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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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术》
序
虽然时值初冬，但是南疆依然是郁郁葱葱的景象。
这么多年来，昭言虽然早已经遍览世间奇景，可是每每看到这一片翠绿的风景，总是不免赞叹几声。
不远处，一位客栈小二见到昭言与闲卿并肩向客栈行来，立即殷勤地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昭言还正在思考着什么，一时间没来得及回话。待回过神时，闲卿早已答了店小二的话，让他回去。
见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接过行囊先行一步时，闲卿转头对着她轻声道：“又在想着如何作画？”
昭言轻叹道：“上一回到南疆，还未曾在意过所谓长生之术的传言，仅仅只是欣赏风景而已。可是如今我却想着……莫非正是有了长生之法，所以这里，才会四季如春？”
“是或不是，待我们来日一探便知，现如今何必徒增这无谓的烦恼？”闲卿笑道，“听说有些人越接近想要得到的东西，便越会慌张；没想到一向淡然的小昭言，今日竟也犯了这样的毛病？”
面对目光灼灼的闲卿，昭言总是无法直视太久，她微微错开视线，说道：“的确是我自寻烦恼了，不如我们先进客栈去，在详细商量后面的事情。”说罢便朝着客栈先行一步。
闲卿望着她发红的耳廓，轻轻笑叹一声，也随之而去。
“听说二位客官要往前头的林子里去？”听闻昭言二人要前去树林，这个客栈的小二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这可使不得，林子里可有神灵护佑，常人是不能进去的。”
昭言微微皱起了眉头。闲卿闻言，亦不觉挑眉问道：“为何有此说法？”
店小二郑重其事道：“这可是咱们这个镇千百年来的规矩了。所有过路的人，都要提前献上纯净的无根水，沐浴更衣，虔诚祭拜三日，告知神灵只是路过此地，才可从林中唯一的小路穿过，否则……”
“否则如何？”昭言的声音稍显急切。
店小二特意将音量降低了，左右张望一番，显得神神秘秘地：“我听说有些外来的人啊，不懂规矩，进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店小二见他特意压低声音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恐慌，反倒是让二人眼神一亮，看起来似乎颇有兴趣的样子，不免着急了起来：“两位客官，真不是我唬人，林子里确实有神灵，即便您武艺傍身也没用的！”
“多谢提醒。”昭言与闲卿异口同声后，又相视一笑。
店小二见二人话罢便起身回房，劝也劝不得，只得唉声叹气：“神灵大人千万不要生气，咱们镇好不容易没人出事……难道传说的那天就要到来了？”
一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以五百岁为秋。”
冬日的白天本身便比较短暂，入了这片林子之后，过于茂密的枝叶，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夜晚似乎提前降临了一般。虽然周围十分昏暗，这片林子却并没有多少阴森恐怖的气息，倒是多了一份静谧安详。
在踏入树林的那一刻，闲卿便感受到一股独特的感觉扑面而来。细探之下，竟发觉自己受损的修为，在并非修炼的情况下自发地开始了复原。
生命力旺盛到如此程度，可以说不亚于热海的源头。
越往林中深处走，环境便越发昏暗。林子外头大约也到了黄昏时刻，微弱的一点阳光最终也消失在繁茂的叶片背后。昭言从怀中拿出备好的火折子，正打算点火照明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知何时，眼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点点萤光缓缓亮起。这些小小的萤火虫，轻盈地围绕着他们周围每一棵生长旺盛的大树。这些树木错落有致，竟像指路明灯一般，引导着他们向深处前进。
昭言不知不觉中便放慢了脚步。她轻轻地靠近树旁围绕着的萤火虫，想着伸出手轻轻触碰。有一只萤火虫似乎通人性地缓缓落在她的指尖。细细看去，萤火虫的触须微微摇晃，好像在传达着什么信息，只可惜昭言并未注意到这是什么含义，下一刻便抬手放它离去。
“这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景色……“昭言感叹道。
闲卿闻言回头看来，却在那一刻呆愣在原地。正在观察空中飞舞着的萤火虫的她，显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情。闪烁的萤火掩映在她墨绿的眼眸中，仿佛是九天之上深邃的星空。
昭言并未发现闲卿愣神的样子，径自朝林子深处望了望，道：”虽然这一路有萤光照耀，但是前方依然是漆黑一片，没办法确认是否安全。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在此先行休息，待明日日出再做打算？……闲卿？”
她回过头，一瞬间看见闲卿出神呆愣模样，但是就像出现了幻觉一般，眼前的闲卿又和平时一样，眼神中透露着慵懒，又隐隐约约带着精明。
