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又奕

4、4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景象。
　　某高级西餐厅的四人座包厢里，舒轻把菜单递给坐再旁边的姜沉，“姜队，你想吃什么，看着点。”
　　“说的好像是你请客一样。”姜沉略有不满，打算把餐单还回去，“你来点吧……”
　　“别客气啊。”舒轻翻开另外一本，“菜单不是有的是吗？”
　　“我要奶油蘑菇意大利面和你们的今天的特色果汁，你呢？”舒轻对一旁的女服务生吩咐完，就抬眼看向对面的捧着菜单左右摇摆不定的宴故。
　　“小爷吃的东西多，你请的起吗？”
　　“恩。”舒轻点点头。
　　晏故看着坐在自己一侧的夏往谄媚讨好道，“夏警官，你吃些什么啊？”
　　“我首先声明，我不是警察。”夏往翻开菜单，“第二，这次我是看在姜队和舒轻的面子上才来的。”
　　“恩。”晏故非常苦恼的摸着下巴沉思了半天，“那我叫你什么，小往？”
　　“夏往就行了，谢谢。”
　　“也行。”晏故笑咪咪的看着他，“这个名字特别好听。”
　　夏往：“……”
　　姜沉非常无奈的用手肘碰了碰舒轻，“你不是想问问题吗。”
　　舒轻笑咪咪道，“不着急，今天先吃饭。”
　　姜沉和夏往看着不到五分钟就打成一片的舒轻和晏故感到十分奇怪，这两个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出了店门，姜沉看着熟练的往他车位走的舒轻三两步跟了上去，“你有空干嘛不去考个驾照买辆车，就不用天天蹭别人的车或者坐公共交通了。”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我不想拿路上这么多人的生命开玩笑。”
　　“不会开车就直说呗。”姜沉揽过他的肩膀，“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光辉伟大。”
　　“……”
　　姜沉：“我问你一事。”
　　舒轻：“我不会游泳，谁也不救。”
　　姜沉放下揽他的那只手，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舒轻的侧脑的太阳穴，舒轻的脑袋被戳到一边，“谁让你皮这一下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有何必多问了呢。”
　　“你又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你不就是想问我刚才谁结的账吗？我结的。”
　　舒轻这人总能很容易的把握自己的情绪，只要他愿意，就能给人塑造出一种温暖，宁静的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当然也可以随时随地的自己切换成冰冷的如霜那一面。
　　就好像这两个人都是他，也都不是他。
　　舒轻：“你信吗？”
　　“你说我能信吗？”
　　你什么时候开口说话前不玩点小套路。
　　姜沉突然一秒正经脸，在舒轻说话前打断成功，“再说我也不想问这个，我其实就想问问你，蘑菇那么难吃，你是怎么全部一个不剩的吃下去的。”
　　这会正走到车旁，姜沉十分贴心的按下按钮，舒轻也十分不客气的立刻坐了进去，姜沉整张脸差点皱成一团，紧跟着坐上了车。
　　舒轻：“蘑菇虽然味道不好，但是对提高免疫力，镇痛，止咳等还是有有一定作用的，姜队长你都奔三的人了，不能和以前一样只吃自己喜欢的，也就是俗称的小孩子口味了，也该懂点事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不然老了很多疾病会接踵而至的。”
　　姜沉眉头皱的更深，立刻努力的带跑些话题，“你还真把网上的东西都背下来了啊。”
　　“你看吧，现在脑子就开始不太灵活了。”舒轻举起手机，左右摇摆了几下，“在这个信息发展迅速的年代，电子设备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啊，你觉得呢？”
　　“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我让他有空来警局喝喝茶，还有就是多替他美言几句。”
　　“你都知道他不是凶手了，还坑夏往做什么。”
　　“怎么，你心疼啊？”
　　“怎么，你吃醋啊？”
　　姜沉突然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舒轻。
　　甜美的女性电子音就在此刻从前方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车牌号******的车主,收费，30。”
