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黛玉(草稿莫读）》小荒山

37、公平竞争

　　“你休要胡言！”黛玉被宝玉的怒言恶语所伤，瞪着眼睛看着宝玉，而眼眶里的泪水立刻充盈了，娇躯微颤咬着上嘴唇却终于忍不住伤心，掩面哭着往院外跑去。
　　“还愣着干什么，把你姐姐追回来啊。”薛蟠见状赶紧催湘云去追，湘云急急追黛玉去了，不过脚还是一高一低的，虽然脚踝扭伤并不严重，又经过英莲先前擦药和午间休息，但步态看上去还是不自然，见湘云顺小径追过竹林，薛蟠转身对宝玉说，“脑子烧坏了？你心里有事埋汰我不要紧，做什么牵三挂四的扯上林妹妹。”
　　“你左一个林妹妹、右一个林妹妹，你到底想对林妹妹怎么着？”宝玉索性就把数月来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给彻底释放出来。
　　薛蟠见宝玉额头上青筋暴起，此刻大事未定，也不便和宝玉翻脸，况且宝玉关爱黛玉之心确实可昭日月，当下也不十分生气。静静地坐下端起茶碗，待宝玉发泄完了再做分解。可这样一来反而更加触怒了宝玉，宝玉见薛蟠对他的暴怒不理不睬，越发暴跳如雷起来，一掌拍飞薛蟠手中的茶碗，酸梅汤溅了两人一身，随后指着薛蟠怒道：“薛霸王，我警告你，不准打林妹妹的坏主意，谁要是敢糟蹋林妹妹，我便与谁拼命。”
　　宝玉正冲着薛蟠暴跳如雷，薛蟠又被他这怒气搞得昏头脑胀，两人丝毫没有发现其实黛玉根本就没跑远，只是转到芭蕉树旁细竹林背后的太湖石上抹泪，湘云早已坐在她身边边揉着自己脚踝边轻声劝解，黛玉远远听见两人争吵起来，本就没有真怒气的她想要回来劝和，但听宝玉暴怒的原因全是因为自己和薛蟠，而且又砸茶碗又暴恶言，就挪不动步子了，拉着湘云坐在石头上佯装抹泪，实则竖起耳朵听着林子对面两个大老爷们儿的动静。
　　薛蟠面对宝玉的指责只得问：“我怎么糟蹋黛玉了？”
　　“好，我便索性把话挑明了。你来府里后，不知为何就招惹上了林妹妹，今日送瓜、明日送茶，我只当没看见，诗会之时，你眼睛总是盯着林妹妹看，众人都看得明白，分明就是轻薄于她。你却不知羞，随后常常招揽姐妹们来你这院子里弹琴做诗，这本也没有什么，可你哪一次不是抢着挨着黛玉坐？这我也忍了，最最不可忍的是，今日你居然把黛玉背在身上从宁国府里跑出来，出大门之前在照壁之后，黛玉分明已经醒了，你让她以后如何做人？”说道怒不可遏之时，宝玉索性把竹凳抄起来砸了出去。这小子跟着薛蟠做了这几桩事情后，脾气也越发刚猛起来，脂粉气逐渐从他尚显稚嫩的脸庞上褪去，大男子气概倒是略略有些萌芽。
　　黛玉听到宝玉砸凳子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且说的都是另她极其害羞的话，便要起身逃出院子，却被湘云强拽住胳膊，湘云爬在黛玉耳边轻声说：“这话平日里可是听不到的，今日若不听个详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再看我这脚，还走得动不？。”黛玉被她这句话羞得更是不行，可脚下却不知怎的就挪不动步子了，满脸通红低着头僵僵站着，这神思却早已飞过了竹林飞到了芭蕉树下。
　　只听薛蟠道：“男未娶女未嫁，我对黛玉如何要你管了？”
　　“我不管谁管？我自幼与黛玉同吃同住一起长大，黛玉的心性只有我最懂，你有什么资格来动黛玉脑筋？”说到这里宝玉十分自信，虽然身形比薛蟠略显弱一些，眼神却似乎是居高临下的状态。
　　薛蟠听他的话越说越狠，不禁也怒上心头：“你以为你和黛玉一同长大，黛玉就定是你的了吗？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也都被你视作盘中之餐？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黛玉了怎么着？你若是个男人，就明打明的和我争上一争，有种的不要在这里仗着与黛玉发小的身份跟我大呼小叫。”
　　“我怕你？争就争，你说！怎么个争法？琴棋书画，我哪样输你。”宝玉并不买账。
　　“你以为琴棋书画好了就可以得到女孩子的芳心吗？我和你争的不是这些奇淫技巧之事，我的意思是咱们都堂堂正正地对黛玉好，最后由黛玉选择跟谁！”这套公平竞争爱情观薛蟠不给宝玉说明白，宝玉真还就没听说过，自古婚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或者就是娃娃亲，薛蟠之妹宝琴定的就是娃娃亲，再不就是偶有男方看中哪家女子请媒婆托媒也是有的。让女子选择男子，自古便少有先例，特别还是黛玉这样的闺秀中的翘楚。
　　宝玉见薛蟠这样一说，虽然是闻所未闻之言，但想来这条件对自己却是有利，凭自己与黛玉多年的相处和了结，自己还能输给个初来乍到的薛霸王不成，当下便道：“比就比！我就不信，还有谁能比我对黛玉还好，可话要说好，如果黛玉选了谁，另一方便不可再做纠缠。”
　　“嗯，我俩当下立个誓如何？”薛蟠提议。
