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旅馆》条纹花瓶

3、下

　　外面传来敲门声，你以为又是一天过去了。

　　你打开房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蛇信女。这让你立刻想要关闭房门，接着身体就不听使唤，只能瞪大一双眼睛，表达你的不满。

　　可蛇信女根本不在意你的心情，分岔的舌头舔过你的脸颊，留下一道水渍。

　　“跟我来。”

　　你走过早已从陌生变得熟悉的旅馆走廊，进电梯，下楼。外面居然是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你的身上，让你感受到丝丝凉意。

　　原来沉沉的一觉并没有让你睡够一夜，单独被带到楼下，似乎只有一个理由。

　　早上才……晚上又……

　　“我会死的……”

　　蛇信女听到你的话，并没有给予安慰的意思，眼底只有恶劣的兴味。

　　恐惧让你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转身想跑。

　　你的衣领被蛇信女抓住，你的力量对她来说似乎和刚出生的婴孩没差别，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地制住你。

　　你哀求，“明天可以吗？真的，再来我会死的。”

　　“我知道，你当然会死掉。”
　　蛇信女看着你，打算记住你的模样：“你死后，我会好好的把你吃进肚子里，连皮带骨头，一点也不会剩下。”

　　你在恐惧中被丢下海。

　　……

　　天蒙蒙亮，你艰难地游到海面上，爬上沙滩。

　　等在海边的蛇信女脸上露出惊讶到极致的神情，你则对她露出挑衅的笑容。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我不仅活着，还在事毕后装作没有呼吸，趁人鱼不备之际，自己游上岸。这可比之前破布娃娃一样，在事后昏迷不醒，任人处置要争气多了。

　　“你竟然还活着……”

　　蛇信女说着，思绪缓慢的意识到你是真的还活着。一瞬间，她的眼里爆发出光亮，那是欣喜太过导致的异常。她俯下身，狠狠咬住你的脸。

　　“你放开……嘶……流血了。”

　　何止是流血，你觉得自己的肉都快要撕扯下来了。

　　你看出蛇信女是激动，但人类表达激动的方式是用力拥抱，关系再亲密一点或许会亲一口，但咬一口咬到出血太突破种族极限了。

　　幸好你的身体不同以往，蛇信女放开你之后，你的伤口很快不再流血，结痂痊愈。

　　之后的几天里，你没日没夜的“工作”，常在过劳死的边缘徘徊。难得休息，不是在床上静养，便是在疯狂进食，蓄积力量。等你发觉好几天没有见到三个好友，也没有见到一位旅馆的客人们，才意识到不是你的作息时间大有问题，而是早晨的群体聚餐取消了。

　　你偶尔醒着的时候，能听到人鱼的歌声。

　　人鱼的歌声会让普通人毫无抵抗力的睡着。

　　这几天，你的朋友们、旅馆的客人们一直在沉睡。

　　“他们不进食的话会死的。”

　　你对蛇信女说。

　　“那就让他们死掉好了。”

　　你尽力劝道，“人类不是你们养的食物吗？不给他们吃的，岂不是白白消耗掉他们的价值，太浪费了。”

　　蛇信女语气相当温和，亲昵拉着你的手。

　　“有你在，他们已是无用之物。”

　　你强忍羞耻说，“我只能喂饱人鱼，喂不饱鲨鱼。”

　　“那些鲨鱼本就不需要喂饱，它们也不过是人鱼的食物。”

　　你停住脚步，认真说：“放他们出来吃东西，否则我拒绝再下海。”

　　得到多次改造的你，能够短暂抗拒蛇信女的命令。

　　蛇信女看你许久，在你以为会得到强制性的暴力对待时，她点头同意你的要求。她甚至尝试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过在你看来她笑容十分诡异，让人害怕。

　　她或许也感觉自己的笑容达不到预想的效果，便不再笑，生硬地说：“作为答应你要求的交换，你等会要主动一点，乖巧一点，不要拒绝人鱼想尝试的新姿势。”

　　你脑中冒出海底那凌乱的画面，不由面红耳赤。

　　又一次加班后，你见到朋友们，被允许和朋友们一起用餐。

　　接下来的半个月，你和人鱼的关系出现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在无声无息间发生的，让你会在几次呛水后，忍不住说：“下一次，能不能在岸上……我的意思是在房间里……”

