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竟是我自己》昭无眠

2、第 二 章

　　如果真像初曦讲的那样是她继父杀的她，那今天扶王阿姨回家的那个人不就是那个杀人犯。

　　江峤雪让小初曦跟着自己，就慌忙得往外走。客厅里此时安静得针落可闻，好像刚才吵得这么大声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她走进厨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妈妈，你知道前几天王阿姨家发生的事情吗？我刚遇到王阿姨了，说是初曦……”

　　话还没说完，江峤雪就看到妈妈和奶奶默契得对视了一眼，才平静地说道：“彩芬家出事那天，警察就来过了。你那天去了医院，我就没和你说。”

　　奶奶手上剥着蒜头眼睛却带着审视地看着她道：“初曦这孩子已经没了，你说自己有啥阴阳眼的，可别把晦气往家里带啊。”

　　江峤雪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初曦，默默不敢出声。

　　“这王彩芬也是命苦，老公去世得早，没想到唯一的女儿也没了。好在她新找的老公看着还算靠谱。”奶奶撇撇嘴又加了一句道。

　　“那警察来了以后，有说些什么吗？”奶奶平时最爱和街坊闲聊，江峤雪又循循善诱得问道。

　　“还能说啥？小孩子本来就爱玩，家里还没有大人看着，能不出事嘛。”奶奶想起了什么回忆道：“听说是当时王彩芬出去买菜了，她男人出门去拿快递。前后就10多分钟没人在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大家都没有怀疑初曦的死，而且王阿姨的老公很可能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江峤雪见再也问不出更多的情况，就找了借口说要出门买东西，离开家就往楼上初曦家走去。

　　往楼上走了一层就看到楼道里摆着的花圈，楼梯拐角处还能看到铁质脸盆盛放的纸钱还未燃尽，星点中冒着灰烟。

　　除了焚烧纸钱的气味，这里还有种空气凝滞后的不流通感。江峤雪觉得胸口闷闷的，却只忍耐着不适继续往前。

　　走过堆满祭祀物品的走廊，迎面初曦家的大门是敞开的。一眼望去客厅里来祭奠的人寥寥无几，也难怪江峤雪之前没有察觉初曦已经去世的事情。

　　王阿姨疲惫得坐在客厅中，方才和江峤雪打过照面的中年男人正殷勤得招呼着来访的客人们。

　　“王阿姨，我来给初曦上柱香。”她来到王阿姨身前，轻声说道。

　　看到是江峤雪来了，王阿姨只是麻木得指指初曦生前的卧室，说了句：“在那上香。”便不再多言。

　　江峤雪独自走到房间里才放松下来，小声得问跟在身侧的初曦道：“初曦你当时出事的时候，有没有想办法留下证据呢？”

　　半晌都没有听到回答，江峤雪疑惑得回头看去。只见一直乖巧得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初曦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死去时的模样。浑身散发的戾气也犹如有实质般，怨恨的眼神盯着她的继父。

　　“初曦，你，你怎么了？”看到小孩骇人的模样，江峤雪的声音不自觉得有些颤抖。

　　江峤雪略带畏惧的轻呼声，让初曦愤恨的眼神僵硬得挪到了她身上。哄得一声，江峤雪感觉自己脑袋被重物轰击空茫了一瞬。

　　眩晕过去后，她才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像褪色般变成了黑白色。而初曦房间的卧室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

　　急促的拍门声，门口是初曦继父凶狠的吼声。

　　环视四周，屋内没有人。江峤雪低头翻转双手，不意外得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稚嫩瘦小的双手。

　　“小初曦你在吗？”江峤雪发现自己说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默念。

　　没有等来回答，房门口却传来钥匙旋转开门的声音。那个犹如巨人般的男人带着阴狠的笑意走了进来。

　　“贱人，你不是很能耐告诉你妈，不能给我生孩子吗？”男人的笑容带着残忍的意味，一把提起了江峤雪的双手才说道：“你们所有人都见不得我好呀！啊，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给我上眼药！”

　　江峤雪挣扎着想要逃脱这个男人的钳制，却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被他扯下来。

　　一路挣扎来到了阳台，男人粗暴得踹门吓得阳台上的母猫四下逃窜，引得小猫们发出凄厉得叫声。

　　江峤雪已然明白将要发生的是什么事情，她双手被钳制着无法挣脱，却像收到指引般侧过脑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撕咬男人的腰侧。

　　那人吃痛得闷哼，甩出一个巴掌。

　　她被打得眩晕了一瞬，脸上也因疼痛变得灼涨。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提着胳膊上了阳台的栏杆。

　　“让你再咬我啊，哈哈哈！”男人轻蔑地大笑，用快意的目光看着江峤雪害怕的神情。“我叫你告状，我叫你破坏我家庭！”他推了江峤雪几下，看到她蹲下身子颤抖着想保持平衡。

　　“你知道你是贱种吧！贱种，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男人的话语就是他的审判，江峤雪感觉到自己被用力地推了一下，小小的身躯就这样下坠。

　　痛！

　　褪色的世界流动了起来，江峤雪呆滞得看着眼前的初曦散逸出黑雾包裹那个男人，这次没有出声阻止。

　　“初曦，你咬伤他了对不对？我们有证据了。”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初曦的理智，快要实质化的戾气停下了攻击。

　　初曦如梦初醒般恢复成正常的模样望向江峤雪说道：“对！我在他腰上都咬出血了。我要警察抓走这个坏人，我要他在监狱每天都害怕会死掉。要所有人都不理他，要他死的比我还痛苦！”

