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姬流觞

35、45章

　　颜漾和晓茹回老家实习，林念去了北京，她家里帮她在那边的西苑宾馆找了个实习机会。
　　宿舍里只剩下任苒和考研的杭英。
　　本来为了方便管理，留校的学生需要登记之后，搬到指定的宿舍。但是大三大四的留下的太多，大一大二的基本都走光了。四舍本来就是新宿舍，按照专业班级安排的寝室，无形中已经集中在一起了。所以，学校最后也就没再让大家麻烦。只是叮嘱留校的女生，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不过毕竟是假期，管理相对宽松，程闾不用登记，直接就把任苒送到寝室门口了。

　　到了门口正碰上汤宇诚和杭英站在门口说话。
　　汤宇诚认得程闾，但是不太熟，对程闾和任苒的关系就是眼前看到的，没有什么成见。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杭英笑眯眯的打量任苒，目光落在牵着的手上。任苒紧张的抿了抿嘴，抬头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程闾，打消了想散手的念头，就那么任杭英看着。
　　程闾问汤宇诚：“听说你最近做的不错？请了好几次客了？”
　　这个任苒不知道，杭英笑容更盛，望向汤宇诚。
　　汤宇诚不好意思的说：“还行还行。帮着他们写了几段程序，挣了些外快。”
　　“软件这一行，看起来很适合你。”程闾随便聊着，既没有撒手的意思，也似乎不太急于离开。
　　汤宇诚说：“我也没想到，一开始就是新鲜，打游戏么，后来慢慢的就自己开发自己弄了。”
　　杭英好奇的问：“你做的是游戏软件？”
　　“嗯，不过主要还是学日本，太复杂了我也不会。”汤宇诚挠头，“不过我在学。人家能写出来，一样都是人，我就不信我写不出来。”
　　杭英没说话，眼睛亮晶晶的。
　　任苒看着杭英，抿嘴偷笑。手上一紧，是程闾在暗暗提醒她控制着点，任苒不以为然，却也收敛下来。
　　程闾说：“恭喜你！继续加油！”
　　杭英收回目光，说的是程闾，却看着任苒：“哟，说的很有一家之长的派头嘛！代表你么，任苒？”
　　任苒笑着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一次程闾一点回避的解释都没有，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哦，对了。”汤宇诚想起一件事，“明天晚上我请客，在赛恩斯吧。就咱们四个。”
　　这是好事，大家笑着答应下来。程闾和汤宇诚一起走，但是任苒总觉得，程闾似乎有什么想法。不过他心事一向多，多一个少一个真不好猜。

　　放假以后，通常情况下，任苒窗帘一拉看小说，一天说不了两句话。最常听到的就是突然爆发的大笑捶床或者低低的抽泣，杭英已经很习惯了；杭英白天上自习，晚上则开着自己的小台灯在宿舍上自习，不影响任苒睡觉。
　　任苒和杭英之间没有秘密，而且看起来杭英很兴奋，并没有继续学习的打算。
　　今天表现得这么明显，任苒就一五一十的把她和程闾之间到底是怎么约定的说了个遍。
　　杭英问：“你确定暑假结束就结束么？我怎么觉得程闾不像啊。”
　　“演戏演全套吧。”任苒说到这个问题就情绪不好，“他是个认真的人。说陪我好好玩儿，自然很认真。”
　　嗯，吃豆腐也认真。
　　任苒脸一红，没说下去。
　　杭英砸吧一下嘴：“不像。程闾这个人其实挺保守的。别看他平时跟女生都说得来，其实还是很有距离的。蒋雪柳那么明显的暗示他，我看他只会躲得更远。如果他对你没意思，不会靠这么近的。”
　　任苒叹气：“唉！我也希望他是真的啊！本来我这个征友就是想过过瘾，可是换了程闾，我就不想过瘾了。但是他从来没说什么，我要是再来一次自作多情，那、那我这四年可太悲催了！而且，毕业以后都没法见面了。”
　　“你还想着毕业以后再见面啊？多少人能毕业后再见，做梦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已经想好了。不管他怎么想，我是认真的。好好的享受一把，散了也不亏！你呢？你和汤宇诚看起来……”任苒猥琐的眯起眼睛，凑近了杭英。
　　杭英嫌弃的推开她的脑袋：“去去去，离我远点！我又不是程闾。汤宇诚人不错的，细心也体贴，好多时候想的比我都周全，看得出来他是这样被人照顾大的，所以做起来很自然。”杭英微微叹气，“他家庭条件挺好的，爸妈都是教授，父亲开了一家公司。他挺单纯的，喜欢什么就一门心思的研究。虽然有钱，但是没什么臭毛病，也知道精打细算——”杭英想起汤宇诚显摆的那些宝贝设备，觉得这一句应该划掉，“挺单纯的。”
　　“可是听起来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我是觉得，他挺好的，但是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么严重？你家也不差啊！父母都是高级工程师，弟弟也是复旦的。就你一个不成器的学了旅游，这不是也准备上北大考光华么！说起来都是书香门第，挺般配的。”
　　“我是觉得性格。他太面了。”
　　“也许只是在你面前比较面，在外面你又没见过，兴许不一样呢！”任苒想起程闾疲惫的眼神和格外安静沉默的姿态，“别急着下结论。有个叫施定柔的作者说过，找个好男人就像抓兔子，不定什么时候他嗖的一下蹦出来，你一定要抓住。否则错过就是错过，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杭英被她的比喻逗笑了，沉郁暂时离开眉间，点了点头：“我现在也在考虑出国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可选之路。”
　　“恭喜你，终于摆脱渣男的影响了！”
　　杭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任苒说的意思，眉毛一挑微微露出些意外，但也仅仅如此，并未多说什么。
　　过去的，就过去吧！

