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贼》自由的雪城

100、最后的绝望（下）

　　阙简怀不知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栾郗绝现在的所作所为如同疯子般袭向栾郗双与栾郗无，每一刀都带着轼灭狂暴气息，似乎已没有人可以停止这一切。

　　当战石刀刺进对方身体再被拔出时，她竟可以听到刀与骨头相碰的摩擦声，微小却又极其刺耳。

　　栾郗无捧着右手，疾步后退，血顺着指尖缓缓滴下，却好像是催命符一样见证着他的生命正在不断流逝，可对方仍是紧紧相逼，平静的思绪在这一刻被恐惧所覆盖：“别靠近我……”桌椅的碰撞声证明身后已无退路，望着越逼越近的哀绝面庞，身体不断颤抖，“我说过别靠近我……”随手抓住身后的杯子丢向前方。

　　轻举刀刃，杯子迎刃而碎，只是破碎的杯片还是飞溅于栾郗绝脸上，划出不规则的细小锁碎血痕。

　　不在乎的抹去脸上血渍，一步步靠近那毁了唯一遗物之人，手中的刀正发出鸣响，像只悲鸣弃兽：“为何总要逼我？斐惜愿如此！你们也如此！”难道看她挣扎与疯狂会让他们觉得快乐？

　　“是你先逼我们的！如果不是你，母妃根本不会死……”栾郗无大声吼叫，“她明明有我们了，为何还要想着你？”栾郗绝能否知晓每日被自己母亲抱着睡去时，却听闻她叫出他人名字时的痛苦吗？

　　“你都不曾笑过，为什么她却对你如此念念不忘？”所有人都说他们两人与栾郗绝长得极为相像，可母亲为何还是会在夜里去对方的屋外守候？

　　栾郗无愤怒的吼叫出声：“可最后她竟死在你手里！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不论是四岁的他还是如今的他，都无法理解斐惜愿当时为何如此？

　　可是他恨，恨栾郗绝的存在！如果他从未出现过，母亲对他们的观注是不是会多一点？

　　“因为她背叛了父皇，就得死～”纠敌灭族就是她的罪行！若不是她，那场嗜杀又岂会发生？

　　“你胡说！”母亲绝不会那样做。

　　不想再做任何解释，斐惜愿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刀轻移却发出从未有过的幽暗光芒，诡异中带着冷冽气息，刀容不得栾郗无躲闪地狠狠地向前刺去，却在意料中被挡下，却影响不了进攻气势……

　　栾郗绝眸心仍紧盯栾郗无的所在处，但手微转之际，已向阻挡的栾郗双挥出……

　　“唔～”闷吭声瞬间响起，栾郗双不可思议地望着插入身体中的战石刀，连一点抵挡的能力都没有，“你……”

　　不言一语的抽出刀身，扭转刀锋直向栾郗无刺去，就在快没入对方脑袋时被倾身躲过，而刀瞬间投入木质桌中～

　　栾郗无感受着耳边战石刀所发出的阴寒之气，仰首就见蕴含暴虐气息，时而琥珀色时而血红色的眸心，胸口不断上下起伏，他不知此时该如何脱离这压抑的氛围……

　　“小绝儿！”誓灵帝大声唤道，“可不可以饶他们一命？”怎么说都是血浓于水，他不想看到骨肉相残的画面，即便已到此刻这步。

　　“好！”冰寒彻骨的的声音在紧闭的苍白双唇中吐出，“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活下去……”栾郗绝转身大步离开，不一会儿便手持捆绳的走进来，用着粗实的绳子把两人绑为一体，望着胸口被血色染红的栾郗双与有些惊吓过度并同样受着重伤的栾郗无，沉默地拉着两人向外走去……

　　“小绝！”蔚辛姬拉住欲离去的人儿，不安的问出口，“你要去哪？”

　　“带他们向索儿赔罪！若索儿愿谅他们，我便不再追究……”扯着两人走下早已备好的马匹，把绳头捆于马鞍，望着马下站立不稳的两人，“我不希望你们活着，但父皇想留下你们，一切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

　　“小绝儿！你若执意如此，他们必死无疑……”誓灵帝匆匆赶至马前，哀求的望着眼前之人，“废了他们的武功，把他们发配边疆，永生不得入国都行，但……”

　　“那索儿的命怎么算？郗绝说过，他们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与索儿的在天之灵～”身负战石刀，狠狠挥下马鞭，马蹄声随即而起……

　　“栾郗绝！我会让你后悔……”栾郗双疯狂叫嚷，城外的了无声息已让他明白自己的失败，不然按计划此时早已攻入宫中，可他却不明白，他到底失手与何处？脚下的步伐跟不上马步而使两个被捆绑在一起的身体重重摔于地面……

　　“栾郗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栾郗无的吼叫声在马快出城时响彻整个誓灵国！

　　“你们为什么都不阻止？”誓灵帝不解的问着袖手旁观的众人，“郗霖？郗世？郗麟？爱妃？”

