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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十七章 ...

  •   翌日一早,驼队启程向北。

      韦小宝四处找寻不见康熙的影踪,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奇怪,突然间肩头被人一拍,回过头来,只见王二疤子气喘吁吁的道:“韦……韦兄弟,你一时在队首,一时又跑到队尾,前前后后,可让我一顿好追。”

      韦小宝问道:“王大哥有什么事?”

      “韦兄弟是在找三掌柜吗?”

      韦小宝听他一语中的,也便冲口而出:“他在哪?”

      王二疤子答道:“三掌柜家中突发急事,已经连夜启程,前往福建。”

      “家中突发急事……”韦小宝重复了一句,忽起不安之感,立时追问道:“什么急事?”

      “昨晚三掌柜突然召集各房班头,宣布离队,命司马班头代掌驼队,并知会我从旁襄助。”王二疤子摇头道:“至于是何急事,他没说,我们也无从知晓。”

      韦小宝听着,心下疑团越来越大,不安之感便由此而起,然而心念模糊,又难以索解。

      驼队一路向东北进发,两天一夜,行了两百里路,远远望见一座赭红色的高山,已经到了乌兰布通。

      一时领队班头来报:“前面是皇帝营盘屯驻之地,过不去了。”司马班头点头道:“知道了。”逐令驼队停下,原地驻扎过夜。

      安顿甫毕,月轮已过中天,草原上万籁无声,唯有北风卷起浮沙,掠过旌旗营帐,发出瑟瑟微响。

      拜察河西岸,康熙负手而立,抬头望天,过了良久,只觉风势渐渐转大,寒入骨髓,蓦地里转身,眼前一个蒙古汉子,竟是韦小宝。

      康熙微微一惊,再向四周一瞧,几个侍卫均已倒在地下,人事不知,显是早被他所制,适才自己过于全神贯注,浑没留意周遭变故。

      “小玄子……”蒙古汉子径自走近,双眼发亮,脸上神色复杂,既不胜疲敝,又义无反顾,但更多的还是开心欢喜:“小玄子,你果然在这里。”

      康熙看着他,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韦小宝耳中嗡的一声,又惊又喜:“你在等我吗?”

      康熙不答,只是举头上望,向东南方指了指:“你看那边。”

      韦小宝抬起头来,只见漫天繁星,有两颗寒光闪烁,异常明亮,周围的星星环绕串联,占据大半个东天,便笑道:“这东边的星星,倒和一条腾云驾雾的神龙很是相似……就像牌九里说的,左青龙右白虎,呵呵。”

      康熙道:“你说的不错,这正是四象之一的东方苍龙。”说话间,天空一颗流星火光拖曳,自东向西疾掠而过。

      两人陡见奇景,都不由得呆了一呆,韦小宝当即叫道:“流星,流星!小玄子,你看到了没有?”

      康熙点了点头,沉默片刻,说道:“天上繁星好比一切众生,流星坠落,说明世间有人即将消失。”说着,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韦小宝凝目看着他,似笑非笑:“我们扬州的老人家都说,如果看到流星划过,并许下心中愿望,则不论如何为难之事,都一定能称心顺遂。”

      康熙眉间闪过一阵奇异的神色,说道:“是么?”

      “天上繁星好比一切众生……”韦小宝口中不觉重复一句,仰观浩瀚长空,向东天最为耀眼的星星一指,欢然道:“小玄子,你便是那颗最亮的!”

      “好一个最亮的星星!”康熙问道:“你自己却又是哪颗?”语气中似有几分兴味。

      “我亮不亮无关紧要,”韦小宝微微一笑,说道:“但须得最靠近小玄子身边。”康熙向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感的道:“从这里看很近,其实相隔很远。”

      韦小宝顿了一顿,柔声道:“小玄子,等咱们把整个儿好打个稀里哗啦,大功告成之后,你要回宫,我就跟你回宫,你再要去哪里,我都随你前往。”

      康熙似在出神思索什么,竟是听而不闻。

      “管他什么周文王姜太公、鸟生鱼汤咸鱼野鹤……”韦小宝渐渐收敛笑容,眼中流露出热切的神色:“从此天涯海角,再不分开。”

      康熙侧过头来,眼光炯炯,心下已有计较,说道:“我正有此意。”

      韦小宝全身大震,嗓音微微发颤:“小玄子,你这话,我记住了。”双目盯视着康熙,缓缓摇头:“你再要反悔,我……”蓦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酸苦,喉头似是塞住了,竟难以卒辞。

      康熙点头微笑,说道:“绝不骗你。”

      韦小宝听到“绝不骗你”这四个字,欢喜之情不可抑制,当即发足飞奔,但狂喜之下,体内真气鼓荡,直冲胸臆,双脚像是踩入了棉絮,软软的全无着力之处,咕咚一声,跌入了拜察河中。

      脚步声早惊动了军营,一众御营侍卫疾奔而来,个个脚步极快,顷刻便至,跪在地下大声道:“叩见皇上!奴才听得有刺客来犯,追随来迟,罪该万死!