“说得有理，我也正打算休息。”闲卿温柔地看着一副思考模样的昭言，微笑答道。
依靠着闲卿的感知，确认了周围的安全之后，两人选择倚靠着一棵萤火虫最多的古树歇息。
“你先睡，我来守夜。”闲卿放下背上装着些许干粮的行李，现出原形节省体力，匍匐在昭言脚边，看起来十分慵懒，眼中却闪现着精锐的光芒。
昭言十分自然地抚摸了一把白狼柔软的毛发，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我还未感到疲乏，不如让我先守夜，你这一路一直在耗费体力维持人形，应该很累了吧。”
闲卿张张嘴打了个哈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有些累了……”
“那闲卿，你……”
昭言还未说出口，闲卿便接着道：“若是昭言让我靠一靠便能解乏了。”
她愣了一会儿，好笑道：“也就你能够在身体状态这么差的情况下还能调笑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让闲卿靠在自己腿上，轻抚着他头上的柔顺的毛发。
耳边不知何时响起微弱的蝉鸣，映衬得这个林子更加寂静，这声音让寂静的树林显得不那么可怕，更添祥和之感。
“不知道寻找多年的长生之法，这一次会否有所收获呢……“昭言看着头顶盘旋的萤火虫，喃喃说道。
“小昭言，若是人的一生过得并不幸福，漫长的生命，也是一种痛苦，不是吗？”
“是啊……要替他幸福地活下去……”
说话间，似乎有一阵微风拂过脸颊，一阵困意就这么袭来。昭言揉了揉眼睛，低头看向闲卿，他竟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闲卿？”昭言轻声唤了一句，“怎么突然这么困……”
也不知过了多久，昭言就这么倚在树干旁睡了过去……
二
“心存妄念者必将受到惩罚！”
“啊！哈……哈……”
沉浸在睡梦之中的昭言，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林子里，勉强看得清前方的路况。
我应该在守夜的，怎么睡着了？昭言十分诧异，自己在外奔波多年，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如今怎么会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轻易的睡过去？
她想着抬手抚一抚胸口，却发现自己的头好像枕在一个温暖的东西上。
唔？人的大腿？红色衣服？昭言一把将自己支撑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雪白的狼爪？再回头一瞧，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自己吗！
昭言立刻冷静下来，挣扎着从“自己”身上下来，本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变成了狼，无法靠后肢站立。
没有其他办法，昭言只好别扭地跳开，然后沉声向似乎就要苏醒的“自己”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变成了我的样子？”。
她才刚刚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的男声。
等等，怎么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如果说哪里有些奇怪的话，只是语气上，是自己向来的感觉。
白毛，狼爪，耳熟的男声……这不是闲卿吗？!
“嗯……发生什么了，小昭言？”“昭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本来“她”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在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瞬间，立即睁大了双眼：“这是？！”
只见眼前这匹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白狼，用一种哭笑不得且十分困惑的表情，和闲卿自己万分熟悉的声音，向“她”问道：“闲，闲卿？是你吗？”
“昭言”呆愣了一会儿，眼中难掩的是震惊与讶异。不过随后，“她”便恢复原来懒散的神情。
“从别人的眼里看我的原型，原来是这种感觉啊……”闲卿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呵，真是难得碰见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若是平时的他，看在昭言眼里在平常不过，但是如今的“她”顶着自己的脸，展现出这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昭言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非常。
昭言看着“自己”的慵懒神态，基本上与闲卿一般无二，正想放下防备时，又想起睡梦之中那个在耳边炸开的声音，立刻又警醒了起来。
不能因为神情相似就轻易相信他，若是有人假冒呢？昭言回过神来，警惕地踉跄后退了几步：“我怎知你是否真是闲卿？”
“她”微笑着支着下颌望着她：“那我又怎知你是否真是昭言？你如今是我的模样，我也有相同的理由怀疑你的身份。”
