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离掉马更近一步》弈落千山

4、第 4 章

　　想了想，桑云晚一边起身，一边和佩远说话：

　　“我去餐车那买饭，有什么要带的吗？”

　　刚放好行李的佩远讶异回头：“啊？”

　　奇怪，云晚这种从小奉行“自己事情自己做”、随手帮助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人，怎么忽然这么好心自发帮他带饭了？

　　就跟之前买车票一样，除非自己主动出声，不然云晚只会买他自己的票，完全不会想起来帮好朋友也带一张。

　　桑云晚冷淡道：“没有我就走了。”

　　佩远来不及细想，眼看人要走了，连忙道：“给我带两个口袋饼，牛肉馅的，配酸奶酱，还有薄荷茶！”

　　背对走远的桑云晚没回话，但他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听到了。

　　佩远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今天怎么忽然变了性子，目光下意识地追着桑云晚的身影，看着他穿过两侧座椅……嗯？

　　那个靠窗边的坐着的，不是之前在售票厅遇到的女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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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云晚在餐车厢的车窗边看了一会儿日落，沙漠的夜来得格外快，太阳落下地平线后没多久，外面暮色降临星子亮起，他才去打包了两人份的晚餐。

　　等他回到自己原来的车厢，刚到门口，桑云晚就看到他和佩远的座位上坐着两个不认识的人。

　　“这边！云晚，这边！”

　　桑云晚循声望去，佩远正坐在那个临窗少女身侧，朝自己大力挥手，生怕他看不到。

　　桑云晚看起来似乎很想这么视而不见地走过去，但佩远没给他这个机会——在鸦青色头发的青年目不斜视地往座位走过去途径这边的时候，佩远立刻伸手勾着他脖子，靠着御魂师的大力出奇迹，硬是把好友扯到了临窗的座位旁：

　　“我们换了一下座位，现在这边才是——云晚我跟你说啊，木木她也准备去麦地阿市，你说这不巧了么？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佩远兴高采烈地说道，“从麦地阿市穿过因拉维亚大峡谷，然后从迦毗梨区坐车去多宝寺，穿越丛林多危险，咱们正好可以一起上路，也有个照应啊！”

　　方以唯：虽然表述没什么问题，但结合前一句的危险丛林，再看这个“一起上路”……

　　咳。

　　木木？

　　他去买个晚饭的时间，这不单已经知道人家名字还发出了组队邀请？

　　桑云晚深绿几近墨色的眼珠子盯着佩远，盯得后者不得不收回胳膊后，他才冷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一起送命。”

　　佩远一呆，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

　　啊这。

　　他汗颜地看向新认识的朋友：“那啥，别误会，我不是……”

　　“没人会误会这种话。”桑云晚把属于佩远的那份晚餐扔到他怀里，“另一方面，组队合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你这反应跟刚刚木木的说法一模一样，我当然想到了，”佩远一边埋怨一边让开位置让桑云晚进去靠窗的位置，顺带拆晚饭，“木木是五环土系御魂师，主修防御，我是火系主攻，你是木系辅助，咱们三个各司其职，连属性都是相生，多好！”

　　在临窗位上落座的桑云晚看向对面的女孩，他确实从她身上感应到了厚重的土系魂力波动：“你似乎有相当丰富的穿越丛林的经验？”

　　她稍显意外地弯了弯眼睛：“很明显吗？”

　　“会在五环时选择横穿丛林赶路的人，不是毫无自知之明，就是足够了解丛林——我想你应该不是前者。”

　　魂师的分级从最初刚入门的一环开始，到最高九环，有种说法是五环才是打开魂灵大门的伊始，联盟对年轻魂师们的关注也多数是从此时开始的。

　　能在晋级五环之前就被联盟大众投以重视的，无一不是普世认可的天才人物。

　　那双眼睛又弯了弯：“我就当夸奖收下了。”

　　佩远看看自己那位结束了谈话戴上耳机开始对着窗外放空视线的朋友，又看看对面打开光脑似乎在浏览什么的新朋友，他低头喝了口薄荷茶，继续啃口袋饼：

　　一般人会把那种话当夸奖听吗？

　　他的新朋友，似乎很心大。

　　#

　　夜深了，车厢内的灯光也从明亮调整到了昏暗，顶灯熄灭，只余下墙角的指向灯带还散发着微弱的光。

　　不是很亮，但足够让夜起的人避开障碍。

　　佩远已经睡得四仰八叉，桑云晚越过他，

　　走出这个车厢到了连接处，打开光脑找到他想要联络的目标：

　　“情况如何？”

