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色撩人（重生）》晏灼

4、第 4 章

　　郁静娴的身体虽然无碍，但郁老夫人不放心寻了大夫瞧看过后又让她在床上休养数日。

　　休养这几日里，郁静娴难得的觉得身心轻松，躺在藤椅上舒舒服服的呼出口气来，想着她前世刚嫁给顾逸时，也想在院子里弄张大的藤椅，这样就可以和顾逸一起，春日赏花，冬日赏雪。

　　可顾逸却皱着眉嫌弃她只懂得风花雪月，不懂操持家务。

　　胡思乱想着，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醒醒。”

　　郁静娴睡眼惺松的怔愣片刻，看到桅儿偏着身子嘟嚷道：“怎么了？再让我睡会。”

　　桅儿拿出帕子轻轻的替郁静娴擦着汗，小声说道：“小姐去前院看看吧，不知什么原因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会正在责骂子游公子。”

　　“什么？”郁静娴猛地坐起身彻底清醒过来，趿着鞋就往外走，：“子游今日不是应该去书院了么？这会也不到下学的时候怎么会被父亲责骂？”

　　郁静娴赶到前院的时候，正看见父亲挥着鞭条往郁子游身上招呼，身旁还跪着哭哭啼啼的郁宝清，陈小娘在旁拉不住郁老爷只能小声劝慰。

　　郁宝清相貌清丽，双眼盯着人看时便透出股无辜劲，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这会委屈的情绪流露出来，像是汪清泉荡在眼底，楚楚可怜。

　　而郁老爷向来对这个庶女疼爱有加，这会更是不舍得说什么，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郁子游身上，他虽是独子可好歹是个男子，郁老爷愤怒之时下手便没了轻重。

　　郁子游跪在那里疼的一张小脸煞白，额头上尽是冷汗，看的郁静娴直心疼迎着郁老爷的鞭子将人挡在身后。

　　郁老爷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怨气，这会见着郁静娴怒气更甚，指着她怒骂道：“你若不躲开就连你一块罚。”

　　一旁陈小娘紧张的看着郁老爷，几次欲言又止，郁静娴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想来郁子游并非只是胡闹而惹父亲生气，吸了口气温声道：“父亲息怒，不知子游是做了什么错事惹的父亲竟如此生气？”

　　郁老爷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紧绷着脸怒骂道：“做错了什么？你自己去问问这个白眼狼！”

　　郁静娴转头看去，只见郁子游露出些许尴尬，把头撇向另一边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吭声。

　　这时满脸清泪的郁宝清，膝行两步拉着郁静娴的衣角委屈道：“二姐姐莫怪子游，都是我的不好，子游也是心疼二姐姐才会如此莽撞。”

　　郁静娴眯了眯眼睛，冷下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很低，郁宝清听到后紧绷着身子往后退了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呜咽了好一会后，才幽幽道：“子游一直不知道二姐姐是为着顾家公子才寻死的，也怪我前日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子游听去，子游一生气就去找顾公子算账去了......”

　　郁宝清的话音一落，众人都跟着倒吸口气。

　　先前还是看热闹的人，这会回过神来脸上都蕴了层薄怒。

　　二姑娘自己不知检点为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也就罢了，关上门都围在自己院里的事透不出风去，可这郁子游都闹到外面去了，他们的女儿还怎么嫁出去！

　　长房大姑娘早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不过是因为大娘子挑剔才多留了些时日，有大姑娘挡在前面，其他姑娘的婚事才没有摆在明面上来，但除了三房的五姑娘年岁还小些，其他的姑娘都到了年龄。

　　这些伯母婶母的明面上不急，暗地里也是坐不住的，盛京里有哪些合适的人家只怕早就被他们烂熟于心。

　　郁静娴看着郁宝清，若有所思的反问道：“谁同你说的胡话？我什么时候为了顾逸寻死了？顾家来提亲是父亲和祖母拒绝的，这是郁家都知道的事。”

　　其他人也都着急起来，七嘴八舌的出声询问起来。

　　郁宝清怯生生的看着众人，支支吾吾道：“那......那日在阁楼上，二姐姐哭的伤心，我正要劝二姐姐，然后二姐姐就......掉下去了。”

　　若说那个时候的郁静娴在听到父亲和祖母的话后，伤心是必然的，但也绝对不会寻短见。她自己是伤心失察脚下踏空昏了过去，反而在场的郁宝清就成了知情者。

　　所以她昏迷这段时间，郁宝清说什么大家都不会有所怀疑。

　　她重生后有些事情与前世有些偏差，所以在阁楼上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她着实想不起来，可她想不起来不代表可以任由郁宝清来编排。

　　郁静娴气得胸闷，吸了吸气，收回思绪。

　　“郁宝清，当日在阁楼上我可曾与你说过我想要寻短见？”

　　郁宝清一顿，只能摇了摇头，“可是......”

