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黄山山山山山

4、四

　　王舒岚站在窗边，这扇窗户正对着小区的绿化带，是离开小区的必经之路，她目送着两个警察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后，才转身走回到客厅。
　　她走进书房，墙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她拉开椅子坐到电脑前，点开了微博的网页。
　　方块的信件符号闪烁着999+的消息提示，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私信、评论的狂轰滥炸。

　　她点进微博的主页，谣言止于智者的昵称上黄色v字的身份认证上写着备胎女案受害者王香茹的姐姐。
　　王舒岚开始编辑微博。

　　谣言止于智者V：我今天从警方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在我们经过长达一个月的网络暴力后，很不幸的，我的妹妹王香茹迎来了死亡，可笑的是，她似乎是被杀死的，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都没有人愿意放过她。@龙腾网@香香香

　　发完微博后，王舒岚点开了@香香香的主页。
　　主页里最后一条微博显示的时间是一周前。
　　@香香香：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我根本不认识他！警情通报都有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

　　“姐！”王舒岚猛得回过头，在长期的电话短信骚扰中，她开始出现了耳鸣幻听的症兆，而此时在妹妹去世后，她仿佛又听到了妹妹的声音。
　　“为什么没人信我啊，为什么？”
　　“拘留了七天就受不了，刀没砍在他们身上，他们根本不会觉得痛！”
　　“发了真相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
　　“我没有办法了，姐，我没有办法了。”
　　“姐，你帮帮我，帮帮我！”

　　她的手机又开始震动，王舒岚回过神，她眼前笼上一层水雾，电脑屏幕上的私信提醒不停的闪烁。
　　她刷新了页面，刚刚发出的微博下留言迅速跳到了一百，而转发的微博中出现了龙腾网的标识。

　　“姐……”空荡荡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她耳中嗡的一声，耳鸣声变得嘈杂喧嚣起来，“不遭受同样的对待，他们是不会明白的。”

　　*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杜浩你个王八蛋！你在外面又干了什么好事？”
　　女人的尖叫声混杂着幼儿的哭闹声，以及不间断的未接来电和嗡嗡嗡的短信震动提醒，只是一个晚上，他的世界就变了。

　　杜浩呆呆的盯着电脑屏幕，#备胎女死亡，事情再度反转#的词条被定顶上热搜，王香茹的死亡在一夜之间传开。
　　人们对于死者似乎都怀着某种莫名的怜悯以及包容，连同那条警情通报在一夜间被转了上万条，贴附在王香茹身上的标签由备胎女转向可怜的谣言受害者，一位不幸的貌美女青年。
　　甚至在网上一度掀起了对网络暴力滥用的争论。

　　可网民的情绪也需要一个转向地，于是杜浩和张信磊的个人信息被爆了出来贴在网上。
　　龙腾网上发出对王香茹不幸经历的惋惜，也大刺刺的暗示着王香茹被害这件事上，有两人的嫌疑最大。

　　“浩子，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杀人？”他的妻子抱着孩子，以一种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你在想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杜浩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妻子。
　　“我要带孩子回趟娘家。”妻子侧过头躲开他的视线，“现在外面都在传这件事，会影响到孩子……”

　　杜浩坐在沙发上，他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一开始只是想帮兄弟出口气。
　　可从那以后，所有的事情正一点一点的失去控制。

　　而这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被陌生电话骚扰的精神脆弱的杜浩瞪向手机屏幕，胆颤心惊的将它拿了起来。
　　这一次，是熟悉的人打来的。

　　杜浩宛若抓住救命的稻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磊子？你看了那些新闻没有？”
　　“我也不知道，对了……你上周六的时候，一个人去了野芝湖吗？”
　　听到张信磊的问话，杜浩愣了愣。
　　“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咔咔声，似乎是正在摆弄着什么。

　　杜浩猛得想起他曾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视频。
　　“……磊子，你是在录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