昭言紧盯着“她”，缄默不语。
“好吧，这种时候确实不适合开玩笑，”“她”不再是一副调笑深色，正经道，“还记得前天晚上，我们在客栈……”
话还未说完，昭言已经意识到他要说的是什么，“轰”的一下脸立刻发烫起来，急忙打断道：“我，我知道你是闲卿了！可以不用解释了。”她十分不协调地控制着四肢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又走回了原来靠近的自己身体的位置，想要坐下却又不知该如何摆放四肢，最后只好站在原地。
“不过是为你疏通经脉，也需要如此紧张吗？”闲卿轻叹一句。
虽然闲卿脸上仍然是微笑，可是他的眼中——也就是自己身体的眼中，透露出的全是忍俊不禁的神情。
昭言有些羞愤，略微没好气道：“想来是我在守夜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睡着了，所以我们成了现在的状态。”
闲卿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好像看着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又怪异又好笑，轻叹了一声，将她揽在怀里，如同昨夜那般倚靠在树干旁。
“这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将我们的身体互换，修为一定比我们高出百倍，看来绝不能掉以轻心。”闲卿方才虽然是一副好笑的神情，说到这里时，却变得十分严肃。
能让闲卿如此重视这件事，看来这个林子里必有不可小觑之人。昭言如此想着，点头作为回应：“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闲卿微微眯起双眼，看向森林深处那一片昏暗，沉声道：“如今也只有继续往里走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三
“看来真的没有办法，”闲卿放下尝试施法的手，微微皱眉，“我们交换了身体后，我就没法使用我原本的术法，而你却并不懂得如何使用我的力量，显不出人形。”
昭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爪，在原地转了几步:“走了这段时间，我也大致习惯了狼的行走方式。但是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恐怕还是无能为力……”
闲卿握紧了昭言的刀，试着挥舞几下，还算称手，说道：“这次，就让我来扮演你的角色吧，昭言。”
两人默默无言地走了半晌。或许是因为互换了身体，感官受到了影响，又或者是觉得自己以别人的视角看自己的身体特别尴尬，所以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径直朝着昨夜萤火虫所指引的方向前去。
因为狼的感官比人强了不少，互换身体后的昭言发觉自己似乎能听见远处的声音，甚至可以嗅到一丝不一样的人的气息。
“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昭言动了动自己的狼耳朵，仔细辨别方位后，回头朝闲卿说道，“闲卿，跟我来吧。”
闲卿笑叹：“呵，昭言上手倒是真快。现如今，我倒还不习惯这感官封闭的身体啊，只能感受到近距离的事物，预知不了危险……”
不过，感受一下昭言平时的状态，也是一件好事呢，昭言从前的生活，果真非常辛苦啊。闲卿一边想着，一边跟随着昭言的方向走去。
人类的五感薄弱，要成为强者，不知要付出多少努力。
果真在五百步左右的距离处，有一条小溪从面前缓缓流过，其蕴含的旺盛生命力，甚至让水似乎都有了生命的样子。在昭言眼中，这一条小溪萦绕着点点萤光，那是生命力在闲卿身体感知中的具现化。
“这溪水中充盈的生命力与树林之中应当是同源的。”昭言用爪子探下溪中，登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似乎从掌中绕开，柔柔地淌进身体中，将先前一路的疲惫全部扫空。
闲卿现在虽不能感知这些，但凭他对自己身体的熟悉程度，以及观察昭言当下舒畅的神态，便可确定这溪水中的生命力，定然是连接着他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他蹲下来，伸手浸入溪水之中。同样的清凉感扫清疲惫，闲卿甚至隐隐感觉得到，昭言这具生命力严重亏损的身体，似乎正在慢慢好转。
“也许沿着溪水的源头一路寻找，便可找到我们想要探知的东西了。”闲卿说道。
昭言点头：“方才还感觉有些疲累，没想到沾了溪水之后便觉得神清气爽了。溪水之中混杂着些人的气息，若是今天加快脚步多走一些，我们或许能够见到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脚步异常轻快，才不过半天的时间，昭言便发现能看见溪水遥远的尽头，有一颗参天入云的大树，隐在层层密密的茂林之间。在这段时间里，若是两人感觉体力耗得太快，便坐在溪边，用干粮垫一下肚子，在舀些溪水洗脸，不过半刻钟便重新出发。
奇怪的是，明明有人生活的气息，却总是十分遥远，即便走了半天的路程，却丝毫感觉不到有所接近。而且在这小溪周边的树林之中，几乎没有除了树木之外的其他生物。