　　虽然在水里“工作”，对你来说更易承受，但人类脚踏实地会获得奇异的安全感，两者相较，你觉得在私密性强的房间进行某些活动更好，心理上接受度会高很多。
　　至少不像某种奇怪的play……

　　说完，你又加一句：“你可以吗？”

　　人鱼应该不能离开水吧。

　　然后，你听到空灵如仙乐的声音，“可以。”

　　人鱼偶尔会说话，但再也不像之前一样在最要紧的时候说话。你早已意识到，那时候的他是恶劣的想要弄死你，可现在的他不想要你的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生命无忧后，某件事越来越和谐。你常常沉溺于人鱼完美无缺的容颜中，对他提不起多少警惕之心。

　　他实在是太好看了。

　　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大概是难得有正常交流的缘故，你看向人鱼的眼中有你自己并不知晓的些微情谊，让人鱼误会，让人鱼激动，更加卖力。等你要上岸的时候，他甚至浮出水面目送你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你解锁房间各个角落的特殊用途，特别是浴室里的大浴缸，可谓是物尽其用。

　　没人知道，你在悄悄地策划一场逃亡。

　　又一天早晨，你敲响朋友的房门，告诉睡眼惺忪的小树，叫醒另外两人。在你强行的拉扯下，三人没有如往常一般往餐厅走，而是走向你早已勘察好的，位于极为隐蔽处的旅馆出口。

　　你打开门时，内心深处的喜悦无法描述。

　　“快走……”

　　你回头，却见蛇信女站在不远，两只手分别掐住小花和小草的脖子，冷酷地看着你。

　　你拉着小树，拔腿就往外跑。

　　你想着求援，得有人成功逃走，旅馆里的人们才有获救的可能。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扭断她们俩的脖子。”

　　“不仅是她们，旅馆里的所有人也会立时死去。”

　　你停住脚步，心中艰难挣扎许久，最终转身说：“我不走，你放旅馆里的人走吧。可以抹去他们在旅馆的记忆，你们做得到的……既然他们已经无用，再被一直关在房间里，太可怜了。”

　　“不行，”蛇信女冷声说：“谁让你有一颗温柔的心呢？放他们走，拿什么威胁你。放心，只要你乖，他们会好好活着，活得很好的。”

　　你被带回房间。

　　你的朋友们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前去餐厅，与你分开。

　　你问缓缓关唯一的、近在眼前的逃生大门的蛇信女，“你到底是什么？”

　　蛇信女：“我是鱼人，你可以把我当做人鱼操控的傀儡，也可以把我当做人鱼的分/身，除我之外，整个旅馆的工作人员都是鱼人哦。”

　　你讶然，“所以人鱼也知道……”

　　一双冰凉的手臂环住你的腰，身后响起梦幻般的声音。

　　“对，我知道你逃跑的事情了。”

　　你颤抖起来。

　　“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我不是……”
　　你惊讶于心底涌现的第一种情绪居然是愧疚，你愧疚什么？你是自愿的吗？你口不择言，“我是被你强迫的。”

　　你被摔在床上，强而有侵略性的身躯压过来。

　　“强迫？难道你没有享受到吗？你明明一次比一次更快乐。”

　　你羞愤欲死。

　　正因为他说的是真的，你才心虚。你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咬紧牙关不出声，却也不过只坚持半个小时，便忍不住放软身体，哭出声音。

　　人鱼凑近你。

　　你以为他要咬你，他却只是温柔地吻去你的泪水。

　　至此之后，你们的关系更加复杂。

　　时间过去多久，你已经忘记。

　　忽然有一天，人鱼在极尽温柔的一次之后，问你：“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你下意识问：“你要吃掉我吗？”

　　人鱼有点生气，但他现在表达生气的方法是亲吻你的嘴，让你说不出更让人生气的话。

　　“我要把你变成人鱼，变成我的伴侣。”

　　“不，这不可以……”

　　不，你是一个人，不想做一条鱼。

　　你抗拒，不管人鱼怎么劝说都不能接受改变物种的可能性。

　　人鱼在温柔两天之后劝说无果，露出爪牙。

　　“你的朋友们就在隔壁房间，你不配合的话，我的鱼人会立刻扭断她们的脖子。”

　　你妥协。

　　人鱼将手放在你的腹部，你看透过自己的皮肤、肌肉，看到内里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珠子。镜中的你，腰部长出如人鱼一般的宝蓝色鳞片，但因鳞片刚生出来还很细嫩，你一抠就掉了好几片。

