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太子妃》梦自闲

18、不好办

　　听到问话，萧炀几个不约而同地看向谢念真。

　　谢念真默默捏了捏指骨节，走上前道：“李粮可在这里？”

　　妇人神色微变，只是余光看见王松老实站着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在呢，小爷是要寻他？”

　　拜托，可千万别在她这儿打起来啊，小本买卖不容易。

　　谢念真神色无异：“别说我为难你，你去告诉李粮，王松派人来唤他，让他速去见面。”

　　王松神色一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妇人见他不发一言，赶紧利落答应：“哎，哎，您等着，我这就去。”

　　不进去闹事可真是太好了，家当保住了。至于李粮，一个偷鸡摸狗的泼皮无赖，她可不怕，没钱李粮连她这里的大门都进不了。

　　妇人连门都没关，就转身走了。

　　谢念真冲萧炀他们扬下巴：“往两边站站。”只留当铺的伙计站在当中，能被出来的人一眼看见，“装一下王松的手下。”

　　伙计也是个妙人，闻言立刻斜身子、支腿、抄起手，嘴巴歪着：“郎君，像吗？”

　　谢念真：……

　　倒也没必要如此像，反正李粮一出来就会被拿下，让他站在这儿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李粮发现不对跑了而已。

　　——倒不是抓不住他，只是不想多此一举。

　　李粮出来的倒挺快，还是小跑着的，没看清人呢就放声套近乎：“庄哥，松爷怎么叫您来……咦？”

　　走到门口了，发现当铺伙计不是他认识的王松任何一个手下，却也没多怀疑：“这位兄弟是才跟着松爷…的…吗？”

　　“松……松爷？”

　　走出大门的李粮一眼瞧见了王松，还有两边虎视眈眈的众人，咽了咽口水，强撑着笑道：“松爷…怎么还劳您大驾亲自来了？”

　　王松不说话。

　　谢念真走出来，围着李粮走了一圈：“李粮？”

　　作为常年偷鸡摸狗的人，李粮眼力还是有的，松爷在这些人面前分明是不敢说话：“您…您是？”

　　谢念真一脚踹在他腿弯处，在李粮应声而跪后，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人往后猛掼在地上。

　　“砰！”

　　不只是李粮头撞地的声音，还有妇人猛关门的声音。

　　李粮头昏眼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

　　才吐出半个音节，李粮就惊骇欲绝地看见一道银光直冲自己面门而来：“不……”

　　银光贴着他的太阳穴插在地上。

　　李粮浑身一抖，一股腥臊味让旁观的萧炀等人回过神来，嫌弃地退后半步。

　　谢念真却面无异色，抽起短刃，刃口贴着李粮的太阳穴缓缓滑过他的双眼，李粮吓得紧闭双眼，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

　　“萧山和萧虎成在哪儿？”

　　冰冷的声音让李粮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a…wo…”

　　谢念真：……吓过头了怎么办？

　　只能继续威胁。

　　“不说话？”谢念真慢里条斯地用短刃在李粮的手上划过，“还挺有骨气，看来得先卸几根手指头了。哎，这刀拿到手上，还没试过快不快呢。”说着刀刃便贴着李粮的小拇指往下压。

　　李粮：！

　　我是吓得说不出话，不是有骨气啊！大爷饶命，饶命啊！

　　求生欲让李粮发出了声音：“…哇…我说…我说呜…饶…饶命…”

　　涕泗交颐的样子让谢念真嫌弃的松开手，站起身，用脚踩住他的脖子：“说。”

　　李粮哭的真是凄惨极了，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呜…被、被东哥带走了，嗝…”

　　谢念真不耐烦地踩了一脚：“少说废话，带去哪儿了！”

　　李粮一个嗝被踩得噎回去：“不知道…我不知道…”

　　谢念真拧眉，俯下身用短刃撬开他的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粮只感觉上唇一阵刺痛，接着便尝到铁锈的味道，舌头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恰好划过刀刃，冰凉的触感很快转为剧痛。

　　李粮浑身上下都僵硬了，两眼已经变成了斗鸡眼，直愣愣地看着插在自己嘴里的银光。

　　连求饶都不敢。

　　谢念真蹲下来，如恶鬼索命一般低语：“你说我这一刀插下去，你多久会死？”

　　罗英掩着鼻子，没忍住后退半步，悄声道：“炀…炀哥，念真不会真要…要杀了他吧？”他有些害怕，呜。

　　萧炀也有些怔愣，不过还是微微摇头道：“不至于。”

　　宋武压着嗓子接话：“念真这样子，真的好像魔头。”

　　周林这回没说要去告宋武的状，只默默抱紧自家大鹅，嘀咕道：“这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命呢。”

　　萧勇忍不住道：“我看那个李粮不像装的，是真的被吓傻了。”

　　严俊才有些发愁：“他要是真不知道，那咱们还能去哪儿找虎子啊？”

　　萧炀眉头紧蹙，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本以为虎子父子只是被王松找人报复，性命应该是无忧的，但现在他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粮还是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

　　萧炀上前，说道：“我看他确实不像说假话，让我来问问。”