“森林之中没有其他活物的气息是不正常的。”闲卿得知昭言的感受之后一边思考一边回应道，“普通的森林尚且有许多鸟兽虫鱼，这片森林生命力旺盛到如此地步，却连草木之外第二种活物都没有……这应该是一种法阵，阻止外人进入。”
昭言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果然察觉出一丝非常难以发现的异常：“这一路四周的景色几乎一成不变，本身就只有树木，的确很难发现奇怪之处。”
闲卿摸了摸边上的树干，并未发现破绽，这得叹道：“如今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只有找到真正的阵眼，才能将着法阵破解。”
四
走了近一天的路程，当夜幕再次降临之时，两人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粗略看时，溪中的流水似乎化作点点萤火在空中飞舞；仔细再看，才发现这些亮光依旧是流淌的溪水。这溪水一路照亮了两边的树林，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通往尽头的那颗参天大树。
是否继续前进，成为了两人目前一个重要的问题。夜晚中虽有照明，但这光线若是对于打斗来说十分晃眼，非常不利于现在战斗能力大幅度缩减的闲卿和昭言；再者，这个时候比较容易疲乏，即使有溪流辅助，也无法减少困顿之意。
闲卿思虑半晌，最终还是停下脚步：“今夜还是原地休息吧……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恐怕很难应付黑暗之中的未知情形。”
昭言踱步至闲卿身旁，说道：“如果借助着溪水的力量，我觉得可以再尝试一次变成人形。虽然我还不能掌握你常用的法术，但我的行动更加方便，这样至少多一重保障。”
“果然还是昭言想的周到，”闲卿在溪流旁盘腿而坐，“昭言，过来，我再尝试一次引动我体内的修为。”
昭言走到闲卿对面，依照先前闲卿所教的方式，合眼凝神。猛然间，似乎有一股力量从眉心流入，窜入各处经脉，最终汇聚于丹田之处。昭言尝试施法变身，终于从丹田中引出了一股力量，游走全身。
“终于成功了……”闲卿尽全力，借助溪水的力量引动术法，将力量引导至昭言目前的身体之中。在一阵光芒闪过后，昭言终于利用了闲卿体内的修为，将自己变成人形。
昭言张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终于变回了人的双手。
“总算是成功了，”话罢，她看向闲卿，却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奇怪，“闲卿，怎么了？”
闲卿抱起双臂，无奈回道：“你看看溪水便知。”
昭言万分疑惑的看向溪水……溪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狼首人身的样貌!
“这……”昭言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果然仍是原本原型狼的模样。
“看来仍是有很大问题呀。既是如此，我也没办法了，小昭言。”闲卿无奈地耸了耸肩，拍了拍她的肩膀。
原来抬头看着自己，竟是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昭言平时会否也这么想……闲卿默默想着，不知不觉竟带入了昭言的视角。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臂正横自己在胸前，那种自己触碰自己的柔软触感，竟然让他感觉脸颊发烫。
虽然最开始互换身体时，闲卿也碰到自己的身体，那时的他虽然镇定自若，但更多的是惊愕，不会产生什么其他想法。如今一旦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无法忽视这种柔软的触感了。
闲卿虽然有变身为女体的能力，但是他从未尝试过……
在闲卿愣神之时，昭言正专注的引导修为与法力，尝试将头部也变成人形，但自己的控制能力实在太弱，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待她回过神来看向闲卿时，才发现他正满脸通红地抚着自己的胸口。
“闲卿可是方才引动术法太过疲累？脸怎么这么红？”昭言关切道。
闲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听到昭言的话，便顺着解释道：“或许是你的身体生命力亏损的太多，强行引动术法之后有些承受不住。不过有这溪水便可以解决问题了，不必担心。”
昭言的眼神有些暗淡：“没想到我这具身体到了现在仍然拖累了你……”
闲卿看着她黯淡的神色，便再没了什么旖旎心思，本想一如往常地揽着她，却发现自己如今并不比她高。
于是乎，闲卿就这么窝进了昭言怀里，用手轻抚她的背脊道：“这不是拖累，这本就是我们的羁绊。小昭言，若是没有这些事情，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有交集。何不感激上苍给我们这个机会？”
窝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还不错。闲卿这么想到。
闲卿居然，居然这样抱住我？昭言的脸唰的通红起来。
“咳咳，咳咳，”昭言不自觉地咳起嗽来，她感觉到那来自自己身体的柔软，“嗯，闲卿，你，你抱得太紧了。”
闲卿放开了昭言。虽然神态一如往常，但是昭言还是看到他的脸，也就是她自己的脸，依然是方才通红的样子。
