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百锦鲤》骋梦

3、第3章

　　“如果，一定要你挪呢？”

　　——青年才俊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句话。

　　王可可完全愣住了，她想过摊牌，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亮底牌，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一时快要反应不过来了。

　　怎么办？

　　脑子有点乱需要时间整理，太快了转不了，但也不能随便作答，万一中了陷阱，得不偿失，可是一直不答也不行，气氛太尴尬了。她有些慌乱。

　　幸好，桌上及时响起的座机铃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王可可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天降一根救命稻草，老天爷果然还是眷顾着我。

　　她望向青年才俊，青年才俊示意她先接电话，

　　“先接电话吧，怕是别的部门有什么急事要通知。”

　　王可可舒了一口气，定一定神，接起了电话。

　　财务室打过来的，是要和她核对今年离退休人员去医院的体检名单，结算费用。她故意拖着时间，让财务室在电话里把人员名字一个一个报出来，她慢慢一个一个校对。

　　王可可做了办公室工作五年，深知老同志是最麻烦的，为了工作方便，她提前将每个人的家庭情况、身体状况都熟记于心，全部背了下来，不论何时，张口就来。所以此刻这样慢吞吞的应付着，无非是争取时间让思绪沉淀，想好好思考青年才俊的真实用意。

　　对方的牌面已亮。

　　现在，如果自己立场不强硬点，那么对方很可能就以此压制，稍后把自己调去别的部门也有很大可能。说不定会直接和分管领导说，已经和自己谈过话，征求过自己的意见，既然没有明确的反对，视为征得同意。那么，这就是最糟的局面了。

　　但如果自己表现的立场过分强硬，直接起了语言冲突，消息传了出去，人事部多半为了内部和谐，说不定会提前把自己列入轮岗人员名单之列，调走了事。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就算不调走，但是和新的顶头上司起了正面冲突，自己将来更没好果子吃，工作还要怎么做啊。

　　思来想去，只有一招了。

　　王可可思考完毕，和财务室加快了说话核对的速度。

　　5分钟过去了，不得不说，这通电话救了王可可的命。

　　打完电话，王可可收敛心绪、眼神柔和的望向青年才俊，解释道：

　　“不好意思，财务室刚刚打电话来核对今年已经参加体检的老同志人员名单，涉及到要报账。已经核对好了。”

　　青年才俊摆了摆手：

　　“没关系，对清楚了就行。那我们就继续先前那个话题吧，有兴趣去别的部门看看吗？”

　　王可可猛地把头一低，再努力抬起来，望向他，

　　“冒昧问一句，我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青年才俊摇了摇头，似乎奇怪她会这么问：

　　“没有问题，五年里连续三年都是优秀员工，我们办公室，你是独一个了。”

　　“那是我的工作态度方面有什么不妥，给您添了麻烦？”

　　“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觉得你能力太强，只做行政这块，太屈才了，大材小用。”

　　听到这里，王可可仿佛有了巨大的勇气一般，她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努力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到：

　　“陈主任，您可能是刚来，不太了解我们办公室的情况。自从上一任林主任去分公司当副职领导去了之后，我们行政办这块就一直没有领导，长期空缺。跟人事部也反映了好多次了，结果是领导没要来，新人也没得补充。就剩我们三个，忙也是我们，闲也是我们，活一起干，苦一起吃。”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于姐能力强，可是毕竟年纪在那儿，又想着多照顾家庭，所以难免有不周到的时候，不过论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那绝对没的说；小何她虽然没编制，但是人是真的诚恳，说实话，行政办不比别的业务部门权力大有份量，说白了就是协调上下级，在部门之间穿针引线，办文办会，还有后勤那一堆杂事儿，小何她干这些绝对是没得说，兢兢业业，认真负责……”

　　青年才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恩，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你们这几个人都是能干的，没人否定你们的能力”。

　　王可可继续说到，

　　“三个人里面其实我是最没用的，我这个人，既不是名校毕业，脑袋也不聪明。当初能考进来，我妈都说我是撞了大运了，您都不知道，我当初能考进来有多高兴。进来之后，之前的林主任也好，于姐也好，都特别照顾我，就待我跟家里人一样，手把手教，没有一点脾气。后来小何晚我一年进来，我也是这么照顾她，就因为这个环境好，被熏陶的……”

