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录》拈水笑

2、女王的后宫（二）

　　梓无言松了口气：“讨教可以，但要秘密进行，不能向外人透露半分口风，不然不等你折戟沉沙，朕就先阉了你。”

　　吏部尚书道：“臣遵旨。”

　　梓无言这才放缓了口气：“那睡吧，不早了。”

　　吏部尚书道：“圣上要臣搂着你么？”

　　梓无言道：“不用了，我嫌热。”

　　吏部尚书道：“亲亲呢？”

　　梓无言道：“这个可以有。”

　　然后两个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梓无言终究还是躺在吏部尚书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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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吏部尚书到朝前晨会的时候，所有大臣都在等着他。

　　大家纷纷起立相迎，表示因为知道他昨晚去侍寝，所以都很有眼力介的没去打扰。

　　吏部尚书虽然没觉得这是个什么人情，但还是勉强的说了句多谢。

　　卫国公却突然说，我大周从前朝开始由女人掌权，这些年来仍能保持太平盛世，都是我们这些老臣辛苦支撑的结果。

　　史部尚书愣了愣，不知道他所言何物。

　　吏部主事跟着说，女人们聪明能干倒不是坏事，但事事都想压着男人一头就不太好了。

　　兵部右侍郎说，她们要出去挣钱，我们就让她们出去挣钱，她们要当家做主，我们就让她们当家做主，甚至她们想要谈恋爱，我们就跟她们谈恋爱，但是这个国家，还是应该男人说了算。

　　卫国公说，名分是身外之物，让给她就让给她，给她们做个皇帝，也不过是个摆设，大权仍然还是要把握在我们手里。

　　吏部尚书听得汗津津，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

　　卫国公继续道：“如今既然你能得宠，就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把大权一点点的捞回到我们男人的手中。”

　　兵部右侍郎说：“不错，你若和我们一心，我们自然都会拥戴你。你要尽快让她怀孕，然后趁她生孩子的时候，夺取政权！”

　　吏部尚书听得心惊肉跳。

　　兵部右侍郎理直气壮的：“本来嘛，怀了孕还理什么朝政？她顾得过来吗？生孩子就去安心的生孩子，这才是女人的天职！不过你要表现的非常温柔体贴，让她感觉你是为她着想，为了她的身体，为了她的子嗣，为了她皇位的继承。”

　　卫国公呵呵一笑：“其实吧，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们口口声声说要地位，要平等，要权利，但你若宠爱她们一下，她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兵部右侍郎说：“大丈夫在世，就该能屈能伸，我们虽一时失利，但终究还是可以一统天下的。”

　　吏部尚书没有搭腔。

　　他平时只关心朝政，很少参加他们的集会，今日才知道他们平时集会原来讨论的都是这个。

　　他年轻，一入朝皇帝就是个女的，而且前皇帝勤政爱民，他不曾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他跟那些跟过男皇帝的三朝元老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也不想被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当他们的卧底，他觉得太平盛世，大家为什么不能把精力放在如何治世上。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会体贴照顾圣上的。”

　　大家以为他这是已经理会了，话当然也不能说的太破，毕竟他们还没打算逼宫，只是想把皇帝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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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尚书下了朝，也顾不上去请教什么高人，火速到后宫就跟梓无言说：“圣上，臣有要事禀奏。”

　　梓无言还以为他要提床笫之事，立刻屏退了宫女，明眸善睐的对着他笑：“什么事？”

　　吏部尚书刚要开口，她又娇嗔了一句：“你过来抱着人家说。”

　　吏部尚书嘴角抽了一抽。

　　他过来抱住梓无言。

　　梓无言抬起脸道：“要亲亲。”

　　吏部尚书又耐着性子在她脸上亲了亲。

　　梓无言这才道：“说吧。”

