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的爱》少辛

3、第三章

　　苏沫一直记得，五月的早晨，太阳像个大橙子一样印在玻璃窗上，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她转过身推了推窗户，橙子一样的太阳在玻璃上一晃一晃的，她的余光正好能看见身后的白泽。
　　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桌子旁，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什么。
　　那一小会，那个安静的早上，白泽模糊安静的影子和那个大橙子一样的太阳却成了永恒的记忆，苏沫到很多年后想起，还是觉得温暖甜蜜。
　　也许因为那一会，她觉得和他独处了。
　　苏沫揉了揉额头，昨天晚上帮着安安完成她的课后作业她睡的有点晚，早上又起的早，教室里就两三个探讨期中考试的同学，似乎没人注意到苏沫，苏沫把粉色的卫衣帽子套在头上，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座位上打盹。
　　白泽还没有来，不知到去做什么呢？
　　“林语溪，你这次恐怕又是第一吧。”
　　“没有，感觉复习的还不够好。”
　　林语溪，学霸女神家境富裕。
　　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对于这个时候的男孩子就等于致命的吸引力，全班半数以上的男生都暗恋林语溪，这半数的男生里也包括白泽。
　　她不知道白泽和林语溪后来到底怎么了，只记得后来米晓告诉她，白泽为了林语溪打架住院了。
　　那天下着蒙蒙细雨，苏沫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冷的发抖，远远的看着漂亮自信的林语溪，忽然有种低到尘埃里的感觉。
　　兜兜转转十几载，现在回头再看当时艳羡的林语溪，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心里藏着一点小心思小手段的孩子。
　　在后来的同学聚会上她甚至并没有认出那个发福长痘上着三流大学的女孩子是林语溪，人这一辈子何其漫长，这短暂的光阴就好像是一张小小的书签，有一天忽然就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但身处其中，当时的她看见林语溪总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卑微。
　　苏沫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看站在她身边说话的林语溪，林语溪转头，用一种女神般的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她，嘴角却带着点礼貌友好的微笑，苏沫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喜欢起林语溪。
　　她把自己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继续打盹。
　　不知道白泽在哪个教室考试，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秦怡良大声说话“语溪，哪个教室？”
　　“三年级二班。”
　　“天呐，和我们白泽在一起！”
　　苏沫睁开眼，正好看见站在教室门口的白泽，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披着一身的晨光，笑着和林语溪说话，是她少见的那种绅士和矜持，就好像为了求偶开屏的孔雀，特地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白泽在后面拍苏沫，苏沫狠狠的把帽子又往下压了压，不想跟他说话。
　　她把自己裹的像个小老鼠一样，抿紧嘴巴一言不发，白泽忽然就想起香樟树下眼睛明亮的苏沫，弯着眼睛故意又扯她的帽子：“你在哪个教室？”
　　从前的时候因为从来不好意思开口问白泽，每次考完试总是傻傻的站在教室门口等着，期望有那么一次好运气能看到正好路过的白泽。
　　那时候考试又总考不好，等那么久也见不到白泽的时候那种失落到现在还记得。
　　没想到有一天白泽也会来问问她。
　　她觉得即使内里是个老阿姨的心，这一会还是觉得委屈，红着眼眶转过头，凶巴巴的看着白泽喊：“二年级六班！”
　　他们这么没缘分，考试分到的教室也离的这么远。
　　白泽愣了愣，想起那个下雨的早晨，发旧的灯光下，苏沫抱着他哭的那样伤心，像个迷路的小孩子，那么孤单无助。
　　他听见林语溪和他说话：“白泽，你来一下。”
　　白泽往前走来几步，转过头看苏沫的时候，她正把头埋在臂弯里，像个躬起身子保护自己的小虾米。
　　苏沫和米晓在一个考场，米晓一直指指点点的说着走在前面人群里若隐若现的白泽和林语溪：“你说他们会不会成？”
　　这一会那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风一吹，若有似无，只有温暖的光，苏沫想，即使是重来一次她也未必能俘获白泽的心。
　　这个想法让她十分愤懑，以至于第一堂的英语考试卷子她用了三十分钟就写完并且交卷了。
　　因为初中的英语和她的考研比较起来，就好比让世界长跑冠军去和幼儿园的小盆友比赛跑步，赢的不费吹灰之力。
