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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第二十一章

      褚炤当然很聪明,这种聪明具体表现在,心法一看就懂、招式一遍就会,以及,有什么事偶尔一听也就自然记住了——没脑子的人当不成绝世高手。虽然他对陆家没什么感情,但陆家一门心思想要把他捧上那个位子,时不时就会来暗示、又或是透露给他一些信息,于是他不怎么上心地记得了这么点儿人际关系。

      但褚炤又很单纯,单纯的原因一方面来自于上辈子除了练武,没人教他任何事、也不许他做任何事;另一方面是这辈子在找到燃犀之前,他什么都不关心、不在乎。所以此时他提起这两个人都是太傅一系,只是觉得因为前段时间婚事谈崩了,太傅的人变着法子给温然找不痛快,并没有多想别的。

      但温然的想法又和褚炤有些不同。

      这得归功于燃犀自幼受到的教育——华阳真人虽然无奈答应了赌约,但对弟子的慈爱并非作假,不愿弟子一生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赢得赌约,因此在教养她的时候,是极用心的。武得练,道得修,书也得念,不仅得念,还得比照着人家君子六艺的标准——礼乐射御书数一样不缺,因而褚炤总觉得虽然两人功力相当,但燃犀的天资其实是要远超自己的。

      事实上,倘若真要仔细算来,燃犀的天资或许确实在他之上,却也并不至于有他认为的那么夸张——读书抄经的时候自然就连同书这一项一同练了,射御对于燃犀的武学天赋来说也非难事。华阳真人对于“读书”的要求,也并不算太过苛刻——自己不必作出多么惊才绝艳的诗赋来,但须得博览众家、眼界开阔、能分辨优劣,同时也必须要有自己的见解。

      只是读书也还不够——尽信书不如无书,华阳真人不仅待人接物都带着这个小徒弟,也带她去看世间百态,从路边的乞儿,到高门的阴私,都带她一一见过。不仅带她去看,还让她自己去亲自决断——有时是与年纪相仿的正道同辈一同赴会,也有时是独自出行,就比如她十三岁那年孤身斩杀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其实这并非是浪费习武的时间,燃犀修道,习的是最正宗的道家心法,这些历练都是对于心性的磨炼,对她悟道极有裨益,修习心法自然也是一日千里。

      总而言之,温然的思虑,要比褚炤周全和复杂许多。她听完了褚炤的话,只略一沉吟,很快便又想到了更多——太傅一系起初不欲她去赵州,一是不愿给她理由领兵,二是赵州恐怕有些事是他们不愿让自己有机会探知的。褚炤开口后,太傅一系未再坚持,一方面是景帝已然下旨,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借此事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与处事风格,再有……或许多少也是觉得褚炤毕竟是太傅的外孙,不欲当众违逆他的意思。

      温然自觉没什么需要瞒着褚炤的,当下便也把这些都一一讲给褚炤听。褚炤虽然起初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此时只一听,很快便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顿时便有些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往她肩窝里又蹭了蹭。

      温然知道他这是更不高兴了,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心上人的体贴很快便安抚住了褚炤心头的不快,然而却又立时引起了新的问题——温然平时虽然衣着素净,然而却极端正,总是穿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的。褚炤从来没有和她贴得这么近过——她原本已然入睡了,只穿了一身中衣;她的睡相想必是极好的,此时中衣也还规整、领口并未露出什么,只是,中衣轻薄柔软,好像遮住了什么,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挡住。

      褚炤没抬起脸来,僵着身子又蹭了蹭她。

      温然起初并未意识到,只是褚炤久久没有说话、也不肯抬头,她有心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刚一伸手便又愣了一下:“怎么脸上这样烫?”

      她说着便要去探他的脉象——举凡高手,多多少少总通些医理。

      褚炤没让——不仅避开了她的手,还一狠心,伸手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压到自己怀里。

      这下好像觉得舒坦了一些,但片刻后心中又像是在隐隐叫嚣着——还不够。

      但他不敢再做什么,只是僵着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温然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些什么——她没说话,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直到良久之后,褚炤终于抬起了头来。

      曾经的魔教教主如今脸色微红,期期艾艾地和她道了声别,也不等她应答,一道红影已是从窗口一闪而过——好在夜色里只有些微月光,也看不分明。

      ……

      第二日一早天刚放亮,温然便点齐人手悄然离京了。

      虽说只带了五百人,但若不是走得早,也是足够引人注目了。除了温然不提,还捎上了据说是去指路的秦王褚炤,又带上了已然得到景帝应允的定安王世子褚翊,还有辅国将军家的公子孟靖——孟靖也是主动请缨的,他从前在边关就是温然的副将,温然本也属意带他一起,这回他刚一开口,她便应下了。

      料想此次赵州之行或许还有些内情,温然没有走官道,一行人轻骑简从,尽可能从小路或是山路走。

      于是几乎是一出了京郊,京中就失了他们的踪迹——当然也包括景帝在内。

      “无妨,”虽然失了温然的行踪,景帝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转头又去看身侧的男人,语气有些玩味,“阿钤,这当真不是你昨日回去后教的?”

