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眠之城》lililicat

2、第 2 章

　　孟峻用北辰冰箱里所剩不多的食材做了两碗杂蔬方便面，两人勉强解决了晚餐问题。虽然北辰的房子看起来简陋，但是各种设施还算是一应俱全。北辰说他家的热水器还能用，可以洗个热水澡，孟峻就好心的问：“要不要我帮你洗。”

　　“我之前自己洗过了。”北辰幽幽的说。
　　孟峻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爬到洗手间洗澡的，也没有多问，便自己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北辰去了趟洗手间，他才知道北辰是怎么行动的，原来他的床下有两个方凳，北辰就是利用那两个方凳“走”下床。

　　他穿着睡裤，裹着残肢的睡裤多出来很多，多余出来的部分，被北辰整理了一番后压在了残腿下面。用方凳走路非常缓慢，几乎可以用挪来形容，看着北辰一点点努力挪动自己的身体，孟峻说了声“我帮你吧”，便多事的将胳膊穿过北辰的腋窝下面，把他整个人架了起来。

　　北辰的身体一下就悬空了，被他叠好的空裤腿也因此垂了下来，随着他的身体而晃动。

　　北辰的身体轻的不可思议，孟峻觉得自己一只手臂都能拎起这个重残的男人。他不顾北辰的想法直接把他送到了马桶上，北辰咬了咬牙，才说：“谢谢你，但是等下还要麻烦你把我抱回床上。”

　　“我就在门外，你好了叫我就行。”孟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里还有点自我感动。

　　不一会儿北辰叫他进去，并传来了冲水的声音，孟峻于是换了个公主抱的姿势把北辰从马桶上抱起来。北辰没有膝盖和腿弯，因此一双残腿搭在孟峻的胳膊上。

　　孟峻也因此感受到了他的残腿是怎样的触感，原来截肢后的腿比正常男人的大腿柔软了许多，显得很轻，北辰大概是不习惯被一个男人抱着，有点紧张的挪了挪身体，残腿也因此跟着不由自主的伸了伸，这让孟峻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北辰的残腿截肢后彻底瘫痪掉了，想不到他还能自己动。

　　他将北辰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北辰现在就像是一件已经被打破了的美丽瓷器，好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碎了。

　　回到了床上后，北辰并不急着给自己盖上毯子，反而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了，你不信的话，就当个奇妙的故事听吧。”

　　孟峻于是搬来了北辰的电脑椅坐在床边，看着北辰道：“你说吧，我听着呢。”本来他留宿在一个陌生男子家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对着北辰那张太过好看的脸，他竟然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了。

　　甚至，他有一点点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在大学城里打饭时偶然见到了校花时那种懵懂的萌动感，虽然可耻，但是他竟然觉得现在心里那种爽爽的感觉，有点像是初恋。这说起来太过荒谬，他只不过和北辰相处了几小时，但是就有点喜欢起北辰来。

　　完全是由于北辰的颜值。这是他顶着羞耻感对自己剖析后的结论。

　　北辰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才做出了下面的举动——他卷起裤子，最终露出了一条残腿，让自己的残肢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你看看我的腿。”他说。

　　孟峻得到了他的许可，才敢于去正视北辰的腿，那条右腿只剩下大腿的部分，皮肤白皙光滑的，腿型也很漂亮，没有萎缩和变形，如果不是因为下面什么都没了，光看一段的话，还是很能引人遐想的。

　　“嗯……就……怎么了？”孟峻没看出什么异样，就觉得北辰的腿就算残废了也挺好看的。

　　北辰叹了口气，说：“你没看出什么异常么？”

　　孟峻摇摇头。

　　北辰于是说：“你摸摸看吧。”

　　这是个更加突兀的要求，孟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照做了，北辰配合的微微翘起残腿，让自己暴露出来的残肢能够正好放在孟峻的手中。孟峻只觉得心跳加速，无论怎么看摸人大腿这种事！
　　都太奇怪了！！

　　手感……柔柔的……光滑的……

　　孟峻脸开始红起来，摸了几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北辰的残肢末端，竟然是滑溜溜的！没有一丝疤痕！！他对着台风的灯光看了看【因为北辰家只有台灯照明】，确实是光滑的，洁白的皮肤上连疤痕的印记和色素沉淀都看不见。

　　这种情况，就像是北辰是天生残疾似的。

　　“给你做手术的大夫技术太好了吧！！”孟峻说道。

　　“没有大夫给我做手术，我的腿……是七天前变成这样的。”北辰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残肢，然后放下裤腿，用毯子遮盖好。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七天就恢复得这么好？”孟峻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我不想吓到你，但是为了说明这件事有多怪异，我得告诉你，我被‘截掉’的腿，在我床底下。”

　　“啥？！！！你还把断腿带回来了！！你不害怕吗！！”孟峻叫道，他以为这种截肢手术截掉的肢体都会被医院回收销毁啥的。

　　但是惊讶之后，他还是壮着胆子把床底下一个纸箱拉了出来，纸箱里有用毛毯包裹的两条长型的物体，那就是北辰的腿吧！

　　“你把我的腿拿出来看看。”北辰的声音有点艰涩，“我能感觉到我的腿还在。”

　　“你那是幻肢痛吧。”孟峻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有点，毕竟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北辰越发带到一个奇怪的漩涡里了。

　　他抱出一条被毯子包裹的腿放在床上，之后打开了毯子，一条同样白皙而且非常修长的腿便展现在孟峻面前，看得出这条腿如果在原来主人身上的话，应该世间罕有的美腿了，但是孟峻没心情欣赏这些，他注意到了断腿的切断面。

　　按理说，被截掉的腿，断面应该是骨肉分明、惨不忍睹才是。然而这条腿的切断面，依旧是被肌肤覆盖，光滑得没有一丝疤痕，和北辰身上的残肢一模一样。

　　不像是被截断，倒像是和上半段大腿有丝分裂出来似的。

　　“虽然感觉迟钝了不少，但是我还是有感觉的。”北辰说。

　　说罢，孟峻看到那条断腿的脚趾头，竟然动了动。孟峻壮着胆子摸了摸北辰的脚，尽管那脚已经不在北辰身上了，没想到这脚竟然还有温度，而且……有脉搏！

　　“我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北辰道，“下面，就是我要给你说的……怪事。”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帮我个忙，把那条腿裹起来，我还是能感到冷的。这也许是世上最怪异的幻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