欢人家？”

　　“滚。”祁衍捅了他一下，“你不觉得她发质很好吗？我想问问她用什么洗发水。”
　　赵兴亮狐疑地看看他头发：“就你这短发，还要什么洗发水？用肥皂凑合凑合得了。”
　　“滚尼玛——”
　　老师来了，他闭上嘴。

　　一整节晚自习，祁衍满脑子都是“我早茶月光洒在你头发”。
　　想了一节课，那女生下课都不出去上厕所，也不去透风，也不去讲八卦，反而这么认真地学习……
　　成绩一定很好？

　　下课后，祁衍在课桌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单。
　　赵兴亮说她叫颜浅。

　　颜浅、颜浅……颜浅……
　　祁衍从头找到尾，总算找到了——

　　颜浅，倒数第五。
　　破案了，就他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