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脱离剧本》花间游不动

40、第 40 章

　　电影是M国很出名的一部犯罪剧情片，宁河看过，从郁宁微微挑眉的表情来看，他也不例外。
　　教室里安静下来，李明知站在教室最后排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

　　他还有点作业没批改，正好趁这个时间回办公室。
　　但他又不太放心就这么离开，便踱步到了郁宁身后，压低声音道：“看着点秩序，我在办公室。”

　　“为什么是我？”郁宁缓缓坐直身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愿意，“顾言呢？蒋涛也可以。”
　　一个副班长、一个纪律委员刚刚好。
　　“你还点上名儿了，别忘了前两天你答应的，履行自己作为班长应尽的职责。”李明知说。

　　郁宁瘫着一张脸，真切建议，“要不您把这职位撤了吧。”
　　班长又不是他想当，结果非要搞什么投票制。

　　李明知皮笑肉不笑，“可以考虑，但也要等你干完这一个月。”
　　说完他拍了拍郁宁的肩，潇洒的从后门离开了。

　　宁河瞥了一眼李明知离开的方向，隐约想起郁宁为什么要履行职责一个月。
　　他选择性当没听见，又看了看正在播放的电影。
　　这电影确实不错，可他也不止看过一遍，下一刻要发生什么他都还记得。

　　第一次看大概是在六岁，他发现哥哥和朋友在房间看电影，闹着要和他们一起看。
　　那个年纪能看懂什么，他坐在那儿并不安分，没几分钟便要两个哥哥陪他玩儿。

　　也是两人脾气好，都没有生气，反而陪他玩了一下午的魔方和拼图。

　　他还记得那是个很温柔的哥哥，后来听说那个哥哥搬了家，时间久远，他都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了。

　　所以这电影第一次看确实很早，他只看了一个开头。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他将电影补完了，一个人无聊打发时间也会放一放这部当作“背景音乐”。

　　周遭是悉悉索索吃东西的声音，偶尔夹杂着两句话，看上去秩序良好，根本不需要看管。
　　宁小少爷视线逡巡了一圈，发现还有人在做笔记，大概是在写对于电影赏析的灵感，分外用功。

　　“同桌，无聊吗？我有个建议。”郁宁压低的声音响起。
　　宁河扭头，前者推过来一个本子，上面潦草的划了几道横线。

　　“做什么？”宁河问。
　　“井字棋？”郁宁迟疑。
　　毕竟那几根线太过简略，应该只能下井字棋。
　　回答他的是宁河无声的拒绝。

　　“好吧。”郁宁把本子抽回来，又在上面用划拉了将近两分钟，推了回来。
　　“五子棋。”郁宁活动了一下手腕，似是感慨，“我画了好久。”

　　他左手支着下巴，笔尖点上本子，就那么侧头看着宁河，微微挑眉，似乎在说‘请’。
　　宁河：“……”

　　于是他们俩就在电影声中埋头“下棋”，一步步将格子填满。
　　中途还被周遭投喂了些零食，美中不足的就是格子用不了多久，胜负却总是在五五开。

　　宁河胜负欲很足，为了和郁宁一教高下，在郁宁重新划格子的时候自己也没闲住，也划了一张。
　　最后还是郁宁先喊停。

　　“今天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吧？”
　　“为什么？”宁河视线落在“棋局”上，头也不抬的问。

　　郁宁摸出手机给宁河看了看时间，“晚自习时间快结束了，应该不够我们再来一局的。”
　　“……好吧。”宁河的语气有点惋惜，好在到目前为止是他领先一局，不然这一把说什么也要下。

　　“没想到你下棋还不错，改天要不要试试别的棋？”宁小少爷收好本子问。
　　在成绩上暂时不能压郁宁一头，在别的地方找找补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郁宁应下，“好啊，我大概什么类型都会一点，你来选。”
　　“这可是你说的，我——”

　　突如其来的黑暗打断了宁河的话，电影屏幕熄灭，教室内一阵惊呼。
　　他们为了更好的看电影，窗帘什么的都拉得严严实实，现在是一点看不见，不少人都在兵荒马乱找手机。

　　“停电？停电了？！”
　　“卧槽就差最后那么十来分钟，我正看入神呢！”
　　“你们带了手机的快开手电筒啊！”
　　“谁？！谁趁机打我了，别让我逮着！！”

