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联个萌》衍今

2、第 2 章

　　对方却不放过她，又问道，“何为《诗经》？”
　　这会儿，林昭仪总算能挣扎着编出几句话来，“这……呃，是奴婢母亲家乡那里的书，圣上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萧祈追问道，“既然是这样，朕一会儿就连夜让人去查，若是你的家乡没有这么一本书，你知道后果？”
　　林昭仪没想到遇上个追根究底的人，几个回合问答下来只觉得心力交瘁，“您还是处死我吧……”
　　“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处死别人的道理，”萧祈这会儿开口有些懒洋洋的，“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诗经》这么一本书。”
　　林昭仪没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没察觉到萧祈说话时已经将自称变了。
　　萧祈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缓缓开口，似乎是自言自语，“林昭仪……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有意思。难怪人家取名的时候说，男楚辞、女诗经。”
　　“您……？！”林昭仪猛地抬头，看到立着的男子眼中一抹玩味。
　　林昭仪颤颤开口，“难道……？”
　　难道萧祈和她一样？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转了一圈，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表示，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好歹大家是一个地方来的，总能看在这个份儿上手下留情吧？又没准，还能来个互帮互助什么的。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萧祈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所想，“原本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身边人也顶多觉得我有些奇怪，可是现在冒出一个你来，还知道了我的事情。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知道了君王的秘密的人会怎么样？”
　　林昭仪：？？？
　　她现在满心里只想骂人，这个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又或者说，她到底拿了个什么剧本？

　　***
　　“皇兄打算如何安置那小宫女？”萧祤总觉得奇怪，自家皇兄从前虽然话也不多，可是最近是越来越沉默了。
　　譬如此刻，从外面回来后就没有再开口。
　　“一个小宫女，哪里来的回哪去。”萧祈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淡淡开口，“算了，还是逐出宫去吧。”
　　“逐出宫？这也不合规矩啊。”萧祤呈上手里的信札，“何况，臣弟已经派人查实了，她确实是林将军的后人。”
　　先前在白天的时候，李公公就已经提出过了这种猜测，萧祈也就顺带了解了一下那段历史。没想到萧祤动作更快，已经派人去查实了。
　　萧祤笑道，“依着那位林玉女将军那种强势的性子来说，别说事先给自己孙女儿取个小字叫昭仪了，就是取个名叫皇后，臣弟都不觉得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宫女隐藏了这些年，到了今日忽然说出来了……大概是落了水脑子不清醒了吧？不过，她要是不说出这番奇怪的话，还真查不到她的身份。”
　　萧祈暗自摇摇头，想着这只是巧合。如今那个林昭仪和他一样，已经不是原来的主了。
　　眼下听萧祤说了这么一长串，萧祈皱了皱眉，看向他，“所以？”
　　“皇兄该知道，林将军为大佑立下赫赫战功，是大佑的功臣。隆庆帝封了她做大将军又给她赐了府，不仅如此，还准予她的儿女可以和她姓……只是后来，隆庆帝忌惮林将军功高盖主，灭了林府，对此，百姓是有怨言的。”萧祤循循道，“如今林将军虽然不在了，可皇兄此时若是厚待林将军的后人，百姓必然会感念皇兄恩德。”
　　萧祈没有轻易松口，“林将军的后人能有这么大影响？”
　　“隆庆帝当年到底是做得有些过了。”萧祤说起自己家的祖宗倒是客观。
　　萧祈总算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就像你说的，林将军早就不在了，现在只留下个小宫女在，也没有留下其他人，要是留下的是个男孩，还能送他做官去。一个丫头能做什么？”
　　“如今这件事已经传开来了，只怕别人也会马上知道她的身份。”萧祤不赞同，“若是留在宫里也罢了。可她出了宫若是被庄氏的人找到了，少不了又要大做文章。”