　　“若是父皇见过小绝儿痛不欲生，被情蛊毒噬心时，就会知道他们是死有余辜~”她决不会愿谅剥夺小绝儿好不容易得到幸福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就算栾郗绝不动，她同样也会动手。

　　“父皇难道没见到栾郗无把小绝儿最宝贵的东西摧毁时的表情吗？若是留下他们，必招大患……”栾郗世沉声低吟，若不是他们大意，小绝儿根本不会遭受如此伤痛。

　　“与那两人相比，我觉得小绝儿这次是否能活着回来更为重要……”那离去的眼里藏了太多东西，而绝望遍布了栾郗绝的眼底。

　　“郗霖！带我追上她好吗？”蔚辛姬恳求地凝望对方，她好怕会失去小绝，现在栾郗绝是她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若再失去对方，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撑着活下去？

　　毫不犹豫地点头，牵过马拉上蔚辛姬：“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别让巫蒙伊跑了……”冷睨了眼那漠然之色的女子，这人留不得！紧拥身前之人，挥鞭奔驰而去。

　　“怀！我们回雪龙宫吧！”奴儿闭上眼，突然觉得好累，宫主的死，还有栾郗绝魔鬼般的行径，让她觉得这样的爱太过于沉重。阙简索因为爱，甘愿替爱人冒险，却让自己死于非命；栾郗绝因为爱，屠杀整个巫异国，手刃自己手足，只为报仇！是对是错，她已无法理清，“以后别出来了，好吗？”若时间能倒流回去，她绝不会让宫主救栾郗绝，这一切或许也都不会发生……

　　“好！”简单的音节，却让奴儿知道阙简怀的决定，轻靠对方怀中，以后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都将与雪龙宫无关。

　　阙简怀抱起怀中看似累极之人，缓缓向宫门走去，她们要的只是平静安稳，而不是这种包裹层层阴险欺诈的生活：“爹爹！娘亲！我与奴儿就此回宫，若你们想回来，雪龙宫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怀儿就此告辞！”她们前来只是想知道阙简索究竟为何而死，既然已知答案，再呆下去也无任何意义。

　　“显？！”阙然睿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心里却有一种罪恶感，若不是她……

　　“睿！别想太多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与霍静轩相比，她们何其有幸？

　　“恩！”埋进对方肩头，“谢谢你～”这人把她拯救出了冰封世界，让她尝到了爱情所带来的甜苦滋味，可索儿与栾郗绝呢？

　　“你不去追？”奚亦清走至柳心烟身旁，轻声询问，依她的性格理应会跟随而去才是。

　　“不了！若皇妃都没有办法说服她，那其她人更没有这能力～”栾郗绝的心已死，现在只有蔚辛姬才能使对方继续活下去，直到殇毒发作的那一刻，只是在此之前情蛊毒带来的椎心之痛该如何来抵挡？不管事情会如何发展，她只能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凤鹤楼！

　　瞬间明白了柳心烟的心意，奚亦清微微叹息：“我送你回去吧！”她也必须回景国交待某些事，阙简索的死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她不想再做错选择……

　　“你不该来这里！”栾郗麟凝视于眼前淡漠之人，“你的生与死已容不得任何人决定！”注定是死！可为何偏偏是她？

　　“若用一条命换看如此精彩之戏，那便值！”不管是栾郗双、栾郗无还是栾郗绝最后都逃不过一死，她这算报仇了吗？

　　“慎儿！贺逊默此刻在哪？”栾郗世问着身旁的人儿，似疯非疯之人或许才最为可怕～

　　“不在府中！我也不知他的下落，听府中下人传报，自我离开后不久，贺逊默也消失了……”或许栾郗绝会知道吧！可对他们来说，这还重要吗？

　　誓灵帝呆愣地望着眼前空旷皇宫，最后仰望天际，仍是那么蓝那么清朗，却好似在讽刺他的无知：难道这就是他登上皇位所受的报应？

　　栾郗绝马不停蹄地一路奔驰，而路旁偶尔经过的行人纷纷投去诧异目光，望着马后狼狈不堪被捆绑的两人，刚想上前阻止，却在回过神之际，对方早已在千里之外。

　　栾郗双与栾郗无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与地面的磨擦，偶尔猛烈袭来的石块在脸上留下灰渍与血痕，身上的伤口从不曾愈合，可马上之人似乎毫无所觉般，仍是一意故行，每次转角处，两人都会被甩撞，使原先的伤口更为严重。

　　本是两日的路程，被缩减至一日，快子夜时赶至目的处，望着仍是一片焦黑的空野之地，本已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却硬生生的不使其坠落：“索儿！对不起！我把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也弄没了……不过我把害你的人带来了，这样你可不可愿谅我？”低声地呢喃随着夜风徐徐飘散，最后消失于空气，仿佛真的在与死去的人儿说话般，“为什么要丢下我？你明知没有你，我什么都没了～不过幸好！很快我就会来陪你，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到时候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奄奄一息的栾郗双扯着最后一丝力叫喊：“快放开我们！”从未受过如此大的侮辱，来日，他定要她加倍偿还！