　　吏部尚书平复了一下情绪，说：“臣建议，科举之制要引进大量女官。”
　　他想，如果任由卫国公那些老臣这样煽动，江山早晚会出事。正事天天都还忙不过来，他不想去处理那些烂事。
　　想要制衡这些老臣，最好的办法，就是往朝堂之上输出跟女王有共同利益的人。

　　梓无言怔了怔，没想到他提出的会是这个问题，半晌才道：“不是你们吏部强烈反对招女官的么？说女子要生育，要哺乳，要抚养幼子，国家的财政负担不起这么长时间的空白，百姓交的税不能白白养这样的官员。”

　　吏部尚书说：“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而且受了一些人的蒙蔽。当今天下，女人多数从商，经济力大幅提升，如果在朝堂上没有对应的话语权，早晚会生出事端。”
　　梓无言道：“你说的事朕一直都在考虑，只苦于没有机会提出来，如今你既然有思路，就按你说的来办。”

　　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难得你我如此有默契，今晚必然会如鱼得水。”

　　吏部尚书这才开始懵了。

　　他今日一直在思索女官之事，并没有机会去提高自己这方面的技艺，今夜岂非又要尴尬？

　　但事情却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女王突然像换了个人，直接就把他推到在床上。

　　他不知道女王一大早就去了母上那里，被母上一顿痛批，说她玩弄男人都不会，竟然搞了一夜□□都还没破。

　　母上如此这般跟她细细讲解，完了之后说，你身体愉悦了就好，千万不可动情。他掌管吏部，官员调动他说了算，权力本来就大，万一趁你欢喜再跟你讨要一些权力，天长日久，必然大权旁落。
　　母上还说，一定要给他制造出一种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你施舍给他的感觉，让他不要再有任何的奢望！
　　母上握拳比划了一下，强调道：奢望哪怕有一丝一毫，都能吞噬掉一头大象！权力之争，不可退让半步！

　　梓无言听着，觉得自己谈个恋爱怎么比处理朝政还累。大家就单纯可爱不矫揉造作的上个床不好么，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她起初只是觉得吏部尚书生的好看，但今天才发现他还比较正直，因为一个人可以超脱自己的性别，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看问题，是件很难得的事情，而他做到了。

　　所以她就格外想扑倒他。

　　她不由分说把他摁在枕上吻他，一边吻一边去解他的衣衫。
　　她压在他身上，能腾出的空间不大，衣衫就变得特别不易解开。他看她扯他的衣带半天扯不动，干脆坐起来，两只手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放到一边，自己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衣衫。
　　梓无言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被放到一边的太轻易，皇族颜面有点丧失，甚至有点挫败感。
　　脑子里想到母上说过，控制住男人的下半身，就控制住了一切，于是一把捉住了尚书的命根。
　　尚书脸陡然就白了：“圣上？”

　　梓无言说：“你别怕，朕会对你很温柔的。”
　　尚书说：“可你……快快把我掐断了……”
　　梓无言吓的赶紧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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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尚书捂着自己的小弟弟，睡的心惊胆战。

　　梓无言气恼的睡不着，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毋庸置疑，男人的力气比她大上很多，但却比她想象中的也要脆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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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朝前晨会，卫国公再度关切的问吏部尚书：“尚书大人可有睡服圣上？”
　　吏部尚书愣了楞：“说服什么？”
　　卫国公很有深意的笑了笑：“我们几个老臣商量，单凭尚书大人你一个去伺候圣上，唯恐你身体吃不消，不若我们再挑选几个年轻力胜的美男子，给你打打副手？”

　　吏部尚书连续两夜雄风未露，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忙不动声色说：“我还好，暂时不需要。”
　　卫国公呵呵道：“尚书大人不用担心恩宠旁落，这些男子都是我们精心调教过的，绝不跟你争宠。”
　　吏部尚书沉默了。
　　他的女官引进目前还没有部署，此刻不宜跟这些老臣们太过僵持。
　　但女王若真的接受了这些美男，他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几个美男子当即被送到宫中。
　　女王看这架势，心里道了一声我靠。
　　当我是母皇那么可怕的么，我一个人都还没搞定，一个人都还担心大权旁落，这要是来这么多人，哪里应付的了。
　　于是很快传话回来：“朕有尚书一人足以。”
　　然后就把美男子送去孝敬给了她母上。