      康熙道:“刺客已退,你们各归原位,不得妄动。”

      众侍卫齐声应道:“是!”

      韦小宝抓住岸边的芦苇,潜入水中,河水直浸到脖颈,耳听得众人脚步声走远,四下里再无声息,方才双手撑地,跃出河面。

      此时方当暮冬,拜察河虽未结冻,河水却是极冷,韦小宝一屁股坐在岸边,竟自未感丝毫寒意,只觉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欢畅,一生最开心的时刻,无过于此。

      营地二十里开外有座寺庙,名叫庆宁寺,寺院上载危崖,下临深渊,背依陡壁,寺内僧侣便以一条铁索为桥,每日踏索越堑,往来外间,除此以外,再无道路通入寺内。

      大殿当中一株古松,树干粗壮,奇形怪状,需数人张开双臂方能抱住,树冠破顶而出,直插云霄。

      这日钟声镗镗响起,寺众齐聚大殿,听方丈布萨说戒,同受教益。

      诵经声中,外面进来了两个人,右边的一袭宝蓝长袍,左边的身穿黑色衣衫,两人身高相若,相貌也生得一般无异。

      两人走到一名僧人身前,停下步来,一动不动的站着,那僧人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正低头诵佛,神情甚是庄严。

      右首蒲团上高坐一名老僧,白眉白须,貌相慈祥,正是这庆宁寺的方丈,只见他双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着站起身来,对来人未瞧一眼,径行出外,众僧人跟随其后,鱼贯而出。

      待得众僧远去,大殿内寂静无声,蓝衣人低声道:“父皇。”却是康熙,那僧人慢慢睁开眼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黑衣人脸色奇怪,既震撼,又仇恨,更夹着几分鄙夷之色,僧人向他转目端详,问道:“施主,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脸上现出一股凌厉杀气,道:“不管我叫什么,都与你有血债死仇!”此人正是徐忠裕。

      那僧人缓缓说道:“尘世之事无外乎一个缘字,大恩大德是缘,血债死仇也是缘。”

      徐忠裕眼中如欲射出火光,沉声道:“我一生之中,有两个愿望,第一是在有生之年,和大仇人见上一面,看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目光转到僧人脸上:“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位大人物竟为了一个女子,杀死自己的孩儿。”

      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僧人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道:“何时放下执念,何时便没有仇恨。”

      “放下?”徐忠裕一怔,仰天狂笑:“血债死仇如何放下?”僧人温言道:“仇恨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方能化解仇恨。”

      徐忠裕停顿片刻,嘴里重重吐出八个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康熙微微冷笑,倏地手掌一沉,搭上了他肩头,徐忠裕当即斜肩卸劲,可对方牢牢抓住了肩骨,始终甩之不脱,角力之下,嗤的一声响,竟撕裂了小半片衣襟,只见徐忠裕袒裸的胸膛上,清清楚楚横过一道伤疤,足有一尺多长,作深褐色,显是历时已久,但疤痕向四周扩张突起,犹如蛛蝎肢体,见之不寒而栗。

      僧人一见之下,顿时怔在当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喟然叹道:“孩儿,你……”

      徐忠裕立时打断他话头,大声道:“徐闇公孚远救我于襁褓,抚养我长大,恩重如山,我敬他若父,父亲一生仁义公正,诚信慷慨,却被满清鞑子残害,尸骨无存……”顿了一顿,咬紧牙关:“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僧人微微摇头,沉默了良久,问道:“你可知你这道伤疤从何而来?”

      “你问我?”徐忠裕厉声叫道,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古怪的笑话:“哈哈,你问我?该我问你才对!”