昭言开始觉得，这脸红应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吧？
五
又是一夜过去，这是进入森林的第三天。
昨夜为了防备再次遇到偷袭，昭言与闲卿二人都一夜未眠。在这天天色蒙蒙亮时，两人便重新踏上了前进的路。
溪流十分笔直的一直向前延伸，却看不到尽头。不过远处的那颗巨木，还是可以隐约看见，两人甚至觉得这棵树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闲卿望着远处的巨木树冠，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这阵法并不是让我们原地打转，而是改变了这里的距离与时间，让我们前进的速度变得无比缓慢，再加上周围的景色本就差异不多，所以才造成了错觉。”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才能破了此阵？”昭言问道。
闲卿闻言，看向了地面上流淌的小溪，将手沁入清凉的溪水之中：“想来这阵法，应当是倚靠这条溪流蕴含的力量来得以实现。若是阻断了力量的来源，这阵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溪流不过三尺，直接将其截断应当便可吧。”昭言抬手，示意闲卿递过她的刀。
刀华入手，昭言立即便有了不同寻常的气势。借助闲卿身体之中本有的修为，她只抬手出力，横跨着往溪流处挥下一刀，便“抽刀断水”一般砍出一条极深的沟壑。在溪水断流的那一个瞬间，闲卿以手抵上昭言的肩膀，从自己的身体中引出修为化为术法，让溪流之中藏着的时间阵法被昭言附上法力的刀强制阻断。
在那一瞬间天地震颤，眼前一片白光倏忽闪过。过后，天地立即恢复了平静。
两人看着毫无变化的四周面面相觑，但也再无其他方式破坏阵法，只得继续前进。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化。树林到了某处时开始渐渐稀疏，阳光洒落在前方的视野之中，让前路更为清晰。昭言的耳中也听见了孩童在前方玩耍的嬉闹声。
本来仅仅以为这里隐居着世外高人，但是没有想到，这树林之中竟有村落!为防昭言这副狼首人身的模样吓到孩子，她选择暂时恢复原形，紧跟闲卿左右。
又走了差不多半日的路程，眼前终于一片豁然开朗：层层茂密的树林背后，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土地，有着普通人居住的木屋；村口的溪流旁，有三四个孩子正在玩耍。
两人隐在树丛之中，确认了周边的情况和撤离的路线之后，缓缓从林中走出。
原本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听到脚步声，齐齐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很快，孩子们首先便注意到了昭言。显然他们并没有什么戒心，当看到有一匹通体雪白的大白狼丛林中出现的时候，全都欢呼着拥了上来。
“哇！大白狗！好漂亮的大白狗！”孩子们围绕在昭言周围，兴奋地叫嚷着。
胆子大的孩子甚至直接抱住了她：“好可爱啊!”
啊……这些孩子们好可爱……昭言心里嘀咕着，眼神中满是柔情——直到她的脖子被小孩们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可是在孩子面前又不能说话，才向闲卿投去求助的眼神。
闲卿本不想太早让孩子们注意到自己，他正想趁此机会仔细的看看这些孩子是否有什么蹊跷，但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看昭言终于是忍受不了孩子们的“蹂躏”了之后，暗自笑了笑，出声道：“‘它’可不是狗，是一匹狼。”
“啊！原来是狼吗？”紧紧抱着昭言的男孩子闻言回头一瞧，又一声惊叹：“哇！好漂亮的大姐姐！”
嗯，我也这么觉得。闲卿暗自想着，看着昭言似乎有些脸红，便蹲下来学着昭言以前摸自己的方式，也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们把‘它’搂得太紧，‘它’可是会难受的。”
男孩子立刻收回了手，看起来有些委屈：“那，那我可以像姐姐那样摸摸它吗？”
虽说是男孩子，但毕竟也是个男的，抱了昭言还不满足，还想继续摸？闲卿突然觉得方才让他抱住昭言那么久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虽说抱的是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他笑着说道：“我们一路走过来，有些疲惫，能不能带我们去村子里休息一下？”话罢，默默地将昭言抱了起来，让她离开那些“动手动脚”的孩子们。
“那你们等等哟，我们去找村长！”孩子们开心地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他们，向着村子跑去。
闲卿放下昭言，两人跟着孩子们来到了村口，看着里面一片祥和的模样，心中不免羡慕。
“能像这样安稳过完余生，人生想必也没什么遗憾吧。”昭言叹道。
“嗯……这里可能没有看起来这么普通。”闲卿低声说。
六
“我们村好久没有外人来了呢！”一位穿着普通布衣，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姑娘在孩子们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口。