　　跨下马，看着两个如烂泥之人，唇角扯出一丝弧度，抽出身后战石刀，刀刃瞬间袭向仅剩最后一口气的栾郗无……

　　望着再也没有呼吸的身旁之人，栾郗双不敢置信地仰望如恶魔般临世之人：“你答应过父皇，只要我们不死，就会放过我们……”虚弱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传入栾郗绝耳里，却只是引起对方一抹极其惨忍之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听过没？”就算恨意溢满胸间，她还是尊重父皇的意见，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履行，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更何况你们的母妃也会赞同我今日所为……”就算至亲也不放过～若是那女子知晓今日死在她刀下的是她两个儿子，当初还会对她说那些话吗？思索的同时，刀已垂于栾郗双胸前，放开握刀的手掌，只见闪动着墨黑之光的战石刀向下坠去……

　　当蔚辛姬与栾郗霖赶到时，就见战石刀正急速向下滑去，最后没入栾郗双体内……

　　双手捂住口，蔚辛姬不敢置信地望着一脸诡异笑容的人儿，跌跌撞撞地下马向前方跑去：“小绝……”为何竟感觉如此陌生？可对方毫无所动的身子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抚上脏乱的双颊。

　　“小绝……”再一次轻柔呼唤，捧起对方脸庞与其对视，可栾郗绝空洞的眸心让她害怕，“看看我，好不好？”埋进散发恶臭之味的颈间，而泪水掩饰不住地沾湿早已凌乱的衣料，“难道你不要母妃了？”十几年的等待，最终只能等回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吗？

　　仍是无所动的身子让蔚辛姬渐渐陷入绝望，直起身子望着没有光彩的瞳眸，奋力拔出栾郗双体内的战石刀，放至对方手中，脸上虽挂满泪珠，可仍是柔艳至极：“若小绝真的不愿再活下去，就先成全母妃，可好？”唇角牵出一丝轻柔笑靥，再失去小绝的话，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真的再没有可留恋之处，何不如就此了结残生？

　　握着对方的手，轻轻移至颈边，就在快划过时，被一股力量制止了所有动作，抬头就见充满泪水的琥珀色眸子正惊慌地望着自己：“小绝？！”

　　“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难道死在她手里会让他们觉得快乐？甩开手中‘凶器’，按住蔚辛姬肩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如此，小绝是否就要丢下母妃一人？那我宁愿死在你面前，也不要见你比我先死……”她不想再眼见重要之人在自己眼前慢慢失去生命，那种痛苦经历一次足矣，若是第二次，她一定会疯掉……

　　“可索儿死了！她不会回到我身边，不会酿酒给我喝，不会再抱着我骂傻瓜，不会在惩罚我之后心疼的抱着我，也不会霸道地叫我与她一起离开，什么都不会了……”那她该如何在没有索儿的日子里撑下去？跪倒于蔚辛姬身前，抱着对方腰际渐渐痛声大哭起来，索儿死了！仇也报了！接下去，她该做什么才能让她觉得索儿还在身边望着她陪着她？现在就连索儿的唯一遗物也被栾郗无毁去，心好像空了，怎么补都是空落落的，世界好像在眼前全数崩溃，心除了痛还是痛，无法平息……

　　栾郗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绝儿，就算最初得知阙简索死讯时，她也只是无声流泪与不断欺骗自己，可现在，那悲痛的哀泣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刺痛着自己的心，伸出手挡出快滑下的泪水，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小绝儿正急速崩塌的世界！

　　蔚辛姬一同跪下环抱住怀里的人儿：“不管如何，索儿离去前一定希望你能带着所有美好回忆开心地活下去，所以小绝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离开，你总不希望她为了担心你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对不对？”安抚着哭得嘶声力竭之人，“更何况，你答应过母妃，会带我一起离开誓灵宫的，不是吗？”现在除了用她之前所许下的承诺束缚住眼前之人外，她真的再没有其它办法……

　　“离开？！”睁着朦胧双眸，“我答应过索儿，要一起与她离开找解药，母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与索儿一起离开……”差点忘了有些事她还未做完，粗鲁的抹去脸上泪水，牵出一丝笑容。

　　蔚辛姬抬起头，望着这世间罕有的瞳眸，微点头，只要小绝活下去，她什么都不在乎，哪怕对方神智紊乱，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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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抱歉，最近工作忙得我恨不得能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先在此向大家请个假！我最近要一直加班到周五！所以下一章要到周五才会更！顺便说一下，下章索儿出现……
还有，哪里不理解的提出来，让我理一下，毕竟应该还有一些谜没解开，不过至于斐惜愿的事，我准备在番外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