      “善哉,善哉,不知业因,焉知业果?”僧人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殿外:“二十七年前的那天晚上,承乾宫里甚是宁静,我记得月亮刚刚升到中天,外间就传来一阵兵刃碰撞之声,镗镗镗,镗镗镗……”他声音越说越轻,身子便如僵住了,再也不动。

      “我立即赶到景仁宫,看到侍卫们正围捕刺客,数百人恶斗厮杀,十分惨烈,地上躺着一个婴孩,左肩插着一把匕首,不住的大声啼哭……”

      “我冲上去抢夺孩子,握住了匕首想要拔出来,忽然有个刺客扑到我跟前,抓住孩子用力一拖,这一拖,匕首便沿着肩膀割向胸口……”虽已事隔数十年,但他讲到惊心动魄之处,仍然语音微颤,足可想见当时事机之紧迫,情景之恐怖。

      “松不松手,只是一瞬间的事……匕首划入左胸,哭声停了,小小的身子跟着垂了下来……”僧人停顿良久,费尽全身气力:“我想……我应该是松手了,可一松手,孩子立刻被刺客抢夺过去……”

      康熙微微转头,望着徐忠裕,只见他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双眼紧紧盯住了那僧人。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孩子早已没了踪影……”僧人续道:“我立即传令守住宫城,出动所有御前侍卫和骁骑营人马一同搜寻……”

      “正在这时,景仁宫又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我抬起头,只见景仁宫里光若有龙绕……”僧人长吁一口气,泪水潸潸而下:“我还道是那孩儿的鬼魂,后来才知是一胎孪生的弟弟出生了,那一晚,佟妃诞下了两位皇儿……”此人正是顺治皇帝、行痴和尚:“而这第一位皇儿从此无影无踪,生死未明。”

      徐忠裕握紧了拳头,嘴角边尽是冷嘲之意:“皇儿?哈哈哈,董鄂妃的荣亲王不才是你的第一子么?①若非这位大人物手刃多余的皇子,他焉能成为第一子?”

      陡然听到“董鄂妃”三个字,行痴心头大震,颤声道:“我一生罪孽深重,在此处听经忏悔,正是心安理得。”

      两人的对话,使康熙回忆起许多往事:八岁登基,十岁丧母,佟妃患病期间,自己虽日夜在身边服侍,亲自为她尝药,却终究无力回天。每每念及自幼无父无母,总是深以为憾,也不禁站着出神。

      “我第二个愿望……”徐忠裕缓缓说道:“是向这位大人物磕个头。”说着向行痴拜倒,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让行痴一时不知所措,口中喃喃的道:“孩儿……”不由自主伸出双手去扶他。

      徐忠裕身子刚躬到一半,就听呼呼两响,两支短箭从他脑后射出,一支刺向行痴咽喉,另一支直射面门。康熙惊道:“父皇!”

      行痴没料到他会突发偷袭,加之手法极其隐蔽,此时待要反应,已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正在这时,倏地寒光耀眼,一枚钢镖从高处射下,不偏不倚击中箭尾,掷镖劲力虽不强,却足以掠斜短箭的去势,行痴只听飕飕两声,短箭从耳畔擦过,同时感到微微一痛,脸颊、额头均已被划破。

      这时黑影交错晃动,屋顶上有数名卫士跃下,直向徐忠裕头顶扑落,徐忠裕本已胜算在握,二十年的仇恨,终得了结,他从小便听徐孚远说起自己的身世:反清义士如何成功潜入皇宫,如何遇见一个父亲对儿子亲下杀手,又是如何出于怜悯救下自己……他对徐孚远崇敬无比,深信他所言决计不假,而今日所闻颠覆了是非善恶,一时之间愤恨、悲伤、凄凉百感交集,却也隐隐有一丝疑惑之意,这时突然遭到反击,不禁大吃一惊,仓皇之中,只觉劲风扑面,有利刃削来,当即向后急退,总算他身法敏捷,保住了头盖,嗤的一声辫子被割断,长发散开,披了下来。

      众卫士个个武功不弱,如影随形,跟着跃近,长剑分袭他头部,腋下,腰腹,双腿,徐忠裕仰头避过一剑,腋下立被刺中,破襟的长袍尽数碎裂,露出紧身衣靠,只见他肩上系有两段绳索,一头系于弩机,另一头系于腰间,适才行礼是假,实是为了拉动背上绳索,开启扳机射杀行痴。

      卫士们每一剑都是又狠又准,剑尖始终不离对方的要害,徐忠裕手中既无刀剑,加之伤口剧痛,渐渐难以招架,数十招过去,退到了佛像之前,无可再退。

      这时只听得殿外脚步响个不停,有人四下里攻到,将大殿团团围住了,徐忠裕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转向康熙说道:“你能埋伏,我何尝不能包围?孰高孰低,却还难说。”

      话声甫毕,殿门开处,进来一名青衫男子,向康熙跪下,朗声说道:“禀告皇上,福建几社的反贼已经尽数剿灭!”正是陈伦炯。

      康熙点点头,问道:“共有多少人马?”