　　吏部尚书听了，心里一阵莫名的开怀。他以为自己没能取悦圣上，圣上定然会薄情的，想不到她竟然说到做到，说独宠他就独宠他。

　　太上皇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夜御十几人不在话下，所以没几天那几个美男子就萎了。

　　卫国公气得跳脚：“那个老女人！我大周江山就是被她抢走的！这个女人一日不死，国就一日不得安宁！”
　　说归说，他却完全不敢对那个老女人做什么，年轻时没少吃她的苦头，现在想起来就忍不住吃着袖子啜泣一场。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就更气了，因为吏部提出，要女人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提出没什么，关键是他们连各地官员们推举的女子名单都列好了，完全是有备而来。

　　卫国公终于明白，吏部尚书是女王的人。

　　麻蛋，他们之前，对他暴露的太早了。

　　他得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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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无言听说吏部尚书夜不归宿是因为留宿了一个美人的时候，脸色白了一白。

　　他俩还没有真正的圆过房，他却跟别人彻夜纵欢么？

　　吏部尚书急匆匆到了后宫，解释说自己忙到很晚，和衣就趴在书案上睡着了，那女子是自己进去的，而且只是在一旁添茶倒水而已，木有其他事情。

　　梓无言点点头：“朕知道了。”

　　吏部尚书有些着急：“不，此事明显是有人恶意为之，我之前交代过不需要有人伺候的，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梓无言看着他，觉得他这么着急，应该不光是在担心受责罚，好像是有点在意她的心意的，索性悠然往床上一躺：“今夜你若把好事办成了，朕就信你。”

　　尚书怔了一怔。

　　男人的开窍好像就在一瞬间。

　　一旦心无旁骛，他们简直无师自通。
　　局面一经打开，迎来的就是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尚书卖力的吻她，爱抚她，然后一切异乎寻常的水到渠成。

　　两人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吏部尚书轻轻在她耳边喃喃道：“你要信我的，他们这一招，无非是想挑拨离间。”

　　梓无言摸了摸他的脸，嗯了一声：“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在陷害你，我要这份名单。”

　　尚书再度怔住。

　　挣扎了很久，他还是把那些集会的人名单全部报了上来。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暴风骤雨。

　　太上皇亲自出马，把那些经常集会的人全部赶尽杀绝。

　　尚书看得肝胆俱毁，手脚冰凉。

　　他只是想做事，并不想参与这些内斗，更心悸此事因他而起，累及那么多人。
　　他拼命加班，只希望自己不要对面对这件事。
　　于是夜夜以公事繁忙为由，没有再回来侍过寝。

　　而女王却怀孕了。

　　太上皇把他召唤过来，停了他的一切职务，要他照顾女王。

　　国事由太上皇暂理。
　　这个老女人年过花甲，精力却依然旺盛的令人发指。她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只有最小的一个是女儿。她的儿子们都很愤恨皇位给了妹妹，但也从来都敢怒不敢言。

　　太上皇对尚书说，如果这胎是个女孩子，你就是皇夫。但如果是个男的，你便等着我追究你那桩不洁之事！

　　尚书守着女王，脸色惨白。

　　梓无言拉起他的手：“你别怕，只要你对朕是真心，朕就不会亏待你。”

　　尚书没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背叛了男人这个群体。
　　男人当权的时候对女人不公平，但女人当权的时候，又对男人何尝公平。
　　生不生得出女儿，他如何控制的了？

　　一切的争取和努力，难道只是为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再施加给另一群人么？

　　梓无言说：“朕和母皇不一样。”