　　萧祈叹了口气。
　　原本不想把无辜的小丫头卷进来，这才提议把她逐出宫去。
　　他如今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可没有心思去帮助小姑娘。再说那姑娘看起来连句谎话都不会说；闹了这么一出，继续让她回原来的浣衣局是不可能了，难不成还把她留在宫里宫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来想去，还不如送到宫外去，也算是帮了她一把了。这也算是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谁知道她还有这么一个身份，连宫外也待不了。
　　“那你说，怎么做？”萧祈向这位皇弟征询意见。
　　萧祤半是玩笑道，“把那小宫女放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不好嘛，反正皇兄你最近也甚少涉足后宫。顶多就是，后宫再养个人嘛。”
　　后宫？萧祈抬起头来瞪着萧祤。
　　萧祤尽心尽力地为皇兄分忧，“对啊，这，尚将军的女儿和姜将军的女儿不也是怎么入的宫嘛……”
　　萧祈想起这位名义上的臣弟至今还未娶妻纳妾，放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很少见了，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另一位王爷连孩子都有了。
　　便回他，“你还是多多考虑一下你的婚事吧。”
　　“臣弟不急。”萧祤挥挥手，又忽然凑近，一脸八卦又关切，“咳咳，皇兄，那个，臣弟听说……您许久未去后宫了，这个、不是臣弟多管闲事，只是、总是这样的话大臣们也会议论的啊……皇兄你年纪轻轻该不会……？那个，啊？可要臣弟从民间寻些偏方？”
　　“你要不要试试？”萧祈抬起头冷不防丢下一句。
　　萧祤连忙往外走，“哎哟臣弟忽然头好痛，要赶紧回府歇着……”

　　***
　　林昭仪早就清醒了，可她一直没有睁开眼。
　　一来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总觉得有些恍惚，觉得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二来，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实在不想睁眼面对现实，自欺欺人觉得闭着眼睛就不用面对了。
　　于是就听到了还算熟悉的声音的对话。
　　“阿仪怎么还没有醒？都睡了这么久了。”这个略清脆的声音是她昨天靠着的那个宫女的。
　　“她昨日落了水受了凉，多睡会儿也是正常，反正今日也不用干活。”这个略温柔一些的声音是昨天把她按在地上的宫女的。
　　“李公公突然把我们俩召到这里来，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说起来，我还从不知道阿仪的身份这么特别。我们这些小宫女大多是穷苦人家的，这才进了浣衣局的。”
　　“你也注意些你的称呼，只怕以后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叫她小名了。”
　　“采蓝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走，去换个水，我和你边走边说……”
　　……

　　林昭仪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着听这两个小宫女多说点话、多了解些信息。
　　唯一能清楚知道的事实是，她还活着。而且还活在这个不知道是哪年的地方。
　　想到昨天昏迷前和那位“同道中人”的对话。
　　萧祈问她，“你擅长什么？”
　　林昭仪想了半天，才想到能和这个时代扯上点关系的技能，“弹琴和跳舞？”
　　“在原来的地方，这还能算个特长；可是在这里……哪家的大家闺秀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萧祈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想来想去，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杖毙了算了。想想萧祈说的话也挺有道理，像她这样的人，身为一个女子，还是没有背景没有技能的女子，在一个一无所知的环境里，的确是很难生存的。
　　在宫外也就算了，在宫内……
　　于是，除了杖毙，萧祈还给了她另一个选择——去宫外自生自灭。
　　所以，她觉得，萧祈建议她到宫外去自生自灭，这个提议其实还真的挺不错的；她总不能困在这个宫里一辈子。而且，她和萧祈无亲无故的，别人也没有帮助她的义务。
　　……

　　她望着床帐发呆，没注意进来了几个人。
　　“咳咳。”有人轻咳提醒道。
　　林昭仪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床榻上爬起来，等望向来人的时候又犯了难，这……又是谁？
　　眼前的女子的穿着算不上华贵，但也不是小宫女的装扮，更不要提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可是，光是凭着这些信息也猜不出她的身份啊……
　　这女子身后的宫女颇有些不满，“见到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行礼？”
　　林昭仪恍然，原来这位是皇后。
　　等等……皇后？连皇后也来看她，难道落个水能受到这么多的关注吗？
　　徐皇后对着身后人摆摆手，“无妨。”
　　“你不用紧张。”皇后瞧出她的不安，以为她是害怕，反而安慰起她来，“是圣上交代了先把你安置在本宫这里的。本宫也听说了你的故事了，眼下你先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眼前这位皇后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又带着文绉绉的语气，一番话听起来是抑扬顿挫，格外好听。
　　林昭仪回过神来，想着面前这位既然是皇后，有些事情也可以问问她，便问道，“那……皇后娘娘可知道，奴婢什么时候能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