      “臣并未多言,”温钤答得也很老实,脸上却一派理所当然,“阿然并不是只有武艺出众。”

      景帝失笑,眉宇却舒展开来:“那朕便放心了,想来阿然此行定会有所收获。”

      是不是真能有所收获暂时还未可知,但景帝现在就放心似乎也过早了些——反正此时此刻,跟在温然身后的禁军就都不太放心。

      虽然已转入了小路,但毕竟刚出京郊,路还算是好走。一行人中不少都是才从边关回来的,此时也并不觉得辛苦,一边策马,一边还有工夫分神死死盯着跑在最前面的两人。

      温然骑的是匹白马——从北狄那儿缴来的战利品,温然从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亲手照看养大的,神骏非常。她骑马的姿势也好看,衣袖迎风烈烈,从容却不拖沓。

      但他身旁的人就不一样了。像是没骨头似的歪歪扭扭地坐在马上,后面的人都等着看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摔下马呢——偏偏他还就是稳稳在马上坐了一路,就是没摔下来。

      等到了温然下令下马暂时休整的时候,这位皇子的事儿就又来了——

      他要喝水。

      这本来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此时下马休整,几乎所有人都在喝水休息。

      但这却又不该是个要求,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水囊,出发前都早已装满了水——就挂在每人自己的马侧,一伸手就能够着。

      但秦王不乐意:“本王水囊里的水不好喝!”

      一边说,一边还不停拿眼睛去瞟温然。

      这是明目张胆地给温然找茬——有人顿时就看不下去了,水也不喝了,刷的一下站起了起来:“少将军,先前经过之处有溪水,末将回去给王爷打水。”

      “无妨,你休息吧。”温然摇了摇头,示意他坐回去,而后含笑盯着褚炤看了一会儿,最后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殿下受累了。”

      说起来,褚炤大概还真没经历过这样的赶路——就是从前他在魔教的时候,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软轿,享受奢侈得很,更不要说如今是皇子了。

      褚炤轻轻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接过她的水囊,倒也不敢直接对着嘴喝,只是提起来略微悬空着灌了两口,喝完却又像是忘了这事儿,顶着几乎所有人不满的视线,直接揣到自己怀里了。

      倒是也不太担心有人出去乱说——别说没人想那么多了,就算是真猜到什么,看这些人眼下恨不得把自己狠揍一顿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对温然有多忠心了。

      好不容易“伺候”完这位祖宗、继续赶路,到了晚上他又有新要求了——

      温然下令今晚在此安营扎寨,众人自然听令,将周围检查了一通确认安全,便生了火、取出了干粮。

      褚炤歪在一棵树下懒洋洋地开口:“本王没带干粮。本王要吃肉!”

      顿时便又有人气得忍不住站了起来:“少将军……”

      他话还没出口,温然便摆了摆手:“你们休息,此处山中野味颇多,我去打些回来。”

      褚炤顿时一脸正中下怀的表情,晃晃悠悠也站了起来,却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本王还没打过野味,也去看看。”

      “少将军,”顿时又有人更紧张了,“末将愿随行保护殿下。”

      怎么能让一路上净给少将军找茬的秦王单独和她出去?万一他再找茬,或者自己有个什么事,少将军怎么说得清楚!

      褚炤斜斜看他一眼,满脸嫌弃:“不用你去。”

      温然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胡闹了,一边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示意他坐回去。

      褚炤撇了撇嘴,终于没再说话。

      温然回过头,便见褚翊和孟靖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也有些无奈,却没有再解释什么,只安排了今晚的守备交接,又叮嘱了褚翊和孟靖守好营地,便和褚炤一起进了山中。

      她已查看过了,山中没有人烟,也没有大型猛兽,他们此行准备充分、驱虫的药剂也已洒下,她暂时离开应当也不甚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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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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