　　“安静。”郁宁站起身，“停电而已，秩序别乱。”他声音不高且冷淡，却很有穿透力。
　　闹哄哄的嘈杂消停了些，不至于像之前那么混乱。
　　众人七手八脚的打开了手机照明，窗边的人拉开了窗帘，应急灯并不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

　　“停不了多久的。”
　　班上消停下来，隔壁班乃至整栋楼的声音就很明显，听起来确实是停电，大范围的。
　　今晚没有月亮，狂风大作，或许是要下雨了。

　　郁宁收回视线，这才发现身旁话说到一半的人半晌没出声，甚至没怎么动。
　　“同桌，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郁宁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拍一下宁河的肩。

　　‘啪’——
　　清脆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很是明显。

　　杨昊乾诧异的嘀咕了一句，“刚才什么动静？”
　　“啊，我也听到了。”袁静附和。

　　而且她好像知道是哪儿的动静，很近。
　　可是太黑了，她什么也没看到，也不太确定了。

　　郁宁的手背火辣辣的，宁河刚才的力道不小。
　　……像是某种应激反应。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应激反应？
　　又是对什么应激。

　　是对突然的触碰？
　　还是说……这片黑暗。

　　他垂眸，还没想好说什么，刺眼的光线却骤然亮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同时学校广播也传出了马主任的声音。

　　“同学们好，刚才出了点小问题，现启动备用电源，大家稍安勿躁，继续上课。”
　　李明知也匆匆进了教室，一路走过来发现他们班秩序没乱，深感欣慰。

　　“不错，你们还挺乖的，电影看到哪了？接着看完吧。”
　　“怎么突然停电啊？”
　　“今晚风好大，超级大，好像这一片都受到了影响。”
　　……
　　宁河怔怔的坐着，周身的嘈杂和他仿佛不在同一世界。
　　手心全是冷汗，心跳也如擂鼓。

　　他动了动，用力捻了捻还在发抖的指尖，试图驱散掉那股手指发麻的感觉。

　　但这不是他能控制的，生理反应太过强烈，让他喘不上气。
　　……不应该的。

　　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就是克服不了。
　　不就是黑吗，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他努力的想一些别的事情来岔开思绪。
　　僵化的大脑试图运转。

　　“……同桌？宁河？……宁宁？”

　　“世界外”的声音传入耳中，宁河的眼神慢慢聚焦。
　　“你看上去不太好。”声音说。
　　是郁宁。

　　宁河闭了闭眼，手指蜷缩起来，握成了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嗯？怎么。”
　　他深呼吸了几下，似乎终于将自己稳定下来，掩饰似的撇过头，嘟囔道：“怎么还没下课？”
　　郁宁顿了顿，收回自己的视线，“快了。”

　　电影还差点放完的时候，铃声已经响起来了，李明知知道这群人坐不住，让他们想看的继续看，不想看的就回宿舍，别到处乱晃。

　　宁河收拾好东□□自先离开了教室。
　　郁宁紧跟在其后也出去了，杨昊乾不明所以，“你们今天走这么快？倒是等等我——诶算了，我等言言一起！”

　　回宿舍的林荫小道有路灯，应该是学校的备用电源。
　　此时风声阵阵，树叶被刮得哗哗作响，来往的人都行色匆匆。

　　宁河脚步也不慢，却是游魂似的闷头往前冲，满是心不在焉。直到有人拉住了他。
　　“走那么快还不看路？”

　　宁河被拉得一顿，慢半拍的扭头看人。
　　见到来人，他抿了抿唇，略带不解，“你怎么跟在我后面。”

　　“回宿舍就这条路。”郁宁松开手站定，他今天什么也没拿，两手空空。
　　“哦，对。”宁河敷衍的应了声，又继续向前走。

　　郁宁慢两步，他看了看宁河的背影。
　　最近温度适宜，大家穿得都简便了许多，大概是人本来就偏瘦，加上在他眼里，宁河这个身高是有点矮了，所以宁河的身形看起来很单薄。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宁河蓬松偏长的黑发被拂乱，扬起又垂下。

　　郁宁加快速度同宁河并行，“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你看上去并不在状态。”
　　宁河终于想起了。

　　在光线并不明亮的时候，他确实挥手打到了什么，只是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根本没有要去追究到底是谁。
　　现在看来，被打的倒霉蛋在问自己有没有事。

