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竟是我自己》昭无眠

4、第四章

　　江峤雪吃力得将妈妈抱回床上，又呼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这一会功夫，家里的黑雾竟稍许稀薄了一些，却仍然翻涌着不像是段时间会消失的样子。

　　她回到房间换上衣服和手机，便鼓足勇气往初曦家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楼上的走道里堆的东西更多了。除了那些祭祀的花圈，属于初曦的物品被堆的到处都是。这些物品上都沾染着丝丝黑气，整个楼道里虽然亮着灯却显得昏暗无比。

　　江峤雪皱皱眉，王阿姨最疼初曦了，怎么会这么快舍得处理掉初曦的东西。

　　她敲敲门，却发现初曦家的大门并没有锁。

　　房间里灯火通明，只是白天来的客人都不在了，剩下王阿姨木愣愣得坐在客厅里。

　　“王阿姨，我，我还想给初曦上柱香。”江峤雪想不出这么晚还上门的借口，也不管王阿姨相不相信随口说道。

　　她眼睛到处扫视房子的每个角落，初曦不在这里，初曦继父也不在。

　　王阿姨没有表情地指指房间，居然没有过问。她的脸映照着白炽灯，惨白的肤色加上麻木的眼神，仿佛比初曦更像鬼魂。

　　江峤雪走到初曦的房间，初曦房间里除了摆贡品和照片的桌子没有动，所有属于初曦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没留下痕迹。

　　她更加困惑，白天王阿姨还表现得这么痛苦，为什么一下午就已经在消除初曦存在过的证据呢？

　　这也太快了！

　　“王阿姨，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初曦的东西丢掉了？”江峤雪心下有些愤怒，嘴里的语气便带了情绪。

　　看到江峤雪气呼呼得从房间走出来，王阿姨露出笑容说道：“我们过几天就要搬走了，现在丢掉和晚几天丢掉有什么差别。”

　　或许是错觉，江峤雪觉得王阿姨从眼下卧蚕到整个额头都散发着一抹熟悉的黑气。

　　可是细看之下又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王阿姨你要搬家了？”随后又喃喃道：“那搬家以后，初曦该怎么办？”

　　“我会搬到方家村，是初曦继父的老家，离这里也不远。”王阿姨好像听见江峤雪低喃的话语，又说道：“在方家村195号，你要是想初曦了可以去那里来看我们。”
　　什么叫想初曦了，就可以来看我们？

　　王阿姨话语中的可能性，让江峤雪一瞬间汗毛直立。

　　“来客人了吗？”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初曦的继父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带起一缕黑雾。他脸色平静，仿佛刚刚去到她家发生的种种事都与他无关。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我们家里？”男人的眉目带着煞气，好像只要江峤雪回答不好就会择人而噬。

　　江峤雪又一次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悔。

　　她总觉得初曦会保护自己，却没想到初曦继父回来了，但初曦却没有出现。

　　“你上好香就回去吧，记得以后来看我们。”王阿姨笑笑对江峤雪挥挥手，又对初曦继父问道：“你刚才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王阿姨的笑容有些狰狞。

　　江峤雪低下头不敢再听，快步离开了初曦家。走出门口，她又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王阿姨此时正背对着门口，她双手抵在腰间按捏着腰部。在王阿姨的后背，小女孩紧紧得攀附着，不像是搂住更像是掐着她的脖子。

　　感觉到江峤雪的眼神，那小女孩从王阿姨的脖颈处抬起脸。

　　愤怒、不甘。

　　那张熟悉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理智模样，女孩嗔恨地怒视着她，眸色赤红凶恶。

　　江峤雪吓得退了一步，转身快步离开这里。

　　她有预感，假如自己现在回头初曦会连同她一起报复。初曦她已经全无理智，只剩下属于恶鬼的本能。

　　初曦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边走一边颤抖着在手机中搜索，居然真就找到了关于厉鬼的解释：“生前自杀或者横死的人死后怨气难消，便会化作厉鬼。”

　　“厉鬼因怨气极重，死后无法转生。只有自己的仇人死后去了阴司受审或得法师超度，怨气一消才能转生。如果恶鬼没有阴司特许自行在人间复仇，则会逐渐丧失神志滞留人间，以引导和吸食人的负面情绪为生。”

　　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求助让初曦放弃了用人间秩序复仇，用怨气异变成了恶鬼吗？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初曦等着自己拯救，妈妈她也还昏迷这不知道安危。

　　手机里搜索到本市唯一一个寺庙的地址，江峤雪顾不得是深夜就骑着自行车飞驰而去。

　　小城市的夜里以没有人烟，借着昏暗的路灯她终于来到寺院门口。寺院的大门紧锁，江峤雪用力拍着大门，大声呼喊。

　　“来了，来了！你们可算到了啊，我在这蚊子都喂饱了。”