　　“嗯，自当立誓为信。”当下宝玉拿起桌上先前湘云喝汤的碗往地下砸个粉碎，口中念道：“我宝玉与薛兄在此立誓，与薛兄明争林妹妹，今后林妹妹愿意跟谁，由她自行决定，待林妹妹做出选择后，未被选中的一方自动退出，不得纠缠，如若违背誓言，有如此碗。”
　　薛蟠也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碗砸碎，“薛蟠亦附誓”。
　　两人立完誓，有了约定，心中的怒火也就消减了，环顾四周，杯盘狼藉，一套前朝上好的绞胎贡瓷被砸得七零八落，若是摆在寻常人家换成银子，娶十次亲都够了，这两个败家子立的这个誓好贵重。
　　薛、宝二人把心里的话讲透了，反而觉得轻松，招呼来丫鬟们草草收拾了一地的碎碴子，重新端来了一套碗碟，估计底下伺候的婆子见了一地好瓷也觉得心疼，这次用的是刻花铜碗，心道让你们几个爷再砸了试试。黛玉、湘云见两人不吵了，便回转过来，也不便重提先前的话题，四人又都觉得不安，毕竟又杀人又放火的，四个人在一起有些安全感，所以都傻傻地坐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还是湘云机灵，提议道：桌上现成刻着棋盘，不如我们赶棋子玩吧。其余三人均无异议。
　　命底下人端来两个紫檀筒儿，里头贮着黑白两般云南窑棋子，湘云抢过黑棋道：“我先下。”
　　“你要和谁下呢？”薛蟠笑问，薛蟠先前和他们下过几次棋，知道湘云很会下“连珠”，也就是现代五子棋，水平还可以，自己让着点的话偶尔也会被她占几盘小便宜，而黛玉连珠的水准和湘云不相上下，但听说她围棋下得很了得，可能和他老爹林如海早年嗜棋如命有关。宝玉的连珠水平在两个女孩子之上，与薛蟠在伯仲之间，两人互有胜负。
　　“嘻嘻，才不和你下呢，每次都要你让着，不好玩，我和林妹妹下，”随后湘云站起身来，摆开功架往棋盘上拍下一粒棋子。众人下五子棋也没有什么“三三禁手”之类的说法，所以现下者必然是占优的，几盘下来黛玉输多胜少便觉无趣，丢下棋子让宝玉接手。而宝玉几日心里略有不爽，接过棋子和湘云下的时候也没有相让，三下五除二把湘云砍了个丢盔卸甲。湘云赶紧把棋子塞入薛蟠手里道：“你来你来，二哥哥又欺负我。”
　　薛蟠接过棋盒，正欲从桌子上拾起前一盘摆下的棋子，宝玉却开口道：“这‘连珠之戏’乃是小儿把戏，不如你我玩围棋吧，尧造围棋之后，围棋便是比试才智的绝佳方法，薛兄，可有兴趣陪小弟玩上两把？”
　　薛蟠心里明白，自此之后宝玉是把自己当作竞争对手了，特别是在黛玉面前，处处要把自己比下去，虽然这不会影响黛玉对未来的选择，可男生争强好胜也是常有的，下棋也不失为一种比较文雅的较量方式，不妨和他玩玩，于是把手中的黑棋交给宝玉，自己拿过宝玉那边的白棋道：“那就请宝兄弟执黑先行吧。”
　　“小弟不用薛兄相让，我们猜先如何？”宝玉在黛玉面前也不愿意丢了面子，当黛玉面被薛蟠主动让先让他觉得没面子，古时候没有先下者“让子”之说，所以先下是有很大优势的，根据现在专家计算这个优势可能在五至六目之间。所以宝玉也不愿意明着占薛蟠便宜，故提议猜先。
　　薛蟠点头表示同意，说着从棋盒里抓起一把棋子，宝玉从棋盒中抓出两枚棋子示意薛蟠手里这一把棋子他猜是双数。薛蟠将手中的棋子散在桌面，湘云低头细数是12枚，那么宝玉猜对了先下。
　　“薛兄，你可要小心了，小弟下围棋可是多年未曾遇到敌手。”宝玉还未下棋先叫上了阵，黛玉在旁边斜着眼瞧着棋盘，作漠不关心状，但是桌子底下捏得紧紧的小拳头出卖了她，明知这两个男子为了自己在棋盘上将做龙争虎斗，自己怎能不上心，更何况黛玉自己也是围棋好手，自打入了荣国府，府里姐妹很少有下围棋的，即便是如湘云等寥寥几个懂得围棋规则，下起来也不成章法，所以此刻黛玉关心棋局实属正常。
　　湘云则在一边起哄道：“你们两个不如下点彩吧。”
　　宝玉自信满满，毕竟自己与各公侯府公子们下围棋很少有输的，所以他猜测薛蟠的水平也不会在他之上，当下便说：“如果我们谁输了，就答应帮对方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如何？”
　　薛蟠知道宝玉肯定是想赢了棋后让自己出出小丑，从而给自己加分，让薛蟠在黛玉心里减分。虽然这种胜者为王的道理在真正的爱情面前往往显得幼稚，可是宝玉这个年纪的青年人往往是很愿意这样做的。
　　“一言为定！”薛蟠自不相让。
　　“好！”说罢宝玉一粒棋子拍在了棋盘中央的“天元⑴”之上。

　　注释（1）：围棋盘横竖都是19路，棋盘最中间的交叉点被称作天元。

　　最能娇妒是儿家，一种深心两处嗟。为因密誓瓷先碎，又听楸枰响茜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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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粉猪同学帮我修改了很多章节的七言提要，大家鼓掌表示感谢哈，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