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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天早上陆昀章醒来的时候文仕棠已经不见了人影,这个人上班一向准时,风吹雷打不动,陆昀章相对就随性得多,迟到是家常便饭。

      花园里的月季已经开了,浅黄淡粉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从高阔的落地窗撒进客厅,偌大的房子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他昨天随意扔在沙发上的领带已经收好,上班的衬衫西装也熨烫妥帖,餐厅桌上的中式早餐袅袅冒着热气。

      这栋房子是结婚的时候陆家置办下的,市值2个亿,直接写了两个人的名字,整个别墅区本就是陆氏旗下恒都地产开发的住宅之一,当时他爸妈还特地给自己以及文仕棠的爸妈在另一个区留了两个中式独栋,为了不打扰两个年轻人的生活,两家父母都没有来住过,自然文家也准备了等值的资产回礼。

      陆昀章吃完了早饭,换好衣服去上班,快到公司的时候却被堵在了路上,他手指百无聊赖地敲着方向盘,眼神则飘到了车窗外,悬着“晟璟科技”四个字的办公楼。

      好巧不巧,堵在了文仕棠公司这里。

      晟璟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和文家传统的酒店产业毫无关系,是由文仕棠一手创办的。

      文仕棠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看中了研究生学长一个急需资金支持的项目,果断加入还帮忙拉了不少资金注入,挽救了差点停摆的项目,之后说服学长创立公司,一开始很是艰难,幸而他们的第一个产品问世,便在业内掀起不小的波澜,与此同时,文仕棠在国内注册了晟璟科技,大学毕业之后,一个学长退出公司,另外一个学长把手头的股份全部转给文仕棠,使他一跃成为持股百分之六十六的最大股东,他将原公司的全部知识产权转移到了晟璟,并带了一批技术人员回国发展。

      七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内推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巨大浪潮,文陆两家联姻的消息一出,晟璟也随之被推上风口浪尖,借助同性婚姻的热潮以及联姻的利好,险中求胜B轮融资大获成功,并于两年后上市,陆昀章至今认为那就是文仕棠当年痛快答应结婚的原因。

      其实这里距离恒都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但是两个人都极少在工作时间踏足对方的地界,井水不犯河水。

      拥堵的车道好不容易缓慢运作了起来,陆昀章收回目光,将晟璟留在了身后。

      傍晚文仕棠还没有下班就接到陆昀章的电话,对方声音带着惯常的笑意:“文董啊,我已经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不知道文董可否破例早下班二十分钟,和我一道回家吃个便饭呐。”

      文仕棠低头看了一下表,的确只剩二十分钟,说了句“这就下去”,起身和助理简要交代了一下工作,便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公司大门,那人的车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他坐进副驾驶,陆昀章留意了一下,文仕棠的无名指果然被那枚和自己一样的戒圈套牢,素淡的金属色衬着细长手指,哪怕是作为一个装饰品,至少也物尽其用了。

      位于市中心的晟璟和他爸妈现在所住的郊区别墅,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一路上文仕棠都在用手机回复邮件,二人基本没什么交流,直到下了车进门,陆家女主人兼集团副董事长曲湘女士高兴地迎了出来,亲切道:“棠棠来啦,快进来!”

      “妈。”文仕棠叫了一声,把从车里拿下来的补品递给佣人:“这是从我朋友那里拿的,上次您说吃着还不错,就又拿了些。”

      “哎呀你看你,上次拿来的都够用半年了,还要往家里拿,我和你爸爸身体都好着呢,不用你们操心。”曲湘女士抱怨着,手上十分自然地捏了捏文仕棠的胳膊,眉头不由得皱起,“倒是你啊,怎么看着比上次还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啊?”