本以为村长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没想到竟会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女子，闲卿拱手作揖道：“想必这位姑娘便是村长了吧？”
姑娘开朗地笑了笑：“都是这些小孩们乱说的，我就是个代理村长而已。不知两位从何而来？”
“我们又没有说错，灵姐姐就是村长嘛！代理村长也是村长啊！哼，不理灵姐姐了！”孩子们不服气，都跑开了。
孩子们的离去方便两人观察着她的反应，都觉得十分奇怪。若是长时间没有外人前来，为何这些人却毫不惊讶？更令人心里一颤的是她的那句“不知两位从何而来”。
闲卿更是心下一沉，道：“我们从林外的一个小镇来，想在村里借住一宿。不知灵姑娘可否答应？”
这位灵姑娘挑眉无奈道：“我并没有权利答不答应你们住，长老早就晓得你们要来，我来接你们进去罢了。若是想要住下，你们还是问问长老吧……还有什么其他问题，你们也可以一并问长老。”
闲卿与昭言听罢，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跟随着灵姑娘进入村庄，来到村中长老的屋子之中。
虽说是长老，但是他的屋子也没有和普通村民有什么区别，一样的简单朴素，并不简陋。屋中盘腿坐着一位老人。他闭着眼睛，背对着门口，但是他的面前，是一个窗户，透过这窗户，能看到的正是那一棵参天入云的大树！
老者待灵姑娘将门带上后，才缓缓开了口：“不知二位来到我们村，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们前来寻求魂魄归位之法。”闲卿并不打算客套，直入主题。
“不对，”长老的声音依然古井无波，“你们在寻求长生之术。”
闲卿闻言，嘴角竟露出些微笑意：“的确如此。但这是我们长期的目标，当下我们的确是来寻求魂魄归位之法的。”
长老缓缓转过身，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但是神情却十分严肃：“你们不惜破坏阵法前来我们村子，实属不易。但是很可惜，我们并没有长生之术，也没有魂魄归位的方法。请回吧。”
“我们互换身体确实是在树林之中发生的，您真的没有办法吗？”昭言有些着急，开口道，“您连我们在林中的对话都清楚，那您也一定知道到底是谁互换了我们的身体吧？”
“我们村里没有人会法术。这阵法是上古的神灵所留下的，我不过只是负起看护村子之责。”长老无奈摇头，“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听见林中的声音，转达给神灵。请回吧。”
昭言仍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闲卿柔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安抚了一下，而后对着长老道：“多谢长老。虽然没有我们想要的，但是能否让我们住上一晚？我们明日便离开。”
长老转回身体，面向窗口，叹道：“那边让灵姑娘带你们去吧。”
“……多谢长老。”昭言虽有不甘，也只得点头致谢，然后跟着闲卿离去。
“这位长老深色凝重，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昭言低声向闲卿问道。
为了方便交流，也为了防止一路上昭言又被小孩子们“袭击”，所以闲卿抱着昭言跟在灵姑娘身后，前往住处。昭言最开始当然不同意，只不过现在身高差距悬殊，若要低声交流确实非常不方便，只得妥协。
闲卿低声回道：“虽然我现在没有修为，五感薄弱，但是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位长老的确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这个村子，绝对藏着我们寻找的东西，想来问问村里的其他人，应该会得知其他有用的消息。”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走在前面的灵姑娘突然回头，吓了两人一跳。
闲卿笑笑：“不知姑娘可否听过一句传闻？”
灵姑娘眉头轻皱，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传言？”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以五百岁为秋’。”
“这个呀，我听过呀！”灵姑娘笑道，“这还是上一个从外头来的人告诉我的呢！说是听了这个，就觉得我们这里有可以长生不老的方法呢！真有意思！”
“上一个从外头来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昭言问道。
灵姑娘思考了很久，才答道：“好像是六十几年前吧……时间有点久了我记不清了。”
“灵姑娘已有六十多岁？！”昭言震惊了。可是观察下来，这位灵姑娘确实是个普通人。
七
暂住的客房已经到了，灵姑娘顺便将二人引入屋中，一边向他们解释道：“我就晓得你们外来的人要惊讶呢。我们村里一百五十岁才算成年。或许因为我们活的比较久吧，所以外人以为这里有长生之法呢。”