　　江峤雪心下一颤，这不是活着的初曦会说的话。

　　她掩饰住不安轻声道：“我们去找你妈妈，让她和警察提出疑点。但你要保持冷静好吗？刚才你给我看的画面让我好难受。”

　　初曦歪了歪头眸中带着困惑，却没有说什么。

　　规规矩矩得上完香，江峤雪走出房门来到客厅。这里的几个陌生长辈们在有一搭没一搭得闲聊，看不出有什么悲伤，也显然没有听到刚才在房间内的动静。

　　王阿姨的丈夫殷勤得给大家倒着水，这人40多岁的样貌，虽然有了皱纹却还看得出年轻时俊朗的外貌。穿的衣服干净熨帖，明显有认真在收拾自己，在人前看着很是儒雅温和。

　　光看外貌会让人觉得和善可亲的人，可在方才的场景里阴狠地咒骂、杀死了初曦的也是他。

　　江峤雪不动声色得坐到王阿姨边上空着的座位上，用极轻的声音说道：“王阿姨，你知道我能看到鬼魂的事吗？”

　　“你说什么？”王阿姨眼神疑惑，声音也并没有压低，引得大家都看了过来。

　　江峤雪脑子飞快得转动，害怕打草惊蛇了慌忙说道：“之前初曦放了些小说和日记本在我家里。东西有点多，阿姨你可以来我家一起拿一下吗？”

　　“我来拿吧，彩芬这几天累到了，让她在这多休息休息。”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缠。

　　江峤雪不自觉带着对这男人的厌恶，皱起眉头道：“叔叔那是初曦的东西，不方便给你看的。”

　　男人扬起温和的笑容，目光却带着审慎道：“初曦是我女儿，有什么我看不得的。”

　　“算了，还是我去拿吧。不过是到楼下拿点东西能有多累，阿华你在这招待客人吧。”王阿姨打断两人间怪异的气氛，拉上江峤雪的手快步走出客厅。

　　看着离去的两人，男人收起笑容露出沉思的表情。

　　走廊里只有两人沉默的脚步声，江峤雪不知怎么开口对王阿姨解释，却听见：“你说你看得到鬼魂，你想告诉我什么?”

　　王阿姨声音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原来她听见我的话了呀。

　　江峤雪松了口气说道：“王阿姨你可能会觉得荒谬，但我真的可以看到鬼魂。”

　　“之前的这么多天里，我一直不知道初曦去世的消息，那是因为我这几天都有见到初曦在楼下玩。刚才你在楼下遇到我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玩蚂蚁。”看到王阿姨呆愣住的表情，江峤雪又加了句：“现在也是在的。”

　　随着自己的话语，小初曦快步走到阿姨身前张开双手拥住了她。

　　王阿姨搓了搓因为骤降的温度而泛起的鸡皮疙瘩，她控制不住哽咽道：“初曦。我的初曦是在这里吗？”

　　看到王阿姨对初曦的拥抱一无所觉的样子，江峤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能看到鬼魂或许也还有点用处。

　　她柔声说道：“小初曦现在正抱着你呢。”

　　哭声再也压抑不住，王阿姨嘶吼着哭诉：“宝贝初曦啊！你怎么可以离开妈妈呢，你让我以后怎么办，妈妈没了你该怎么办……”

　　一人一鬼哭成了一团，感受到她们的悲伤江峤雪也红了眼眶。

　　但该说的重点还没有讲到，于是她哽着声音说道：“王阿姨，初曦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是关于她怎么摔下去的。”

　　“初曦不是自己摔下阳台，是你丈夫强行拖她去了阳台，又把她推了下去。是你丈夫杀了初曦。”

　　王阿姨听到这个话，没有想象中的义愤填膺或者害怕，而是收敛起了悲伤。

　　她带着嘲弄的眼神审视着江峤雪，平静下来：“你想要什么？你说这个有什么目的？”

　　江峤雪完全没想到王阿姨会是这个反应，耐心补充道：“初曦告诉我，她摔下去之前在你丈夫的腰上狠狠咬了一口。王阿姨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验证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伤口。”

　　此时的王阿姨周身充满了防备的意味，看江峤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妈妈，叔叔他就是坏人，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初曦也焦急得说着，可惜这话只有江峤雪能听到。

　　“我和方正华认识这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会不知道吗？平时他对初曦也还过得去，这些天更是为初曦出殡的事忙前忙后的，他怎么会是杀人犯。”

　　“连你奶奶都说过你脑子不正常！我看你还真是个疯子，我就不该相信一个神经病的话！”

　　江峤雪震惊得看着王阿姨，她锐利的话语像是利刃，直接刺向了江峤雪的心脏。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骗你王阿姨……”江峤雪无力得解释，只换来王阿姨带着怨恨和轻蔑的目光。

　　“你想要干嘛？你直说呀！是想要钱吧？是来勒索我和正华的吧？”

　　不可置信的情绪占据了她的理智，江峤雪看着眼前本来对自己和善的邻居用最恶意的猜想质问着自己，她的心脏直直得沉到最底下。

　　初曦仰着头焦急得看着自己，可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初曦就在我边上，我可以转述初曦的话。”她勉强忽略着自己的感受。

　　“有病吧你！”

　　丢下这句话，王阿姨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快速得逃离，丢下无措的江峤雪和失望的初曦。

　　“怎么办？”江峤雪蹲下身子，拥抱住快要哭出来的初曦。像是安慰眼前的小朋友也像是拥抱委屈的自己一样，轻声说道：“没关系的初曦，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先回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