　　“后来林主任去了地方公司高升了，剩下我们三个，虽然没有了直接领导，可我们三个还是跟以前一样，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您也知道，这人吧，都有惰性，只要有人替自己担着，肯定就会有些懒散，不那么全心全意，十分力也就用个九分。我们三个就是感情太好了，又都彼此太熟悉了，所以谁有个状态不太好的时候，另外两个也都是帮忙管着做事，所以长此以往，就都互相有了些毛病。”

　　王可可暗暗的掐了自己胳膊一下，酝酿了下情绪，酸了酸鼻头，哽咽了一下：

　　“其实跟您说实话，我之所以一直愿意在行政办待着，不光是因为这儿流程顺手，做熟了不愿挪。其实我是舍不得于姐和莉珍，真的，我第一份工作就在这儿，我跟她们熟悉了，彼此什么话都说，什么忙都帮，什么事儿都一起干。我真的舍不得她们，我也知道再过个几年，部门人员八年没轮过岗的按人事规矩肯定必须轮岗，于姐年纪大了，不用轮了，但是我跟小何，迟早是要离开这儿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以，现在能多在一起相处一天就多一天，我也知道，将来去了别的部门，未必有好运气遇上像现在这么投契的同事了，会如此真心诚意待你。别的不说，就说那个三年连续优秀的名额，都是于姐和小何捧我的。咱们和人事部关系好，一般都有一个保留名额，本来可以每年轮流坐庄，可她们从来都不要，全部让给我……”

　　王可可几乎是快要哭出来，红着眼圈擎着泪继续说：

　　“您可能觉得我们都是小女儿心态，工作的时候还扯这些。可是，人都有感情，工作感情也是感情，我知道我们三个一起待久了，又没头儿管着，难免有些小出格的地方，但是从来都不误事的。况且现在您来了，我们以后肯定是好好在您手下干的，绝对认真负责，尽职尽责。年终部门考核绝对不给您拖后腿。”

　　“如果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担待………”

　　王可可几乎是流着泪讲完了这些。

　　麻麻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全身的演艺细胞都调动起来了。

　　王可可的戏已经演完，如今，就等这位观众的响儿了。

　　她明白，现在左靴子已经落地了，就等右边的靴子砸下来了。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就看砸不砸了。

　　十秒钟过后，王可可终于听见对面长吁一口气的声音。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让你去别的部门也太不尽人情了。不过咱们办公室的规矩必须得立立了，别嫌我麻烦，你们几个啊，有时候也确实太散漫了点。感情好是一回事儿，不过这始终是公司，公事还是应该摆在第一位的”。

　　欧欧欧欧欧欧——，终于听见了右靴子落地的声音。

　　王可可安心了。

　　“那是那是，我们几个啊，之前确实太散漫了，从现在开始绝对重新端正态度，好好做事”。

　　王可可一边表着态，一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她擦了擦眼泪，暗暗思量：不管怎样，眼前这一关总算闯过去了。

　　下班的路上，王可可反复思索着今天下午的这一幕，越想越觉得后怕，亏得她反应速度绝佳，想出了这招以退为进，伏低做小的感情牌，让对方放松警惕，再靠着一手好演技把自己都演哭了，不管对方是不是真信，起码当下不会冲着一个哭哭啼啼恳求的弱女子下暗手非要调她走了。

　　喔，难怪于大姐和何莉珍两个人一个星期之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般的老实了起来，估计也被这位陈主任以如此手段威慑了一番吧。谈话内容跟她的肯定不同，不过必定也是拿住了弱点抓紧了命门。

　　好厉害的人物，才新官上任一个多礼拜就各个击破，把她们这帮闲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想到这儿，连王可可也不禁有点小佩服这位新来的青年才俊了。

　　她冷笑一声。

　　不过归根到底，你失算了一件事，

　　虽然你强，可我也不弱啊。

　　这次既已输在前面了，下次绝不能再如此被动。

　　王可可痛定思痛，打定主意，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打通了一个号码：

　　“小竹啊，咱俩好久没聚啦。你们人事部最近忙不？不忙一起出来聚聚嘛……哈哈，当然是我请……一顿饭嘛，我还是请的起的，你想吃啥……西餐还是中餐……好好，日料啊，也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见啊，拜拜……”

　　挂断电话，王可可暗自微笑，她左手牢牢握住手机，心中，默默咆哮道：

　　姓陈的，走着瞧。

　　咱们这局棋，还没完呢。

　　敢惹我，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