　　耳机里传来一个男声：“和你猜想的一样，迦毗梨区果然出事了，讨伐娜迦蛇王的时候，队伍遇到了雾潮，等雾潮散去，其他人发现尘乐和海德拉失踪了，娜迦蛇王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阁主知道这件事了，他让我告诉你，到了之后直接去找尘烟，他已经和尘烟那边沟通好了，到时候由你全权负责调查寻找尘乐和海德拉。”男声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上了有些难以掩饰的笑意，“现在心情如何？”

　　他是知道桑云晚这人的：不是自己的事向来漠不关心也绝不接手，比泥鳅还滑不沾手，结果这次偶发善心关注了一下前辈的任务地点，就被直接派发了个新任务。

　　阁主亲自指派，扔都扔不出去。

　　要不是没开视频，他还真想拍下桑云晚听到这话时的脸色，一定很有意思。

　　“不意外。”

　　“……啊？”

　　桑云晚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再往前可以隐约窥见车厢内的人：“就算没有我白天联系你这一出，等我到了学校，阁主也会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与其过个两三天之后再去现场导致该有的线索都消失得差不多，调查难度直线上升，不如早早动身。”

　　既然早晚都是他的活，为什么不趁着事情还没那么复杂的时候就解决它呢？

　　男声：“……”

　　这就是刚入学就被阁主看好接任伽蓝院首座的学生实力吗？

　　桑云晚一句话简略掉他的想法：“伊泽尔那边呢？”

　　海德拉是伊泽尔皇家学院（简称伊泽尔）的学生，照理来说伊泽尔也该有所动作才是。

　　“伊泽尔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但他们离得远，即使立刻派人赶来也得大后天才能到——官方说辞是这么说的。”

　　至于真实原因么……谁知道呢。

　　“天知道这次的雾潮是不是真的雾潮，伊泽尔内部也不是第一天看海德拉不顺眼了。”他意有所指道。

　　“应该和伊泽尔没关系。”桑云晚直接否了他的猜测，“他们要动手，上半年海德拉去自由港出任务的时候就能动手，没必要让海德拉在遮那坨阁的地域出事，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帮我查一个人。”

　　“谁？”

　　他想起晚上借故看到她车票上的名字：

　　“风栖木。”

　　——明明这才是全名，佩远是怎么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就能那么自然地叫她木木的？

　　“男的女的？”

　　“女性，不到二十岁，目测比我矮一拳左右，似乎是专长于土系的御魂师，保底五环，不排除隐藏实力的可能性。”

　　“她惹到你了？”男声好奇地问，他还是头一次见桑云晚要调查某个人。

　　桑云晚调整了一下位置，找了个可以从玻璃反光上看到车厢内的角度。

　　从这里可以看到她背靠着座椅闭着眼睛，她依然没有卸下面纱，露在外面的眉目沉静似海。

　　以桑云晚的实力，他可以清楚地从车厢里那么多人的呼吸声中分辨出属于某个人的呼吸声。

　　轻缓，绵长。

　　从见面以来，他只在一个时刻听到这个呼吸声紊乱。

　　在她看到迦毗梨区车票售罄的时候。

　　但那也只有一瞬，快得他几乎以为是错觉——如果没有发现两人上了同一辆车，他会把这当做一个巧合。

　　但她也上了去往麦地阿市的车，甚至购票时间比他还要早。

　　惊人的洞察力和头脑。

　　发现了那边出事后立刻动身的行动力，是出于友善，还是那里有她在乎的人？

　　她原本的目的是去多宝寺走浮屠路，也就是说她本就打算入学遮那坨阁或者烂陀寺……

　　阁主一直想让他接任成为下一任伽蓝院首座，但他对那个位置乃至于劳心劳力这种事毫无兴趣，比起跟其他学院和联盟议会斗智斗勇，他还是更喜欢待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安静地看书。

　　就像这次引导毫不知情的佩远去接触她，而自己则是被强拉过去的一般。

　　“只是有一些想法。”

　　……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的话，阁主应该就不会盯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