      说着就瞪了陆昀章一眼:“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棠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妈。”

      开口的却是文仕棠:“不是昀章没有好好照顾我,是我自己最近工作太忙了,您别怪他。”

      一听文仕棠求情,曲湘女士的表情果然柔和多了,陆昀章耸耸肩,意思是你最爱的儿媳妇都这么说了,真不是我的错,何况两个人根本都不在家吃饭,文仕棠的饮食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

      这时陆父也跟在后面踱步出来,笑着点头:“仕棠来了,快进来,别站着说话。”

      态度之和蔼,简直不像那个纵横半生的陆董事长。

      陆昀章一直觉得,比起自己,他爸妈只怕更喜欢文仕棠,这也是这么多年二人相处融洽的重要原因之一,文仕棠看上去那么冷淡,偏偏很讨他父母喜欢。

      饭菜已经由佣人摆好,一家人便入了席,期间曲湘女士一直对文仕棠嘘寒问暖,视陆昀章如无物,后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自顾自扒饭,倒是十分心宽。

      当初陆昀章出柜,他们夫妻二人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挑选儿媳妇的脚步却没有片刻耽搁,只是条件由适龄女性变为适龄男性,偏巧打听到文家的小儿子也是同样情况,便和文家父母通了气,安排两人见了面。

      见面之后两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无可无不可,对父母结婚的建议也没有反对,便在认识两个月后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曲女士一直觉得在自己儿子不能走普通人结婚生子的道路已成定局之后,能有文仕棠这么个儿媳妇,是他们陆家祖坟埋得好,论家世论相貌论孝顺,哪家的媳妇就比她家的更好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吧,她生了陆昀章,累死累活养到大,结果有什么用,还不如文仕棠体贴。

      饭毕,陆父早早叫人摆好了棋盘,笑着对文仕棠招手:“来,再陪我下一局,上次输的子难道不想找回来?”

      文仕棠竟也来了兴致,道:“这次我可要一雪前耻。”

      一局棋下了半天,倒是文仕棠占了上风,陆昀章百无聊赖地在一旁观战,看着看着就有些手痒,没忍住伸出手去握住文仕棠执棋的手落了一子,被他父亲用扇子打了一下手背:“一边去,就你搅和。”

      陆昀章悻悻然收回手,这下安分了,又过了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眼睛瞥向右侧端坐的人:“仕棠,你要输了啊。”

      文仕棠把棋子放回棋篓:“我已经输了。”

      陆江河脸上浮现出得胜的笑意:“前面明明是必胜之局,仕棠,你分心了啊。”

      后者摇了下头:“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只好下次再找您讨回来了。”

      这时已经快九点,陆昀章和文仕棠起身要走,曲湘照例让佣人塞了一大堆东西到后备箱,又拉着文仕棠叮嘱半晌,方才放人回去。

      好不容易上了车,陆昀章笑着打趣:“你看我爸妈多喜欢你呀,简直拿你当个小孩儿了。”

      文仕棠无波无澜:“你满意就好。”

      后者随口说:“我当然满意呀,怎么不满意,天底下不会有比你更让我满意的媳妇儿了。”

      换来的是一句毫不留情的嘲讽:“那劳烦你下次去我家之前做好功课,不要再记错我爸爸的生日了。”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妈一脸忧心忡忡欲言又止地拉着他谈心半个小时,连离婚的时候找哪位律师都想好了。

      陆昀章稍有心虚地摸鼻子:“你这话说的,我那不是一时疏忽么。”

      又去观察副驾上人的脸色:“文董这是生气了?”

      文仕棠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目光,道:“生气不至于,毕竟我们有约在先,相信陆总不会让我为难。”

      有约在先。

      他们二人的确有约在先。

      当年两个人在父母安排下见面之后,陆昀章又私下约文仕棠见过一次。

      那是恒都附近的一个咖啡厅,下午三点的阳光在杯中游动,文仕棠用银勺搅弄咖啡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婚前协议?”

      陆昀章把桌子上白纸黑字拟好的协议往对面推了推:“文先生可以先看看这上面的内容,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当然你也可以多考虑一段时间,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嘛,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这么着急踏入坟墓。”

      文仕棠拿起那份协议书,发现上面并非如他所想的是财产协定,更多是为两人婚姻关系划定的的楚河汉界,比如互不干涉私生活,在彼此父母面前维持婚姻良好的形象,比如如果有一方找到了真正想要与之结婚的人,则可以随时终止婚姻,当然就算没有这个前提,任何一方过腻了,不想过了,也可以随时解除。

      两份协议上都已经签好了陆昀章的名字。

      二十五岁的陆昀章抱着胳膊,眼角带着比如今更加张扬的笑:“文先生想必也知道,这个协议没有什么法律上的约束力,所以践行起来完全依靠你我的自我约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文仕棠手指捏着那薄薄的纸张,一向冷淡的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就在陆昀章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随手把协议扔在桌上,点漆似的眼与陆昀章平视:“我答应。”