      “反贼分两路人马进寺,前后六百二十三人。”陈伦炯道:“臣遵旨按兵不动,待他们全部进山后,才斩断铁索桥,乘敌不备发起攻击,擒获了潜藏的反贼头目彭宾。”

      徐忠裕一见来者竟是陈伦炯,不觉心下大惊,又听到彭宾被擒,顿时面如死灰,沉默半晌,冷笑道:“果然是处心积虑,布置周密,这一切是你早布置下的阴谋,为的是擒贼擒王,赶尽杀绝。”

      康熙微微一笑,说道:“你我在喜峰口相见,不料阴错阳差,你被御林军救了回去,我却做起了反贼头子、旅商掌柜……天意如此,我只是顺其自然,顺势而为。”

      徐忠裕看了看陈伦炯,神色间极是不屑:“汉人若非多有奸臣走狗,江山焉能易主?”说着,眼光又转过去看着康熙:“在我身边伏下这着棋子,足见你对几社的窥伺,久经年月,呵呵,厉害厉害。”

      康熙神色一凛,说道:“明觉大师不告知你父皇下落,便遭那姓彭的毒手……”

      “说到阴狠毒辣,滥杀无辜,我们向来甘拜下风,”徐忠裕恨声打断:“师傅那一掌只须稍稍加把力,当真可以杀了那老和尚,也不枉担了罪名,可惜啊,可惜。”

      行痴缓缓躬身,黯然道:“阿弥陀佛。”

      康熙道:“事已至此,狡辩何益?”徐忠裕不答,缓缓向康熙望去:“我也研究了你二十年,一样可以当好这个皇帝,这些日子来,你看到了没有?”停顿了良久,颓然低头:“只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和你相比,我徐忠裕输在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康熙轻哼一声,说道:“你太自负了。”

      徐忠裕二十年来潜心钻研学问,废寝忘食,只求胜过康熙,实已近疯狂的地步,想不到自己最重大的心事,康熙轻轻一句话便揭了过去,竟是对自己如此轻视,霎时的寂静无声之后,低沉地吼道:“我和你,只有一个能活在这世上,我一死二十年,今日该你了。”语声仿佛从牙齿缝中蹦出来,背心在佛像上重重一撞,大佛顿时被撞塌半边,佛首当先倒下,喀喇喇向康熙砸去。

      眼看康熙闪避不及,陈伦炯大喝一声:“本部将士何在?落绳网!”突然之间,一张巨大的铁网从半空降下,将康熙等人罩在下面,那网丝又密又韧,恰恰将佛首托在正中。

      未被佛像碎石所压的卫士纷纷长剑送出,只听嗤嗤嗤数声,徐忠裕胸口、小腹以及双腿同时中剑,鲜血从衣衫中渗将出来,徐忠裕疼痛之下,用三根手指握住剑刃,向前一关,剑柄撞中那卫士的胸口要穴,势道劲急,那卫士一声闷哼,长剑脱手,向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下。

      徐忠裕倒转刃面,剑峰向下,欲刺入那卫士背脊,正在这紧急当口,突然间有人高声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正是行痴。

      徐忠裕蓦地一震,下手微一迟疑,脱困时机稍纵即逝,脖子上一阵剧痛,竟是剑尖刺入颈上,割破皮肉,创口鲜血直喷,只觉又被卫士团团围住,四面八方,无处不是杀手,多战一刻,便是向鬼门关更近一步。

      徐忠裕心中大骇,胸口气血翻腾,大声道:“鞑子人多势众,要杀我确是不难,但要我死于鞑子之手,却是万万不能!”说罢,手臂一弯,挥剑欲往自己脖子抹去。

      这时只听行痴说道:“我修性养心,这几年稍有进益,却始终未能心中空明,皆因二十年前的血债。”看了眼全身浴血的徐忠裕:“你适才迟疑之间,我竟幡然大悟,单凭这一念之善,那些旧怨何必记在心上?”

      他声音不响,但语气斩钉截铁,大非寻常,众人长剑闪烁,停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康熙缓步踱出,虽身处巨变之际,依然神定气闲,泰然自若。

      行痴道:“冤冤相报,无有已时,非佛门中人所为。”说罢,径自走向大殿当中那株古松,连续拉扯七八根树枝,突然之间,树皮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个大门。

      大殿中央是棵假树,竟谁也没瞧出其中机关。

      “蒙古人自相残杀,方丈造就这间密室,躲避战祸。”行痴向康熙说道:“师傅圆寂之后,我便在此修行念佛,庆宁寺地势隐密,外人无法进入,他杀业太深,若随我留下,对大家都有好处。我在一日,他便不会离开庆宁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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