　　她的目标是第一，大满贯第一，全方位的碾压林语溪。
　　她确实很讨厌林语溪！
　　因为出来的太早，她一个人坐在操场的台阶上打盹，太阳渐渐灼热起来，她像只乘凉的猫。
　　“是不是没考好？”
　　苏沫意外的看着身边出现的这个并不认识的男孩子，白皙干净是苏沫的第一感觉，她有些迟钝：“啊？还好吧，也不是那么差。”
　　“你不喜欢说话？”
　　“啊？还好吧，一般，一般。”
　　男孩弯起眼睛笑的很温和很好看：“苏沫你真有意思，我叫王嘉豪，我们算是认识了。”
　　迟钝的苏沫终于反应过来，她被搭讪了！
　　她这样安静平淡，明明躲在角落里，从前大呼小叫的时候也没人看看她，现在却忽然有人搭讪！
　　她却不知道，她一个人坐在树下眯眼打盹的时候，看上去是多么别致。
　　米晓朝王嘉豪的方向说话：“他是隔壁班的，他是我的男神，知道吗？”
　　苏沫想不起来，眯着眼在操场上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白泽，林青青神秘兮兮的：“找白泽吗？他又去打架了。”
　　白泽喜欢打架，苏沫只是依稀记得初中之后白泽并没有考上高中，这也是为什么十年间，她找不见他的原因，因为他们走了完全不同的路。
　　即使重新来一次，她也不见得能让他喜欢上，因为感情这件事，谁也不能左右，但或者她可以去帮帮他，让他在即使分别之后，回忆起来也还记得他的生命里曾有过苏沫这样一个人。
　　这是她的一点可怜的私心。
　　后面一场物理考试苏沫用了二十分钟，因为相比起来，物理写的字少一点，用的时间也短一点。
　　这个体育课上，靠近操场的微机教室放着飘摇这首歌。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苏沫放开手脚狂奔，她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会因为害怕损害自己的形象而夹着胳膊慢吞吞往前。
　　她以洒脱的姿态绝对的优势占据了第一位，像个追光的少女。
　　在跳沙坑的时候林语溪谎称自己脚疼而坐在了树荫下，像个骄傲的公主，好几个男生围了过去嘘寒问暖。
　　林青青站在苏沫身旁大喊：“奔跑吧！加菲猫！”
　　苏沫一腔热血噎了一下，狠狠的摔在了沙坑里，疼的半天坐不起来。
　　林语溪看着白泽，捂着嘴巴笑着说：“你看那个苏沫。”
　　苏沫转头正想骂两句林青青，却看到走过来的白泽，他的白色运动鞋那么干净，上面有个硕大的耐克标志，苏沫愣了愣，白泽蹲在她的身边低着头看她的脚，她纤细的脚裸一小会的时间就肿了起来，像个发面馒头。
　　白泽叹息了一声。
　　苏沫很久很久之前一直幻想过，有一天她受了伤，有那么一会惹人心疼，也许白泽会来看看她，宠溺的骂她笨蛋，抱着她去医务室。
　　她想着这一刻是不是要来了？
　　白泽转头对跟过来的林语溪说话：“麻烦你找两个女生，我们一起送她去医务室。”
　　林语溪笑看着苏沫：“可以。”
　　苏沫失望的耷拉下了脑袋。
　　白泽皱眉：“很疼吗？”
　　榆木疙瘩。
　　苏沫以绝对的优势，轰动了整个学校，班主任推着黑边眼镜压制着笑容宣读了年级名次：“年级第一名，二年级七班，苏沫！”
　　教室里安静了一小会，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沫，对她投以炽热的羡慕。
　　班主任：“苏沫所有成绩全部满分，超过了第二名整整一百分！”
　　教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一刻好像被全世界瞩目，站在了世界的顶尖的感觉，让苏沫觉得，穿越真好！
　　全年级二十八名班级第二名的林语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她觉得苏沫抄袭了，可谁有本事抄出个全年级第一的大满贯？
　　白泽在全班大概四十名，一个班六十多个人。
　　苏沫忽然成了所有人关注尊重的那一个，大家都笑着和她说话，高高兴兴的和她打招呼，这样的感觉让苏沫觉得如沐春风。
　　班主任排座位，按照名次在教室外面站队，第一名开始挑同桌挑座位。
　　苏沫站在教室外面紧紧的握住拳头，觉得胸膛里的一颗心好像跳了出来一样，咚咚在打鼓，让她觉得头晕目眩。
　　班主任慈祥的看向苏沫：“苏沫，你先来。”
　　苏沫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看着下面站着的同学们，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白泽身上，破釜沉舟一样大喊一声：“白泽！”
　　白泽抬头笑着看她。
　　有人起哄，有人喊：“白泽，我想你！”
　　苏沫觉得自己像个女土匪，终于娶到了心仪已久的压寨夫人，幻想那么久的事情，终于让她做成了！
　　天气越来越热，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香甜的气息都飘进来，苏沫写了会作业，一转头正好看见白泽朝着她微笑，靠的那么近，有那么一会苏沫觉得格外紧张。
　　白泽：“作业借我抄一下。”
　　苏沫转过头，坚定的说：“你什么不会我给你讲。”
　　“我没那时间！”
　　“你必须听！”
　　班主任站在最后一排窗户的位置，只露出个头，冷冷的说：“苏沫，白泽，站外面！”
　　苏沫站在白泽身边，抬头看了看黄澄澄的太阳，小声和白泽说话：“你必须听。”
　　白泽转头看，她明亮的眼睛里灿若星辰，好像可以点着一片荒凉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