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重生》迎阳

2、离开

　　进了文化馆，杜明拉着她直奔门房。因为这个时候馆里正在拆迁，前院已经拆光，前院的人都安排搬进了后院，而杜辛夷的外公正好住在前院。杜明和他这个岳父基本上不怎么来往，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他们搬进了哪一间。
　　进了门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迎了过来：“杜明？有事吗？”
　　杜明气粗地说：“我找人！杨观！”
　　“杨副馆长啊。”老人微微皱了下眉，道，“杨馆长早回老家去了，不在。”
　　“回老家了？”杜明瞪大眼，“那杨红呢？她有没有回来过？”
　　“杨红啊，她是回来过，不过今天又走了，也回老家了。”
　　“走了？！”杜明一拍桌子，大叫道，“我不信！带我去看看，我就不信能这么巧！”
　　老人有些怒了：“说不在就不在，我还骗你不成！杜明你别太过分了！”
　　“那个……老王啊。”杜明眼睛一转，笑着递上一根烟，“你看我这不是着急么，老婆走了大半年，孩子也不管，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唉！”一把拉过杜辛夷，“这不是听说孩子他妈回来了嘛，娃想她妈，我就带她来看看。”
　　老王是馆里的老人了，杜辛夷是他看着长大的，而杜明什么人他自然清楚，今天若不让他亲眼看看他是不会死心的。
　　瞧见杜辛夷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小腿上的伤痕，青青紫紫的很是骇人，老王心疼地直呼“造孽哟！”。
　　“你看你把娃打得，到底是你的亲儿，你咋就下的去手呐！”瞪了杜明一眼，老王将杜辛夷拉到身边，“囡囡别怕，来爷爷这儿，爷爷给你擦点药水。”
　　老王从抽屉里取出红药水，小心地将杜辛夷抱起来放到小床上，开始涂药：“囡囡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爷爷会轻些。”
　　“嗯。”杜辛夷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老王是馆里的看门人，记得小时候很喜欢她，后来搬进馆里新盖的院子里，他依旧是做门房，不过后来新华书店盖了新院子，他被调到新华书店做门房去了，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忍着痛让老王擦完药水，杜辛夷跳下床朝老王说了声谢谢。
　　老王收了药水，没好气地对杜明道：“走，我带你去看看，也让你死心！”
　　老王带着杜明和杜辛夷来到后院。
　　后院的房子是一圈连在一起的平房，圈子中央是一个花坛，里面中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杜辛夷记得，父母离婚后，她和母亲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她最喜欢跑到花坛里玩，里面还种着她最爱的辛夷花。一到春天，辛夷花开放，白的、粉的很是漂亮。可惜现在是夏季，花早已谢了。
　　老王带着杜明走到南面的一间屋子前，道：“呐，就是这间了。看吧，门锁着，里面根本没人。”
　　杜明不死心地跑到窗户边，踮着脚朝里望，看了半响，终于确定里面没有人，气愤之下，他用脚使劲踢着木门。
　　杜辛夷看着他发疯的样子冷笑，母亲和外婆早猜到他会来，一看完她就直接搭车回老家了，鬼才会回到这来等他。
　　杜明发泄完了，瞥见一旁的杜辛夷，火气又上来了。指着她骂道：“都是你，我怎么跟你交代的，叫你留住她，留住她，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啊？”
　　似乎觉得骂不解气，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扔在地上，踢打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老王立即上前拉住他。
　　“你放手！”杜明挣扎着，“我叫你放手，你听见了没有！”
　　看着杜明狰狞的面孔，前世刻在心底的恐惧顿时袭上心头，杜辛夷大叫一声飞快跑了出去。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她再也跑不动为止。
　　杜辛夷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环顾一下四周，她竟然跑到了东门，从西门到东门，她还真能跑。记得前世她身体不是很好，跑几步路就喘得不行，没想到一重生身体也变好了。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了一会，杜辛夷起身朝回走去，她打算去找老王。
　　她想要摆脱杜明，就得去老家找母亲，但她根本没钱，即使她认得路，没钱坐不了车，还是没办法离开，所以她打算找老王借点钱。
　　回到文化馆，杜辛夷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杜明已经离开，她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囡囡。”老王看到她，顿时一喜，“你跑哪去了，让爷爷好找啊。”
　　杜辛夷心里一暖，朝老王笑了笑：“我就在外面转了转，没去哪。”她看了看四周，“我爸走了吧？”
　　“走了。”老王道。
　　“王爷爷。”杜辛夷走到老王面前，鼓起勇气道，“您能不能借五块钱给我？”五块钱在这个时候不算多也不算少，她算了一下，车费一共需要三块钱，剩下的两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你要钱干什么？”老王一惊。
　　杜辛夷低头掐了一下自己，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老王，声音哽咽：“王爷爷，我想去找我妈，可我没钱坐车。”
　　“不行！”老王一口拒绝，“不是爷爷不借给你，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冒这个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王爷爷——”杜辛夷声音凄婉，泪如雨下，“囡囡不想回家……爸爸会打死囡囡的……囡囡怕疼……你帮帮囡囡吧……王爷爷……囡囡求你了……求你了……”
　　“这……”老王为难地皱起了眉。
　　“王爷爷……囡囡以前也自己去过外婆家，不会有事的。”这倒是真的，杜辛夷小时候极大胆，也许是家庭的缘故，她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那好吧，爷爷借给你。”老王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囡囡不哭，爷爷这就给你拿钱。”
　　出了文化馆，杜辛夷嘴角上扬，现在钱有了，逃离计划正式开始。
　　悄悄回到家，杜明不在，她换了身上的衣服，遮住满身的伤痕，又收拾了些衣物，塞到书包里。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张纸条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她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花一块钱坐16路汽车到玉店，然后再花两块钱坐三轮蹦蹦车到王家水坝，再徒步走五里路就到外婆家了。这条路杜辛夷前世已经走得熟的不能再熟了，每年暑假她都要去外婆家
　　玩，她童年里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是在那里。
　　坐16路到了玉店，杜辛夷等了半天才等到了一辆三轮蹦蹦车，她一溜烟爬了上去，接着陆续有人上来，她坐在一个女人旁边，故意做出两人是一起的样子，司机也没有怀疑，而车里的人也互相猜测，到没有人怀疑她。
　　到站下了车，已经是傍晚时分，好在现在是夏季，天黑的迟，她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不过她还是得快点，赶在天黑前到外婆家。
　　在车站边的小卖部买了些吃的，杜辛夷迈着小短腿开始了漫长的徒步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