　　昔日太上皇即将临盆还在上朝，月子期间还一手抱孩子一手批奏折。而女王，则害喜的厉害，还被太医交代了要躺在床上养胎。

　　从身体状况来说，她俩还真不一样。

　　尚书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他想要权力。

　　他不能把自己摆在一个任人宰割的位置上，只充当一个生育的工具。

　　他起初是出于愧疚和皇命来伺候女王，后来是出于想自证清白而跟女王真的上了床。但现在，他有了别的目的。

　　他很细心的照顾着女王，事无巨细。
　　他跟她讲情话，经常自己都被自己肉麻的想死。

　　女王很受用。

　　女王说：“如果这一胎不是女儿，那我们就再生一个，一直到生出一个女儿为止，朕一定会让你做朕的皇夫。”

　　然后第一胎果然生的是个儿子。
　　尚书却早安排好一切，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女婴换了过来。

　　尚书当即被立为皇夫。

　　然后他就建议女王跟太上皇提出来，尽早还政给她。

　　女王照做了。
　　太上皇也同意了。

　　但女王身体是真的差。
　　她自从生了孩子，身子就受不得一丝凉气，早晚都不敢开窗，更不用提上朝。

　　尚书就替她披阅奏章。

　　还以她的名义，养了自己的诸多党羽。
　　包括那第一批科举考进来的女官。

　　太上皇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

　　她想除掉这个祸害，却发现朝中多数重臣已经都成了他的人。

　　她到女王面前大发雷霆，说她养虎为患，必须找机会给他下毒，不能来明的，就来暗的！

　　女王听着，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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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王跟尚书说：“朕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自己来批阅奏折吧。”

　　尚书说：“你歇着，我帮你就好。”

　　女王说：“不了，免得别人真以为你是想夺政。”

　　尚书说：“我是想啊。”

　　女王怔住了。

　　尚书说：“你别怕，我只是不想被你母皇那么压制着。”

　　尚书说：“我不想做一只随时都能被捏死的蚂蚁。”

　　尚书说：“你放心，你待我之心，我是明白的，我这一生都会守护你，对你一心一意，让你做稳这个皇帝，但我不会再给你实权。”

　　尚书说：“你要为我们多生育几个孩子，我会挑选他们中间最优秀的那个作为我们的继承人，不管他是男是女。”

　　尚书说：“我受过的苦，我不会再让我们的儿女去受。”

　　尚书说：“你不用听你母皇的给我投毒，我所有的食物都要人专门检查了之后才会吃。”

　　尚书说：“……”

　　女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一把捉住了他的命根子。

　　尚书的脸白了。
　　他连被投毒都想过，但却从来没想过还得防着这一招。

　　女王咬牙切齿道：“你给朕听着，朕的确和母皇不同，朕没那么在意生女孩还是生男孩，你当初把朕生下来的儿子换成女儿的时候，朕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女王说：“但朕心疼你，朕不想你受委屈。朕只是派人把儿子找到，好生养着。”
　　女王说：“你真以为朕脆弱到弱不禁凉风么？朕不过是想给你一些机会，施展你的才华而已。”
　　女王说：“你以为要不是朕暗地里打招呼，朝中那些人都会听你的指挥吗！”
　　女王说：“朕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是要朕，还是要朝政！”

　　尚书急的一头汗：“我要你，我是要你的！”

　　女王撒开了手：“朕信不过你，你证明给朕看。”

　　尚书立刻吻住了她。
　　两个人一路滚到床上，须臾就坦荡相见。
　　尚书比上一次想要证明自己还要卖力。
　　他们抵死缠绵，彻夜纵欢，第二天早朝谁都没去。

　　大臣们在晨会里枯坐了半日，才看到女王和皇夫手拉手一起上了大殿。
　　皇夫小心翼翼的护着女王，生怕她被凉风吹着。
　　他们一时有点诧异：我朝这是又改了执政方式么？
　　一秒之后他们就又释然了，算了，谁规定皇座上一定是男的还是女的。
　　长得好看就行了。
　　话说，还真想看他们么么哒一下呢。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