　　人鱼抱着你唱歌，唱得你昏昏欲睡。

　　然后，他吻住，流下一滴眼泪。

　　这滴刚落下就让人鱼瞬间变得虚弱无比的眼泪静静躺在你的手心里。

　　“吞下去……”

　　人鱼对你说。

　　你没动。

　　“快吞下去。”

　　你站起来，推开人鱼。

　　人鱼脸色阴沉，下一秒房门打开。小花、小草、小树被蛇信女抓在手中，颈上勒痕极深，只要蛇信女再微微一用力就会毙命。

　　人鱼抱住你的腿，“吞下去，我就放开她们。否则……”

　　“那你就杀掉她们好了。”

　　你笑起来，对着灯光端详人鱼的真心之泪。

　　“咔——”

　　小树的脖子被扭断了。

　　你根本没有回头，满脸天真，幸福感叹道：“唔，终于让我得到了！”

　　小花、小草也相继被杀死，你无动于衷，哼着歌收拾行李。身体得到改造的你不再是五音不全，虽比不上人鱼，歌声也很美。

　　“……我还会杀掉旅馆所有的人！”

　　“杀吧，你开心的话，随便杀。”

　　你无所谓地耸肩。

　　人鱼终于反应过来，眼里冒出嗜血的光：“你根本不在乎他们！”

　　“对啊，可没有弱点的我，怎么能让狡诈的人鱼安心呢。”

　　“你也并不是学艺不精的女巫。”

　　“事实上，我超厉害的。”

　　“你是怎么骗过我的。”

　　人鱼可以感知人的情绪，哪怕是女巫在他面前也如光着身子一般，思维存在某种程度的透明状态。

　　你不置可否地说，“我没骗你，我只是催眠了我自己。”

　　人鱼锋利的爪子悄悄地伸出来。

　　你已收拾好行李，“我要走了。”

　　鱼人们堵住房间，他们本质是不是活人，不过是吞噬部分人鱼的血肉而存在的活尸罢了。若无人鱼的操控，则无神志。

　　“以前倒还可以一战，现在的他们根本拦不住我，你也拦不住我。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这里；第二，跟我走。”

　　你还是挺喜欢人鱼的。

　　他很带劲。

　　唔，至少现在没腻味。

　　“我跟你走的话……以什么身份。”

　　绝美的人鱼脸上露出屈辱的神情，并不会让人怜惜，只会让人想要用力折辱。

　　“如果你能取悦我的话，没准我会考虑成为你的伴侣。你是需要伴侣的，否则会死……我们已进行到这一步，你没机会进行第二次尝试。”

　　“你先前对我强取豪夺是过时文学，哪能打动人心。我喜欢性格温柔的，或许你改变性子追求我，我会心动也不一定。毕竟你这么美丽，又有动听的声音。人鱼，强迫是不行的，只有让我真心喜欢你，才会和你相守一生。”

　　“你愿意给你机会，你想试一试吗？”

　　你的话是魔鬼引诱无知路人的呓语。

　　人鱼终于折下高扬的头颅……“我跟你走。”

　　你无声笑起来。

　　海珠、鲛珠、连浑身是宝的人鱼都是你的了。

　　大丰收啊。

　　……

　　人鱼，胎生物种。单一性别，均为雄性。人身、鱼尾，貌美，极具诱惑力。天性凶残，生长期常出没于海底深处，捕食鱼类，为海中霸主。即将成年时，心中暴虐之情愈盛，性格日渐古怪偏激，若不早日登上陆地择偶，排解发情期燥热，会血热而死。

　　亚成年人鱼拥有天籁之声，可迷惑人心，可看穿人心，也可操控异化的鱼人。喜食人，有豢养人类吞食之习性。常从中选出人类女性，与之日夜交合，难有人类能承受人鱼之恐怖，多活不过第一夜，侥幸存活，也因人鱼无情冷酷骇死。
　　人鱼寻不到伴侣，无法成年，终将暴死。

　　若有生命力顽强之人类，度过一百二十日夜，腹生海珠，腰长鱼鳞，则可服用人鱼真心之泪化成的鲛珠，异化为雌性人鱼。
　　雄性人鱼获伴侣而成年，戾气尽消，对伴侣一心一意，温顺可人。

　　#真正的猎人总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小短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