昭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可是看这里的人与林外的人们豪无差异，为何你们如此长寿？可与传闻有关？”
“当然有关系了，”灵姑娘一面沏了一壶茶，一面说道，“我们长老屋里能看见的那颗大树，就是我们的神灵。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冥灵。它可是上古时候活下来的神灵，生命力极其旺盛的。”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的冥灵也有生命的尽头。它已经孤独的太久了，如果没有伙伴，它可能就选择枯竭了生命，走向终结。但是就在它等待终结的时候，我们村的祖先因为饥寒交迫，来到了它的身边。它于心不忍，用自己的生命之力救了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祖先非常感激它，奉它为我们村的神灵，天天陪伴在它的身边。”
“本以为祖先一世过去，不过是一个瞬间的小插曲，它却没想到祖先的后代永远定居在这里，世世代代的子孙们都陪伴着它。它很开心，就不想完结自己的生命了。它还决定将自己的生命与我们村子连在一起，这样，当有新的生命诞生时，新增的生命力也使得它的时间更为长久，而它的生命力，让我们每个人都寿命都变得比其他人长久。”
“我们虽然活的长了，但是却有一个非常大的遗憾。”
闲卿先前默默的聆听，听到这句，才开口问道：“是什么遗憾？”
灵姑娘叹了一口气：“我们这里的人，再也不能离开神灵的身边了。一旦离开，我们的生命就会立刻消失。所以，我们确实没有长生之术呢！我们只是单纯的，活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这世上，果然是没有长生之法的吗……昭言听罢这段故事，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近几年，她虽然一直依着闲卿的方法修炼，但是失去的生命力却再也无法补回。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枯竭。
“看这只大狼好像很失望呢……我觉得一个人不管活多久，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呢。”灵姑娘看着昭言失落的神情，道，“其实我们村大家的状态非常不好……”
“怎么回事？”闲卿问。
“现在的村民们，早已对神灵大人没了什么感激之情。他们虽然活得长久，但是却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现在，出去成了他们的夙愿……可是长老并不答应放村人离去。一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解除与冥灵生命联系的方法；二是，村外的阵法我们无法破除。外头的人如果下定决心要进来，一定要走上十年才会到我们村子。而我们村内的人要出去，却要更久的百年。”
“其实几百年前，确实陆陆续续有外人进来。神灵大人也了解了村人的心愿，想要放他们离去，却发现当时偶然间共享的生命力，已经渗透到了子孙所有的血脉之中，再也无法割断。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与外来之人换魂。这件事，只有神灵大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出去需要百年时间，所以换魂后村人，再也走不出这片树林。”
昭言不知该做何言语，来安慰这位灵姑娘。
“……这么说，我们互换身体，便是这位上古神灵所致的？”闲卿了然。
“欸？原来你们互换了身体吗？”灵姑娘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神灵大人也太恶趣味了吧？”
话罢，她又补充道：“其实我们村子将会迎来一个巨大的变数。”
“变数？”闲卿与昭言齐声问道。
“就是你们。”灵姑娘郑重答道，“你们破坏了时间阵法，来到了我们的村子……是神灵大人看到的，它的命运。”
两人面面相觑。
“……随后迎来的，就是她的终结。”灵姑娘的眼里，闪出了泪光。
八
夜晚又一次降临。
而这一次，昭言与闲卿深色凝重。他们仍然记得灵姑娘离开之前的话语：“换魂只是神灵大人她最后的恶作剧而已，你们不必担心啦！明天见！”
听起来满是俏皮，却不知道为什么，浓重的悲伤和不舍从话语之间涌了出来。
“灵姑娘……就是她自己口中的神灵大人吧……”昭言看着外头清冷的月光，蓦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这漫长的生命之中，是否过得快乐？”
“她从前孤独了无尽的岁月。也许，只有从这些村人的祖先出现之时，到现在，她才算真正活着吧。”闲卿应道。
村里的夜晚十分安静，大家似乎都早早入睡。无尽的生命，在找寻不到乐趣的时候，确实依靠沉睡，可以消磨大部分时间。
又是出奇的安静。
子时，月光最亮的时候，一簇火光照亮了森林的上空。噼啪的火焰声竟然没有惊醒任何一个村民。
“除了火焰，还有陌生的气息接近！”昭言心中一惊，立刻依照前面的方法想要变成人形，没有先前溪流的辅助，她再一次变身失败。
闲卿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拿起刀华，对昭言嘱咐道：“昭言，你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昭言本想一路跟去，但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正着急时，她突然想到：“得去找灵姑娘！”