　　谢念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还学会递梯子了，不错。面对吓傻的李粮也不需要多装，抽出刀，起身后退。

　　萧炀蹲下去，拍拍李粮的脸：“回神。”

　　严俊才几个也涌上来，嫌弃的踢踢李粮，道：“我们炀哥是个好说话的，你最好抓住机会。”

　　李粮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发现杀神离远了，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含糊不清的求饶：“摇命…爷爷们摇命…”

　　萧炀闪开身，没让他冲着自己磕头：“好好说话，你只要老实交待，你这条命我们还看不上。”

　　“交待…我交待…”李粮磕个不停。

　　萧炀皱眉，这人是还没缓过劲儿呢。

　　宋武一脚踹在李粮肩上，将他踹的坐倒在地：“别磕了，让你好好说话呢。”

　　收回脚，心底暗自思忖，方才这一脚有没有念真的风范？

　　李粮抬头看了一圈围着他的人，才慢慢缓过劲儿来，畏缩道：“您问，您问。”

　　萧炀眉头舒展了些：“虎子和他爹被谁带走了？”

　　李粮结结巴巴地回答：“东…东哥…”

　　“东哥是谁？”

　　“东哥就是东哥……”眼看萧炀的眉头又有聚拢的趋势，李粮连忙道，“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东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萧炀的眉头到底还是又拧了起来：“他住在哪儿？”

　　李粮小心翼翼地道：“东哥不住在镇上，我只知道他是黄木村人，不知道他住哪儿。”

　　众人齐齐看向罗英，他家就在黄木村。

　　罗英有些懵，然后冥思苦想：“我没听说过什么东哥啊。”

　　那是当然的，罗英家是黄木村的大地主，这什么东哥能跟李粮混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出身，罗英不知道也正常。

　　萧炀回过头，继续问：“虎子不是你让他们带走的？”

　　李粮慌忙摇头：“不是，不是。”

　　萧炀拧眉，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谢念真站在不远处把玩着短刃，见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王松找你教训萧山，你又找人帮忙，现在你告诉我，带走虎子不是你的意思？”

　　糊弄谁呢？

　　李粮一听她的声音就哆嗦：“不是，不是，真不是我，不是我找他们来的！”

　　“嗯？”短刃在谢念真手中上下翻飞，无比乖巧。

　　李粮已经忘了王松还在现场：“松爷让我找人教训萧山，但是给的钱太少了，根本找不来什么人，萧山虽然没了一条腿，但手上功夫还在，还能拉的开弓，我不敢去，本来想拿着钱跑的，等花完了再回来。谁知道在出城的时候恰好遇上东哥，跟我打听萧山家的住处，我一听他要去找萧山麻烦，就想正好一起，他们把人教训了，我也能顺便交差，不用跑了。”

　　说完他还喊冤：“人真不是我找来的，我就是想占个便宜，而且我也没动手，只是趁着混乱喊了几句、拿了点东西而已。人是东哥非要带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出了那条街就和他们分开，直接来这里了，不信您去问，我真的一早就来了！”

　　一直默默无语的王松偷偷瞪了李粮一眼，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这事儿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了。甚至还有心情盘算，等这事过了，必须得教训这个李粮一顿，居然敢贪他松爷的钱。

　　王松松了口气，萧炀的心却提了起来，直觉愈发不好。

　　李粮说完了就开始求饶：“几位爷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教训萧山的事是松爷…呸…王松吩咐的，人是东哥带走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求几位爷爷饶命啊…”说着又磕起头来。

　　严俊才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谢念真：“念真……”

　　现在该怎么办？

　　谢念真眉头皱起，李粮就是个贪生怕死、喜欢占小便宜的小混混，经过方才那么一顿吓唬，他是绝对不敢说假话的，那这事应该是真和王松还有他没关系，但除了王松，还有谁跟萧家有仇，非要带走萧家父子呢？

　　她几步上前，蹲在李粮面前，吓得李粮跪着往后挪了好几步。

　　“你再好好想想，东哥为什么要找萧家麻烦，又可能带着萧家父子去哪儿？”她边说边对着李粮的脸挽了个刀花。

　　李粮颤颤巍巍地，生怕那刀一下没拿稳，从他脖子上划过去：“我想，我好好想……”

　　绞尽脑汁的李粮很快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在萧山家里的时候，有人说以后跟了李爷，他们也能吃香喝辣了。”

　　“李爷是谁？”

　　李粮又懵了：“额，我、我不知道……”说完生怕谢念真又要给他嘴里来一刀，“真的、真的，这镇上混的几位爷我都知道，没有姓李的，况且咱镇上有几位大老爷在，那几位爷也称不上吃香喝辣。”

　　萧家镇地小人少，却也有好处，便是地痞无赖不成规模，没有形成大的帮派，因为这镇上挣钱的行当背后基本都有人，不是地痞无赖惹得起的，而且难得的是，镇上的几大家子说不上良善、却也不是鱼肉乡里的，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大龌龊，所以也不需要暗中支持这些地痞无赖当黑手套。