　　姜沉没动，只安静的盯着副驾驶的那个人，副驾驶的那个人更是稳如泰山，伸长着大长腿目视着前面，静若处子。
　　红白相间的横栏因为姜沉的行动稳稳的拦在他们的车面前，后面跟着的小轿车车主显然脾气不是很好，愤怒的敲了几下车笛。
　　在一旁的收钱的小姐生怕姜沉没听清，再次提醒道。
　　“车牌号******的车主,收费，30。”
　　就差用自己的声音吼出来了。
　　“你别闹了。”舒轻没回答姜沉的话，兀自开始摸口袋，“把车窗打开。”
　　姜沉把车窗打开，自己付了钱，舒轻没和他争，反正也没什么用，而且也没什么意思。
　　车飞驰在街道上，舒轻悠悠然开口，“从他第一眼出现，你和我就知道了，就他这二百五的智商还去杀人，没被别人杀就是老天保佑了。”
　　姜沉：“那你还……找个二傻子当宠物玩啊？”
　　“我不想你们以后树敌太多，别人找上门连个能打的都没有。”舒轻望着前方的路从容而淡定，“回学校吧。”
　　姜沉伸出一只手握住身旁人的手，“怎么，说的好像你要去什么地方，不再回来了。”
　　姜沉握的太紧，让舒轻本来肯定的答案开始动摇起来。
　　他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也许吧，谁知道呢。”
　　姜沉：“别的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这世界我只信我自己，我想要留住的拼了命也不会放手的。”
　　舒轻把手抽出来，把头撇向另一边，窗外苍茫景色匆匆略过，形形色色的人都在为自己的生计而奔波，偶尔出现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马路一旁也许相互扶持，也许形单影只，不计较能走多远，只是在无聊的午后时光中享受下阳光的温暖。
　　舒轻难得的小幅度弯了下嘴角，“我休息会。”

　　羽呈正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看到他们来了，立刻收起手机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老老老……老大，我刚想打你电话，没想到你就来了，呼呼，真是心有灵犀啊，呼呼……”
　　“老你个头。”姜沉用力弹了下羽呈的脑门，最近被舒轻喊自己是奔三的人，虽然是个事实，但是听着总是不舒服，而且想反驳句我是成熟有魅力，又会被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视，为了防止从舒轻口中说出“只有老没有成熟”这种话于是后面这句话被硬生生憋回去了，“有话快说，有……总之有话快说。”
　　“那女孩长的漂亮又有钱，所有很出名，叫张曼曼，听说之前交了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还有和他关系走的比较近的就是他寝室的那几个女生了。”
　　姜沉：“你怎么看？”
　　舒轻：“先前男友，然后在室友。”
　　姜沉：“同意，带我们去吧。”

　　羽呈指着球场中间的大高个小麦色皮肤开口道，“就是他，赵自慵，体育系的。”
　　舒轻兀自淡定的走到一边座椅边，盘腿坐了下来。
　　姜沉走到他身边，“不上去？”
　　“我不擅长，靠你了。”
　　姜沉走过去，整个人的气场就让其他人退却了，“怎么样，方便聊几句吗？”
　　赵自慵：“我没什么好告诉你们的，请你们走吧。”
　　羽呈：“你你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赵自慵对羽呈白眼道：“我已经用了请这种够礼貌用语了，难道要我用滚这种话你听着才舒服吗？”
　　羽呈：“你……”
　　赵自慵：“现在方便走了吗？”
　　舒轻盘着腿坐在凳子上缓缓的开口，“她发现了吧，她发现了对不对？”
　　一字一句沉重的敲打在他的心脏处，却让他的心脏和脑袋都同时隐隐作痛起来，赵自慵瞳孔微张，不自觉暼向篮球场对面的凳子。
　　姜沉拍了拍他的肩，吓的他立刻回过神来，“现在，方便和我们聊聊了吗？”

　　赵自慵坐到舒轻旁边，舒轻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过去。
　　赵自慵接过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看你的时候，坐在那边凳子上的男孩子，用不友好的目光，总共瞪了我47下，可把我吓坏了。”
　　赵自慵：“是，你说的没错，她发现了，我是个gay，我喜欢男人。”
　　舒轻平静的看着他，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