闲卿一路赶至村口，发现村口布置了一道结界，但是已经残破的不堪入目了。多亏这层结界，才是的周围的烈火没有烧到村中。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烈火之中传来。一个身影出现在村口。
此人的出现，让闲卿也难免大吃一惊：“是你？你究竟是谁？”
“这位客官别来无恙啊……奇怪了，那位狼妖客官呢？”他嗤笑一声，不屑道，“我的修为连那千年的狼妖都无法感知，你一个普通凡人，自然是感觉不出的。”
来人竟是林外那家客栈的小二！这个连姓名都未曾知晓的人，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你为何放火烧林？”闲卿冷声问道。
“自然是来报仇的，你们凡人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他冷笑一声，“我为了报这个仇，可是等了几千年了。”
“我对你的仇怨并不感兴趣，但是你威胁到了她的性命，我只好管一管这等闲事了。”闲卿微眯双眼。即使全盛时期的他，尚且无法与眼前这修为可怕的妖物一战，更何况现在互换了身体毫无法力的他。但是他必须正面应对，直到冥灵的出现。
“对不起啦，小昭言，你的刀可能要被我用坏了。”闲卿低喃一句，举刀便冲向妖物。
“店小二”一指便用法术掐住了闲卿的脖颈，将他吊在空中，然后便越过他朝村里走去。
闲卿脖颈间血脉被阻断，眼前发黑，就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再一睁眼，眼前竟是满脸大汗的灵姑娘。
“哈……抱歉，我只顾着给村里下结界，忘了把你们换回来了。”灵姑娘哈哈一笑，好像很尴尬的样子。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燃烧了起来!
“你快去救她吧，我来对付那只烦死人的妖怪呢!”见闲卿还在发愣，灵姑娘着急道，“你再不去，那姑娘就要死了！”
“昭言！”闲卿愣神也不过就一瞬，马上便变成人形，奔至村口。村口已没了那妖物的踪迹，但是昭言却仍然在空中挣扎。
“可恶！”闲卿从未有过如此怒火，他即刻用法术击散困住她的术法。昭言从空中坠落，闲卿当即接住。
昭言陷入了昏迷，若是再晚半刻，她就回天乏术。
闲卿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从前那般心无旁骛。他望向冥灵巨木的方向，原来那颗参天大树被烈火重重围绕，火光冲天，早已经看不出树的模样。
烈火整整烧了一夜，冥灵与妖物一同消失在一片废墟之中。
原本周围茂密的森林，也只剩下冒着浓烟的黑炭……溪流已然枯竭，浓郁的生命力荡然无存。而最后仅存的那一点生命力，铸成了保护村落的结界。阳光洒落之时，结界渐渐融去。村民们从沉沉的睡梦之中醒来，才发现自己所住的森林，成为了一片焦炭。
“发生什么了？”“森林呢？”“你没事吧？”“长老！长老还好吗？！”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询问他们的灵姑娘。
闲卿沉声道：“冥灵利用了那妖物的烈火，将自己的生命力燃烧殆尽。而以上古巨木为燃料的烈火再也不是那妖物可以掌控的火焰。冥灵燃烧了自己的生命，解除了她和村人的生命联系，也燃烧了自己存在的记忆……村民们不会再记得她了。”
昭言从昏迷之中苏醒，想起了昨晚最后见到灵姑娘的时候，她说：
这个村子的祖先，是一个斩妖除魔的道士，散去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妖物的内丹之后，被妖物追杀至此。是冥灵救下了他。上古的神力并非一个当时修行千年妖物可比，她将他困在林外，部下阵法保护道士。不想原本就要变回原形的妖怪收敛行迹，藏匿在这个镇子中，他曾引诱多人前去查探踪迹，都被阵法阻在外面。然而这是冥灵命中的死劫……她活的很快乐了，不会去逃避的。
长久的生命，终归是有了一个尽头。她很满足。
长老从屋中走了出来，面对着村民们，沉重的宣布：“从今往后，你们不再受任何束缚。想离开的，就离开吧……”
闲卿听到长老低喃的声音：“我也该走了。灵，辛苦你了。”
长老转身回到屋中，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九
“这世上，也许有长生之术，但终归还是有意义的活着，才最为重要……”昭言每每回忆到那时碰见的人和事，虽然短暂，但却印象深刻。
冥灵或许将一部分生命力赠给了昭言，因为从那以后，原本昭言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开始缓慢的好转起来。再辅以法术修为的修炼，获得她原本该有的寿命，已是必然。
“那么这世间美景，你可仍想遍览？”闲卿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昭言轻笑一声：“世间美景千千万万，穷尽一生也不能看尽，虽未看遍世间美景，但心愿已了，即便是无法长生，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全文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