　　他沉默几秒，在要不要说点什么为刚才那一巴掌道歉，和可能透露自己这个毛病之间犹豫，最后选择揭过这个话题。
　　“能发生什么，我不在状态？大概是因为困了。”

　　宁河抬手捂住嘴，似乎打了个呵欠，双手插进衣兜，看向郁宁的身后。
　　“杨昊乾他们人呢？”

　　郁宁见他不说，闻言笑笑，顺着话题答：“后边吧，你一放学就往外面走，他们没那么快。”

　　“哦，我着急回去休息。”宁河不擅长撒谎，所以他视线落在前方，余光都没给一个给郁宁。
　　郁宁煞有介事的点头，“唔，确实，我也有些困，走吧，早点回去。”

　　明天就是周五，这是他们这周在学校住的最后一晚，经过几天晚上的“磨合”和习惯，宁河勉勉强强不那么别扭了。
　　杨昊乾和顾言回来得很快，因为停电，今晚的熄灯时间会提前些，大家早早的就上了床。

　　“好端端的怎么停电，害我今晚都没办法学习了。”杨昊乾喜笑颜开，那张脸上半点没看出可惜。
　　顾言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我有个台灯，电量充足，连开一整晚都行，借给你？”
　　杨昊乾大惊失色，“那怎么好意思，不不不不必了。”
　　顾言：“啧。”

　　“你‘啧’我！你居然‘啧’我！言言，你没有以前可爱了，你跟谁学坏了，是不是小宁！”
　　“你怎么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要不你问问小宁为什么‘啧’你。”
　　“小宁你说！为什么？！”

　　杨昊乾耍宝半天，却发现平时早该吐槽他的宁河一点动静也没有。
　　宁河靠坐在床上，手里还捏着手机，似乎是在出神，直到杨昊乾拔高了嗓音。

　　“怎么？什么事？”他眉头紧蹙的看向杨昊乾，眼里带着不耐烦。
　　杨昊乾泄气，语气幽怨，“小宁，你和宁哥今晚下了将近两节课的五子棋，还不带我，这个仇我记下了。”

　　宁河思索片刻，眯眼看他，“不带你是为了你好。”
　　杨昊乾：“？”
　　郁宁：“从我和小宁交战的经验来说，的确。”
　　顾言：“哈哈哈。”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郁宁突然问：“顾言，今晚能用一下你的台灯吗？”
　　“当然可以。”顾言虽然觉得莫名，但还是将台灯抛了过去。

　　杨昊乾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难不成要趁机学习？别吧哥，你让其他人怎么活。”
　　郁宁懒得理他，将台灯开到最小的光线，放在了楼梯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角度。

　　“今晚停电应该是全部电源都不能用了，包括床头灯。”郁宁说。
　　顾言点头，“应该是的。”
　　杨昊乾挠头道：“其实不开也可以啊。”

　　郁宁看着杨昊乾，似笑非笑，“我喜欢开着床头灯睡觉，在家习惯了，不然睡不着。”
　　这灯前几天一直开着，对他来说没影响，但杨昊乾被郁宁看得寒毛直立，搓了搓手臂，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才道：“您喜欢就好。”

　　郁宁笑着收回自己的视线，正好对上宁河晦暗不明的眼神。
　　后者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似乎在思索，又有点暗恼，还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将被子抖开盖在身上，缓缓的躺了下去，“同桌晚安。”
　　说完，刚好到了熄灯时间，宿舍光线暗下来，只剩那盏台灯，散发着淡淡的光，并不扰人。

　　宁河又看了灯的位置几秒，这才慢半拍的躺下，脑海里全是疑问。
　　他刚才还在出神思考熄灯之后该怎么办，现在问题被郁宁解决了。
　　是巧合？

　　疑惑一出，他就在心里下了定论。
　　不是巧合。
　　郁宁这人是聪明，又或许是自己的表现太明显，但是为什么？

　　是出于什么想法，让郁宁能这么……体贴？

　　想到这个词汇被他用到郁宁的身上，宁河在黑暗中抬手摁了摁眉心。
　　他可能确实是没休息好，思维都有点僵化了，什么词都敢乱用。

　　宁河翻身侧躺，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进被子里，抱着纷杂的思绪，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