　　赵自慵：“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舒轻：“哪里奇怪？”
　　“呵。”赵自慵低笑了一声，“要是全世界都是你和她这样的人就好了，当时我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和你说了一样的话。”
　　赵自慵接着叙述：“其实我们是父母介绍的，门当户对，富家公子，富家小姐我见过多了，看见她之前，我也觉得她和他们是一类人，后来我才发现，我们做不成情侣夫妻，却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所有人都没有打扰他。
　　赵自慵继续道，“其实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那些都是骗长辈的，她也可以不用继续再相亲，我也可以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姜沉：“但最近，你们却分手了。”
　　赵自慵低着头望着地面：“我们没有在一起过，怎么能算分手呢，其实只是曼曼她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最近终于同意和她交往试试看了，我当然很替她高兴，她这么好的女孩，值得被珍惜。”
　　姜沉沉思了片刻，“你先走吧。”
　　赵自慵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忽而听见舒轻的声音，“她没和你提过那个人任何事吗，比如姓名。”
　　“没有。”
　　舒轻低垂着脑袋，额头轻靠在交握的双手上，拇指和拇指相抵着，修长的食指相抵着的同时正在毫无规律的轻轻相互敲打碰撞着，其余的三指交叉紧握着，整张脸埋在阴暗处，看不出表情。
　　许久，才听见他说话，“祝你们幸福。”
　　“希望如此吧。”赵自慵道，“多谢了。”
　　赵自慵抬脚往篮球场另一边走去，阳光为他镀上一道浅浅的金色。
　　羽呈毫不掩盖失望的情绪叹息道：“那就没有什么前男友得不到复仇杀女友的经典戏码出现咯？”
　　姜沉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羽呈：“废话，要是交往了很久的人，她会穿的这么好看，这摆明了是要去见哪个梦中情人。”
　　舒轻同样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姜沉：“这道理谁教你的，以你这种心态一般谈女朋友谈不长久，注定孤独终老。”
　　姜沉邪魅一笑：“得亏爷长的帅。”
　　羽呈认真道：“但是我舒小哥哥没说错啊，姜队你的确……”
　　姜沉赶紧打断羽呈防止他接着揭露黑历史：“你闭嘴，你看我爹在外西装笔挺，有模有样的，回到家真狗子样，我妈骂骂咧咧这么多年了，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什么时候见他们要离婚了？”
　　舒轻一脸无奈的摇头，“还真没见人用自己爸妈举例子的，真是太孝顺了。”
　　姜沉一时没忍住想打人但是怕打不过突然想到羽呈已经整个人都靠向舒轻那边了：“等会，谁是你小哥哥？”
　　羽呈：“按年龄，我比舒轻大，按道理，我比舒轻先入职。但是，在很多方面，我都不如他，我觉得叫小哥哥挺合适的，这还是我问过他们学校的人才决定的。”
　　姜沉：“谁让你解释了？”
　　羽呈：“姜队，你问我不就是让我回答的意思吗？”
　　姜沉按着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忍着揍人的冲动，“寝室在哪里？”
　　羽呈：“啊？哦，你说张曼曼的啊，6号楼502。”
　　姜沉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电话给夏往，去校门口接他们过来。”
　　羽呈一脸懵，但想到夏往接到电话肯定会立刻明白的，就大喊着知道了往校门口跑去。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还有空数别人看了你几眼，是不是以前也经常这么数别人来着？”
　　“说你傻你真不聪明啊。”舒轻把盘着的腿放下来，“我数它干嘛，只要在这种毫无根据的推论上增加点虚假的数字理论来做支撑，你看他就信了哎，真好骗。”
　　舒轻抬眸看他：“你也好骗，同理可证……”
　　姜沉：“跟我去寝室，为什么你脑子里都是非法的勾当，当心有一天我把你抓起来。”
　　舒轻：“你错了，我们的职责是防止妖怪伤害人类，其他人类的案件我们管不着。”
　　姜沉：“呦，你才头天上班，知道挺明白的啊，也好，就不用我特别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