　　任苒最后还是去舅舅那里做了服务生。
　　舅妈已经提过那个叫程闾的男孩，舅舅自然关心。旁敲侧击的问起来就知道程闾正在做的这个项目。
　　“他知道你这边是有关系的对吧？”舅舅毕竟老辣，一下就想到这一点。
　　任苒点头。
　　“他没问过你？或者让你参加什么的？”
　　“他说我说话口没遮拦的，而且要求参加的人太多，我排不上号。”任苒后来从程闾口中听说了原因，还是有些气愤的。
　　“那后来他没让你找我或者你舅妈么？”
　　“没有。”
　　“既然他遇到问题，你没主动提出帮他？”
　　“没有。他不开口，我是不会主动说的。”任苒一边想一边说，“而且，这是学生的项目，更多的是锻炼的意思。急赤白脸的到处争抢找关系，挺没意思的。如果程闾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那就是我看走眼了。”
　　舅舅点了点头，这件事就没再提。
　　回到家后，俩夫妻凑到一起说起来，对程闾固然有一些评价，任苒这里，却是难得松了口气：“这丫头也不是一恋爱就昏头的，对那个男孩也是留了心眼。这就让人放心了。”
　　舅舅想了想：“我知道京伦的副总在他们学校当老师，回头找机会了解一下。万一大姐问起来，咱们也好有个说法。”

　　程闾不知道任苒家里人怎么议论的自己，刚刚李老师和他约在京伦的办公室见了一面，聊了一下他手里的这个项目。
　　京伦的问卷调查已经做完，采访做的非常成功。但是李老师的那番话却让程闾心情无法开朗：“我不会帮你联系的。”
　　李老师微微有些胖，但是定制西装甚是得体，颇有些君子不重不威的风采。
　　“我知道你提这个项目最初是因为校内招聘会被否决，你想找到必须举办校内招聘会的理由。不过，在我看来，抛开你的初衷，就项目本身而言，其实更重要的是锻炼你们的能力。等你上班以后就知道，工作上好多事，有关系当然好，但是大多时候都是没关系的。那时候怎么办？难道就放弃不做吗？怎么把嗑下来，恰恰是你们应该锻炼的。被人拒绝两三次就放弃了，张不开口了？我们学旅游的，什么时候这么腼腆过！通过这个项目，你们可以很好的体会一下。”
　　程闾打了三次电话，登门拜访一次，都吃了闭门羹。他从没对人讲过这些，心里却是巴不得忘掉。一向骄傲的他，从未如此主动的做小伏低过，却也从未如此被人不耐烦过、瞧不起过！
　　李老师的话让他暗暗耳热。那些骄傲，在老师的话里，被拉出来露出脆弱的虚荣。
　　“不过，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能不教给你东西。你记住：做关系——知道别人需要什么，很重要。”
　　程闾觉得这句话太白了，这不是明显的么？开口问道：“可是，怎么知道别人需要什么？”
　　李老师笑的像个弥勒佛：“这就需要你去琢磨了。用心观察，总会发现的。”
　　程闾有点茫然，李老师欠了欠身：“现在是旅游旺季，我也不多留你了。对了，你如果要实习，可以来我这里。”
　　程闾谢过了李老师。对实习的事，他也实话实说：“我现在只想把这个调查搞好，实习的事情没有仔细考虑过。实习究竟要学什么，怎么学，都没想过，所以可不可以晚点回复您？”
　　李老师笑了笑，他很欣赏程闾的稳重。
　　京伦是四星级的酒店，来请求实习的不仅仅是旅游专业的学生，竞争也是很激烈的。程闾是活跃的学生干部，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老实说，李老师也很怀疑，程闾做调查是假，争取表现机会才是真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是踏踏实实的想把问题弄清楚；能沉得住气，一件件的做事，很难得。
　　这样的孩子，不应该只在客房部实习。
　　看着程闾的背影，李老师开始认真的考虑程闾合适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