　　谢念真不满：“想不起来别的了？”手上短刃依旧翻飞。

　　李粮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汗：“我再想想、再想想。”

　　快将今早蒸饼用了几口吃完都想起来的李粮，不确定地道：“有一个我不知道算不算，就是东哥问我萧山家住处的时候，不是问的萧山，而是说，萧家那个被撵出来的小娘养的。”

　　他弱弱地道：“除了这个，别的真没了，他们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反而是他一路在巴结奉承，想跟着他们混，可惜东哥根本不理他。

　　谢念真拧眉，看向萧炀：所以……是虎子大伯？

　　萧炀也眉头紧锁，他总觉得不至于，萧家是本地大族，虎子大伯家虽然不是萧家族长一脉，但也是很亲的嫡支，这样的人，真的还会记得一个被赶出家门二十多年的庶子吗？还专门找人报复？

　　萧炀看向萧勇：“阿勇，你们族里最近有出什么事吗？”

　　萧勇还不知道虎子和自家的关系，方才李粮说的那句萧家撵出来的他还在想，是自己家吗？没听说有人被撵啊。

　　“啊，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萧勇心想，真是自家的？怎么一点儿没听说过呢。

　　萧炀看了看王松和李粮，虽然王松大概率知道萧山的身份，但他也不想当着这两人的面说，于是问谢念真：“他们两个怎么办？”

　　谢念真起身，看看乖巧站着的王松，又看看害怕求饶的李粮，沉吟了一下，道：“打一顿吧。”

　　“啊？”严俊才等人疑惑。

　　王松有些不服：“我什么都没干……”

　　李粮倒是喜出望外：“谢谢爷爷饶命，谢谢爷爷饶命。”

　　“你没给李粮钱？不是他要跑，能刚好遇到东哥给带路？”谢念真冷下脸来，“少废话，不然就剁一根手指，自己选！”

　　虽然萧家父子肯定逃不过这一遭，但没有王松和李粮，东哥那群人也不会这么顺利。

　　万一他们在打听萧山家住处的时候，正好碰见自己了呢？要知道她白日都在街上四处奔走置办东西，这小镇又不大，遇见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王松：……

　　他屈服了，打一顿就打一顿，大不了他在家里再躺几天。

　　两个挨打的准备好了，反倒是该动手的愣在原地。

　　谢念真扫了他们一眼：“愣着干嘛，动手啊。”

　　严俊才几个面面相觑，打架他们当然是打过的，但对方乖乖站着等着挨打，额，没有经验啊。

　　宋武抬起手比划了两下：“念真啊，这……该怎么打？”

　　谢念真很诧异：“没打过架？”刚才在王松家里不还冲的很积极吗？

　　罗英道：“打架当然是打过的，但他们不挑衅，我……我使不出劲儿啊。”

　　总感觉像欺负弱小似的。

　　得，还是一群没经过社会险恶得良善少年。

　　谢念真也不能逼着他们打人啊，只能自己动手，一通叮叮咣咣，王松和李粮两个顺利地抱头躺在地上，也不敢叫唤。

　　谢念真踩着王松的肩：“记着，虎子以后是我的人，以后看见了绕着走。”

　　王松憋气答应：“是，记着了。”

　　谢念真满意地松开他，转身看到萧炀，‘啧’了一声：“说错了，虎子是萧兄的人。”

　　说顺嘴了，不怪她。

　　萧炀不关心这个：“那咱们现在去哪儿找虎子？”他看了萧勇一眼，“去萧家吗？”

　　谢念真回道：“边走边说。”

　　此时天已经开始暗了，虽然小镇子没有宵禁一说，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外晃荡，早早归家，是以街道上没什么人。

　　走了一会儿，萧勇率先发问：“炀哥，虎子是我家的？”不怪他没朝这边想，萧家虽然是镇上大族，但也不是所有姓萧的都是他们家族人，比如萧炀。

　　萧炀点了点头：“我听过传言，说虎子他爹原来是家中庶子，年轻时与嫡兄不睦被分出来了，后来再没回去过。”

　　被分出来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被赶出家门，甚至族谱上还有没有萧山的名字都不一定。

　　萧勇微微蹙眉：“这事我还真没听说过，看虎子的年纪，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萧炀摇摇头：“具体是哪一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爹是被分出来之后自己娶的亲。”

　　周林有些兴头地问道：“虎子他大伯是谁啊？”

　　萧勇不满周林看热闹的语气，瞪了周林一眼，但他也想知道，所以一同看向萧炀。

　　萧炀皱眉：“这就是问题，我也不知道他大伯是谁，这事我还是偶然听别人说的，但说的人也只说萧家萧家，没说具体是哪一房。”

　　他当时并没有追根究底，毕竟这事都过去好多年了，人家如今过的好好的，何必打听这些让人不快呢。

　　——他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谢念真虽然想快些找虎子父子，但有些事急不来，她看向萧勇，郑重道：“九郎，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

　　萧勇一怔，随即道：“念真放心，我这就回家打听。”

　　“多谢。”谢念真颔首，心中也在思考，若这事真是虎子大伯报复，她该如何做才能将人捞出来。

　　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