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88》雨霖咛

5、第5章

　　院子门口居然还停了好几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院子里也多了不少宋盈君看着眼熟但不认识的人，有几个看样子像是村里的干部，还有好几个男人女人孩子。
　　院子正中有一张大圆桌，桌上的菜还挺丰富，有鸡鸭还有鱼，菜都吃一半了。
　　桌边五六个公安，已经把赵胜天铐上了，他一直吵吵嚷嚷说赵友娣是同伙，其中一个公安要把赵友娣带走问话。
　　赵友娣赶紧自己澄清，其中一个方脸公安说：“那就跟我们回镇上派出所做个笔录。”
　　赵友娣一听派出所就大喊起来：“我可不去啊！我又没犯事！”
　　方脸公安：“没说你犯事，就配合一下咱们办案。”

　　“我不去！”赵友娣觉得被公安带着进派出所是件特别丢脸的事，赶紧远离公安，拉了一把伍美梅，“你问我这小姑子！美梅你说是不是？还有志国，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她死死地瞪着宋志国和伍美梅两夫妇，这俩如果不帮她，她就拉着他们一起死！

　　宋志国和伍美梅也清楚赵友娣的为人，赶紧出来作证——
　　“公安同志，这是我大嫂，这次我俩给女儿做生日席喊她来帮忙的，她确实不知情。”
　　“是啊公安同志，这个赵胜天，我们以为是村子里的乡亲，就叫来一起吃饭的，真不知道他那事……”

　　这两夫妇说的话是之前跟赵胜天说好的，因为不能声张，只能对外说他是路过蹭个饭的。
　　现在他有苦说不出，说实话怕罪加一等，不说实话他憋得慌，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敢说，只能狠狠地瞪着这两夫妇和赵友娣。

　　方脸公安还是不肯，说：“就回去问话，你没犯事儿就不会抓你坐牢，都回去说清楚。”
　　几个村干部倒是热心——
　　“我还以为是主人家的朋友呢，结果说是做生意路过的。”
　　“刚才他吃饭跟我说，带我做生意一趟赚两三千！”
　　“他要真赚那么多，报纸早登他万元户了！吹吧就！”

　　这时一个秃头圆肚的男人出来，说：“这位同志，你们不是抓通缉犯吗？这人抓到不就行了？我前两天还跟你们李所长和县上的钱局长吃饭来着，钱局长正愁没抓着人呢，你们把这人带回去，你们李所和钱局肯定高兴。”
　　这话说得挺明显了，方脸公安还想说话，被他的几个同事推出去让他先把车起动了。
　　还有几个铐着赵胜天往外走。
　　路过宋盈君的时候，宋盈君隐约听到他们小声讨论——
　　“咱们别多事了吧，小心李所削咱们。”
　　“派头大得很啊，还跟钱局同桌吃饭，他谁啊？”
　　“咱们镇国营绵纺厂的厂长，听说快调到县里去了，能不跟钱局吃饭么！”

　　几个村干部还跟着出院门，剩下的带头的公安大声跟院子里的人说：“这赵胜天拐不少娃儿和大姑娘了，你们心也大，还跟他同桌吃饭，下回注意点儿！”
　　看热闹的人一听，都心有余悸，一直看着吉普车开远了，还在拍着胸口。

　　大伙儿一见宋盈君回来，都喊着让她坐下吃饭，说还剩点。
　　宋盈君觉得奇怪，这生日席是说好明天才摆的，怎么这回儿就摆了起来？
　　她从善如流地坐下，倒要看看这父母这是整的哪出。

　　赵友娣红着眼盯着宋盈君说：“是不是你！你去举报的！你一走公安就来了！你想害我！”
　　宋盈君：“你倒是说说，公安抓人，跟我害你是咋个前因后果？”
　　赵友娣答不上来，气得一脑袋卷发都在晃。

　　村里人都帮着宋盈君——
　　“可不是么，卫疆媳妇这不是出门刚回来么，她也不晓得咋回事！”
　　“吓死个人呐，刚才那老头还给我娃儿吃糖！”
　　“我是村长，我说句公道话，这卫疆跟他媳妇都是正派人，不会害人。”

　　赵友娣脖子都气粗了，扔下一句“你们懂个屁”，憋着一肚子气坐桌子边吃饭。
　　本来说好把小的给金牙带走，金牙就给她两百块！
　　两百块呐！她跟她男人可是靠天吃饭的，得种多久的地才能赚两百！
　　这下可好，金牙被人举报给抓了！她也差点儿搭进去！快到手的钱也飞了！
　　这宋盈君今儿这么反常，这肯定跟她有关系！

