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香怨

36、离开

　　在骑射比赛结束之后，来自周边各国的商队也陆续抵达了漠北边境。
　　漠北这边牛羊众多，日常的用品则较为稀少，一直掠夺他国的财物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们也同其他的国家做交易。

　　在秋冬季，漠北的天气恶劣，漠北人住在漠北中心的地方。在没有人引领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一个外乡人能够抵达漠北。而到了春夏季，漠北人都居住于靠近外围的地方，商队能够较容易到达，不会被四周大片相似的景致迷惑住双眼。

　　漠北人在大部分的事情上都很大方直爽，故而虽然外面还有地方在打仗，仍旧有许多商队愿意和漠北人做生意。所以一到了春天，商队就会来往于漠北和周边各国之间。

　　诺敏一大早就过来找安歌，拉着她要去外面看热闹。

　　来漠北的商队里卖什么的都有，除了那些大周常见的玩意，安歌甚至还在一个摊位上瞧见了一把古琴。看样子，像是大周那边的古琴。

　　安歌神思一顿，不禁想起之前在燕家时的场景。那时候上面有嫡母盯着，多说多错，只得将所有都寄于琴音中。

　　她不由驻足了会儿，但很快安歌就想起如今已来了漠北，想来也没什么时间拨琴，就算买了回去，也只能置于高阁，便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但这边的摊贩都是常年行商的，如何看不出安歌的意思：“姑娘，你可是喜欢这把琴？”

　　安歌摇了摇头：“不喜欢。”

　　她瞧见摊贩似还要说些什么，就从旁边拿了盒玉簪：“帮我将这个包起来吧。”

　　安歌这么一说，摊贩立即笑着应是，不再纠结方才的话题。
　　只要能做成生意，客人买什么不都是一样的？

　　诺敏到底年纪还小，看什么都新奇，但过了会儿就又感到腻味了。这么走了半日的功夫，觉得也没什么多好玩的地方，就又扯着安歌说要回去了。安歌闻言一笑，点头同意了。

　　商队就在毡帐群附近不远处。故而同诺敏分别后，安歌很快就回到毡帐。

　　“宝音。”
　　唤着宝音的名字，安歌撩开门帘，却意外瞧见了站在里面的海日古。

　　安歌挑了下眉：“不知殿下前来，是为何事？”

　　海日古没说话，只是从旁拿过一个长盒递予她。他笑着看她，神情像是献宝。
　　“公主打开瞧瞧。”

　　安歌看了他一眼，接过盒子打开，却是一愣——里头装着的，是方才她看了几眼的古琴。

　　“我路过一处摊子，看到这古琴便不由想起公主。所以想着买下赠与公主，还望你会喜欢。”

　　安歌笑了声：“殿下这话哄我，怕是瞧见我在那边驻足了吧。”

　　海日古没有回答，安歌倒也不在意。她坐下试了下琴音，古琴音色婉转空灵，是把好琴。
　　她抬眸望向海日古：“既是殿下赠的东西——殿下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海日古笑嘻嘻地接话：“公主就弹首自己喜欢的曲吧。”

　　安歌思索了会儿，弹了首《高山流水》。很平常的曲子，许多大周贵女都会弹。

　　海日古看着安歌，突然开口：“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

　　这话说出口，旁边琴音却未乱一分，海日古不由一笑。
　　“一想到要有很长一段时日，我都见不到公主了，还未走，便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然而公主却连琴音，都未因我而乱，实在让人伤心。”

　　“是要去哪？”

　　海日古微愣：“什么？”

　　安歌素手置于琴上，抬眸望向海日古：“殿下不是说要远行么，那是去哪呢？”

　　海日古闻言，笑意立即染上眉梢：“得公主一句问候，哪怕只是公主的善意，我亦足矣。”

　　安歌轻笑：“殿下口中真言假意参半，这话，我可不敢信。”

　　海日古坐了下来，就在安歌的身旁，没有顾忌地上就是青石。他仰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安歌，似是在仔细查看着她方才所说的，是她真实的想法，亦或只是玩笑。
　　过了会儿，他发现他分辨不出。她面上的情绪都似真情，但又像是伪装，就像将一切都隐藏于薄雾之下，让人看不分明。

　　他突兀地凑近了些，虚虚拥住安歌——他知晓，她虽同谁都相处得不错，但是却并不喜人太过接近。不过在他一次次的试探下，她对自己比对他人，还是要更为包容些的。

　　“我对你所说，大多都是真话。”

　　“殿下的意思不就是说，这里头仍是有假话的。”

　　“安歌，你说我真言假意参半，然而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且你比我，更让人看不清楚。”他这句话说得很低，声音都氤氲在衣衫中，听不清明。

　　安歌只听见了一点，她垂下眸，轻轻将海日古环抱住自己的手拉开。
　　“殿下，你该离开了。”

　　海日古挑眉看她：“公主这便要赶我走了？”

　　安歌回之一笑：“我想可汗不会想看见，殿下同我太过接近的。”

　　海日古野心勃勃，在这点上，他很像巴勒和。他没有查干巴日那般的优势，如若惹了巴勒和不高兴，那他便完全没有了继承可汗位置的可能性。

　　他直起身，垂眸深深看了安歌一眼。

　　海日古很明白，安歌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在为她自己做打算。若是他没了同查干巴日的一争之力，那她就会很果断的将自己抛弃。

　　她就是这么个无情的女子……
　　但他却也喜欢她这般的无情。

　　海日古笑了声，执起安歌的手轻吻了下：“等我凯旋，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