      陆昀章有些意外地挑眉,之后略略点头:“文先生的确出乎我意料,既然如此……”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递给文仕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文仕棠毫不迟疑地在两份协议都签好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交还给陆昀章一份,另一份自己保管。

      陆昀章站起身来,向文仕棠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文仕棠那只明显纤薄得多的手握上了他的,一触即分:“合作愉快。”

      第二天,陆家和文家便筹备起了婚礼。

      其实陆昀章对结婚兴趣不大,拟出这纸协议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文仕棠,若是对方不同意,则理所当然地回家告诉他妈他们性格不合,但是文仕棠竟然没有反对,那么结婚之后,他的自由既不会受到限制,更不用被他妈日夜唠叨,更重要的是,和文家联姻,对于他日后大有裨益。

      这么多年来,两人严格地履行着协议上的约定,文仕棠这时候提起这个,无非是提醒自己上次在他家的失态,没想到这人还挺记仇的,陆昀章笑了一下,又向文仕棠肩上揽了揽:“你放心,等二老从国外回来,我一定把他们哄得高高兴兴。”

      后者微微点头:“我一向相信陆总的演技,开车吧。”

      到家之后,文仕棠换好衣服站在吧台前倒水,浅米色针织的料子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柔软,随着他的动作,衣料向上抬起,露出一截窄得惊人的腰,陆昀章心念一动,从后面环住那细韧腰身:“我妈说你瘦了,我怎么没有发现,让我量量。”

      他的手掌一寸一寸在那肌理细腻的腰身上摩挲,低低的声音响起:“嗯,好像是瘦了……”

      文仕棠的手顿了一下:“我明天要出差。”

      陆昀章亲了一下他的脖子,痒得心颤:“就是因为要出差,所以文董又有好久见不到我,难道就不怕想我?”

      怀里的人没有再次发出反对声音。

      不再拒绝就是同意。

      陆昀章把人转过来,低头吻住了他。

      他说文仕棠像个冰块,其实是夸张,文仕棠至少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很热情的,予取予求怎样都肯,声音还特别好听,这大概是他们唯一合拍的地方。

      而陆昀章是从不会在这事上委屈自己的,从吧台到卧室,他不客气地把人狠做了一顿,以至于结束之后文仕棠直接昏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陆昀章抽着事后烟,撑着胳膊看臂弯里的人。

      文仕棠单就长相来说并不高冷,甚至矜贵得有些娇气。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光洁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几缕乌黑的头发散落,眉毛秀丽浓长眉尾稍弯,可能因为刚刚情绪激动的原因,上挑的眼尾泅出一抹红,鼻梁窄翘挺直,柔软的薄唇泛着水色,下颌流畅到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修长如玉雕的脖颈上还带着点点红色的痕迹,陆昀章一直觉得他人如其名,似那占尽春色的解语花枝又胜三分。

      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宅花园里那株他爷爷手植的西府海棠,是老爷子的得意之作,爷爷修剪花枝的时候,他蹲在一旁百无聊赖,听老人家摇头晃脑地念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文家高门深府养出来这样一株海棠,此时正躺在他的床上。

      但这些仅限于文仕棠睡着的时候。

      醒着的文仕棠冰冷锋利,是无坚不摧的文董。

      艳若海棠,冷如冰霜。

      可以说陆昀章只喜欢床上的文仕棠,一是在他身下的样子,二是沉沉睡去毫不设防的样子。

      毕竟人是难以和一把冰刃生出什么感情来的。

      烟抽完,他也有些困倦,关了灯自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文仕棠皱了下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勉强撑起身体,光是起身带来的后背肌肉大面积的抽痛已经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爬起来到卫生间洗了个澡顺便做完清理才感觉舒缓了一些,之后站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陆昀章,文仕棠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这个人踹下床或者打一巴掌然后装作自己是梦游。

      抑或者泼一盆水到他身上可是这样自己也睡不成这张床了。

      他盯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掀开被子重新躺了下去,摸着自己的腰想明天出差的路途注定是不会好过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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