　　村长眼看着这气氛得僵，想着赶紧转移话题，赶紧对几个村干部使眼色——
　　村长先开口：“卫疆媳妇，我们今天来，是找你聊集资修路的事儿的，这个政策，隔壁江城早几年已经开始实行了。”
　　村会计：“咱们村里开过会了，决定跟大伙儿每人集资十块钱。”
　　村支书：“到时修好路收过路费，钱一定会还给大伙儿，再多给点利息，这个利息，比银行高！”

　　没等宋盈君表态，赵友娣拿出她跟婆婆掐架的气势，阴阳怪气起来——
　　“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年轻的都跑去江城打工了，能集多少钱呐！”
　　“再说了，能有多少车跟你们这破村过啊，到时过路费都不知道够不够还。”
　　“君子家这后头就是荒地，荒地过了就是条臭河涌，再远点就是海了，没桥没路的，就附近村子从你们村口过，还收过路费，收费了人家指定绕路！”

　　村支书不乐意了，说：“可这路要是不修，咱们村后头更穷，修好了路才有希望！”
　　赵友娣又笑了：“你看这黄泥破院子，她能给你拿十块呐？”
　　卫疆家的情况，村里人都了解，这也是村干部们迟迟不好意思开口的原因。
　　赵友娣看着一个个的都不作声，这下可舒心了。
　　呸！一村子穷鬼，水泥钱都凑不出来学人家修路！

　　众人都沉默的时候，村长手边却突然出现了三张大团结。
　　他愣了愣，顺着手的主人抬头看，给钱的人不是卫疆媳妇是谁？！

　　宋盈君说：“修路是好事，对咱们村的发展是有大大帮助的，这三十，是我，卫疆，跟我妹妹宋子君的钱。我妹妹以后跟我过，她也算是村里的一份子，这钱也一并出了。”

　　村长还在发愣，村会计眼疾手快收钱，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本子和一盒红色的印泥，先把帐记上，再让宋盈君签名，在名字上按手印。
　　宋盈君一一照做。
　　村支书在旁边松了口气，感叹：“我就说了，卫疆跟他媳妇都是好人！”

　　宋盈君拿这三十块出来，别说村里几个干部，在场的其他女人都有点傻眼——
　　“都知道卫疆家穷，没想到他媳妇对建设咱们村这么支持呐！”
　　“他媳妇穿的衣服也有不少有补丁的，今儿是穿得好看，可也只有今天呐。”
　　“今儿不是说做生日席么，生日呐，不得穿好看点儿。”

　　赵友娣瞪圆了眼：“你哪来的钱！是不是金牙的钱你拿了？！公安是假的是不？你们合起来骗我！是不是跟金牙说好了别的时间交人想不算我那份……”
　　宋志国黑着脸打断她：“大嫂，公安是真的！你也累了，先回房里歇歇去！”
　　说完朝伍美梅使眼色。
　　伍美梅也生怕这个大嫂说漏嘴，把他们合伙要卖小女儿的事抖出去，好说歹说把赵友娣给拉进了正屋里。

　　宋志国也觉得奇怪，宋盈君的工资一向是捏在他跟他女人手里的，这怎么可能一下子拿三十块出来。
　　他忍不住问：“你这钱，哪来的？”

　　宋盈君回位置坐下，看到碗里多了两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摸了摸妹妹的头。
　　宋子君知道她姐这是谢她呢，高兴地笑了。
　　她吃了一口，这才说：“我刚回镇上领工资了。”
　　宋志国更奇怪了：“你不是一直只领5块么？剩下的说好了，让我们去领，钱攒着给你妈看病。”

　　“看病”是宋志国和伍美梅对外的说法，实则这钱是留着到时伍美梅到外地躲计划生育用的，不停说“看病”，也是为后期伍??梅请假做的铺垫。
　　其他人一听，都纷纷关心伍美梅什么病，宋志国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大伙儿又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宋盈君直接了当，直直地看着宋志国说：“我妈的‘病’早好了不是么？所以工资我全领了。”
　　宋志国全身一冷，从大女儿的眼神里看出了警告。
　　于是他改口说：“是好了，这不还得时不时去复诊嘛……你下个月的工资还是留一点吧。不过化工厂今天就能领工资了？还差几天才30号。”

　　宋盈君笑：“化工厂的工作我辞了，人家直接给我结工资，这钱我留着做本，打算自己做点生意。”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炸了。
　　宋志国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一般整点更新，其他时间都是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