　　门里响起少年的声音，随后寺院的边门被打开了。

　　“咦，你不是楚萧笑施主吧？”开门的是个17、8岁的小和尚，他打着手机的闪光灯直直得照在江峤雪的脸上。

　　江峤雪的眼眶红红，泪痕也尤为明显。

　　“施主有什么困惑，可以在白天的时候找师傅开解哦。”小和尚尴尬地挠挠头，又小心翼翼得说道：“我们晚上不营业。”

　　“小师傅，你们这有人会超度吗？”江峤雪抽噎着说道，愧疚加上劫后余生的疲惫让她看起来很狼狈。

　　“我遇到恶鬼了，不对，初曦本来是好鬼的。但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恶鬼，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你们这有人会超度吗？”

　　她混乱得表述，听得小和尚一头雾水。

　　这时远处的黑色轿车渐渐驶近，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位女生身穿雪色古风长裙加上烫金花纹的坎肩，清冷的月光衬着她桃花色的妆容显得格外清丽好看。

　　少女恭敬得绕到另一边将车门打开，随后一位气质清冷，容貌舒朗的男子从车上走出。他衣着简单不过是一件白色T恤加牛仔裤，和少女华丽的服装对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反而是那位衣着考究的少女在讨好这白衣男子一般。

　　“乾离大师就在这里挂单，楚哥你跟我来。”少女无视了江峤雪，绕到小和尚跟前说道：“你是空易吧，让你久等了。我和楚哥在路上堵了好久，连晚饭都没吃上。”

　　看了看狼狈的江峤雪皱皱眉道：“你们这这么晚了，还有香客来呢？”

　　少女的身后的男子目光如炬得盯着江峤雪上下打量了下，随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位施主是来求助超度的事情的。”小和尚恭敬得回答道，又对江峤雪安抚道：“这位施主，真是机缘巧合。我们寺院的确刚好有会超度的大师在院中挂单，只是现在太晚了，请你明天天亮了再来吧。”

　　“明天白天报上乾离大师的名号，将事情和需求告诉大师，如果有缘分大师自然会帮你的。”

　　“乾离大师这几天可没空帮闲杂人等。”那少女倪了江峤雪一眼说道：“我们早就约好了时间来找乾离大师，这么大老远跑来总不能让我们等着。”

　　“楚放大哥可等不起时间。”说着拉上小和尚就要走。

　　“等等！”

　　江峤雪焦急道：“我也等不起了。”

　　“我邻居家的小孩被人杀死成了厉鬼，现在还挂在她妈妈身上。我妈妈被厉鬼放出的黑雾迷晕了，家里都是黑雾。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求求你今天就带我见乾离大师吧！”

　　“你能看见鬼魂？”声音从江峤雪的身后响起。

　　男子露出戏谑的神情道：“你看得到鬼魂，怎么还和鬼魂厮混。现在发生的事，不是你自找的吗？”

　　江峤雪有些惊讶，又对着男子的话语有些气愤。长得好看就能这么冲得说话吗？这两个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性格都这么讨人厌。

　　“什么叫自找的！初曦她说她是被继父杀死的，我是唯一能看得到她的人，我不帮她怎么还她正义。”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和初曦在一起的。”

　　男子轻轻一笑：“这么说起来，那鬼本来还有理智要找凶手咯？那怎么现在就成了你口中需要超度的恶鬼，你妈妈又怎么被这恶鬼迷晕的？”

　　“人不自量力，就会引来无法招架的厄运。你现在自己身上鬼气森森，还是想想怎么为自己还上这份因果吧。”

　　江峤雪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委屈和愧疚涌了上来。

　　的确是自己害了妈妈和初曦，她们本来都好好的，是自己没用又冲动。

　　泪水肆意，她哽咽着说：“是我错了，你能带我找乾离大师吗？我也不想要这阴阳眼，不想看到鬼魂的。可是既然让我见到了，怎么可能不去帮她呢！我妈她被鬼放出的黑雾弄晕了，她会不会有事？”

　　认错倒是快。

　　男子收起鄙夷的笑容，随手掏出一张黄符。

　　“给你妈妈贴身带着这个，她这是无妄之灾自然会好起来。家里清理打扫后多通风，鬼气没有持续产生用不了三天就会消散。你自己身上沾染的因果倒是难以处理，不过这是你该受的。至于恶鬼，恶鬼就必须超度吗？”

　　“你要知道世间万物自有他存在的道理，恶鬼亦然。”说着就先进了寺门不再理会江峤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