　　“我既没同你说，那这些话就全都是你自己编排出来的？你明知道子游性子冲动，还要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郁宝清从未想过郁静娴会这般条理清晰的时候，从前只消她稍稍挑拨几句，她那个火爆脾气沾火就着的脾气，有理都会变成没理。

　　面对这样的变化，郁宝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涉自身，总是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鸣，这个时候不管郁静娴坠楼之事是真是假，也就变的不那么重要。

　　平日里娇娇弱弱的郁宝清，竟然为了内院里的勾心斗角然连门楣名声都不顾，众人看向郁宝清的目光里都充满了鄙夷。

　　长房大娘子是最先忍不住的，她向来嘴碎又直爽，冒火的视线往郁宝清身上打量着，尖声讥讽道：“三姑娘啊，平日里看你是最乖巧的一个，怎么能如此编排二姑娘？就算你不顾忌自己的名声，可连其他姐妹的死活也不顾了？”

　　郁宝清被说的脸色涨红，不知如何反应，双手掩面又哭了起来。

　　陈小娘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扑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大娘子和众人见礼，然后抱着郁宝清同郁老爷哭道：“老爷，三姑娘是什么样的心性你心里还不清楚么？她向来是最不争不抢的，只怪奴婢没有把三姑娘教好。”

　　“四公子，我虽不是你的生母，但这么多年来待你比二姑娘还要好，你是知道的啊。”

　　郁子游心软，见陈氏如此，紧绷的面颊又缓了几分，一转头就看到郁静娴盯着自己，气势又弱了下去，轻声唤了句：“二姐......”

　　大娘子见状忍不住翻个白眼，三姑娘和她这个做妾的小娘简直是如出一辙，动不动就哭来装柔弱，偏这郁元之就吃这一套。

　　大娘子坐直身子，转向郁老爷敲打道：“元之啊，此事虽是你院里的事，但事情关乎整个郁家的名声，你还得多需注意，明年就要选秀了，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绊子。”

　　郁老爷僵硬着脸，鼓了鼓两腮勉强应道：“大嫂放心，我一定会给郁家一个说法的。”

　　大娘子得了话起身招呼着众人都散了，各自归院。

　　郁老爷正犯难时，郁静娴起身跪在郁老爷身边，平静道：“父亲，当日女儿不慎失足从阁楼上坠落，但绝对不是郁宝清所说的因情所致，这样的传言即已有了只在咱们府里传一传到也无妨，可如今郁宝清又鼓动子游做出这样的胡闹的事情，父亲理应管一管。”

　　郁静娴声音平淡，见郁老爷的眉头越皱越紧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此事若父亲觉得为难，那女儿只能不孝劳烦祖母来了。”

　　郁老爷听到这话，抬头看着郁静娴：“劳烦你祖母？”

　　郁静娴面色平静道：“自然，家中当以父亲为尊，可父亲向来疼爱三妹妹，只怕处置轻了大伯母他们会觉得父亲存心偏坦。”

　　这也是郁老爷最犯难的地方，本想着点到为止，可被郁静娴几句话堵回来，有些骑虎难下。

　　“二姐姐，”郁宝清绞着帕子哭的越发大声，“我也是关心则乱，二姐姐怎么能如此针对我，况且当日的事换作是谁也都会如此认为的。”

　　郁静娴不想和她纠缠，只想等父亲处置了算完，可偏郁宝清不懂进退偏拉扯着自己不放。

　　她偏头看了眼满身是伤的郁子游，说道：“三妹妹的关心则乱让整个郁家都被笑话，你这么做反倒会让外人觉得是郁家被顾家拒了亲事？你置父亲于何地？子游于何地？”

　　被郁静娴这么一点，郁老爷面色凝重起来。

　　眼下事非，郁老爷就是再想偏坦，也偏坦不得。

　　“来人，把三姑娘关到祠堂里罚跪五日，再派人送些银子到顾逸家中，顾逸若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子游这些日子都不必再上书院了，在家中反省。”

　　“老爷！”

　　“父亲！”郁宝清不敢相信。

　　郁宝清从小到大都未被罚跪过，更没有罚在家祠里的先例，可对郁静娴来说这样的处置未免太轻了些，她未动声色的差人将郁子游搀扶回自己的院子里，安顿好后才回到昭华阁。

　　郁静娴带着桅儿经过祠堂时，往里瞥了一眼，桅儿胸中起伏，忍不住抱怨道：“老爷对三姑娘的责罚也太轻了些，若是外面真有传言往后小姐要怎么嫁人！小姐今日怎么受的住这样大的委屈，这事就该禀报给老夫人来为咱们做主。”

　　郁静娴哼笑一声，从前她耐不住自己的脾气，明知道对方耍心机，可脾气急躁总会变成强势的一方。

　　而如今也并非是她受的住，只是前世时吃了她们娘俩的亏太多变的谨慎罢了，更何况她十七岁的外表下里裹着着将近三十岁的心，历经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然遇事就冷静起来。

　　毕竟，恶人还得恶人磨。

　　郁静娴盛着笑意对桅儿说道：“祖母年纪大了这些事还是少惊扰她，大伯母那边想来正等着消息，你去派人知会一声也好叫她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