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 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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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筱给菅蔷打电话之前，其实是有犹豫过一段时间的。只是，一想到家里那个拖拖拉拉办事不利索的臭小子，黎筱到底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你好，请问是菅蔷嘛？”
“我是，请问您是？”
“菅蔷你好，我是黎筱。”
“……”
“看来不需要我再做自我介绍了。你现在有时间嘛？咱们能不能见一面，单独的，就咱俩？”
“……好。”
这通电话的时间很短，没有过多寒暄，也没有属于未来婆媳间该有的亲密或剑拔弩张，就只是几句话而已，然后，就结束了。
黎筱见到菅蔷的时候，她已经点好了一壶茶，在慢慢品尝。
“抱歉，我来晚了。”
“是我来早了。坐吧，我先点了一壶红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饮品单。”
“谢谢您，不用了，我喝红茶就好。”
听她这样说，黎筱就没再客气，倒了一杯茶推到菅蔷面前：“尝尝看，新到的，还不错。”
“谢谢！”
“怎么样？”
“其实，我不太懂这个。”
“……怪不得小哲说你会对我的脾气，现在像你这样习惯在长辈面前实话实说的女孩，确实不多了。”
“……”
“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之所以瞒着小哲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打算。之前我跟小哲谈过，也让他跟你商量一下。可，已经有段日子了，那臭小子还是没来找我说。
小哲可能跟你讲过，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喜欢拖泥带水。宁可提前把话说透了得罪人，也好过现在你好我好、到最后却弄得难以收场。
小哲知道我的性子，所以，我以前交代过他的事，他都会尽量往前赶，可这回、
当然，我不是要指责你什么，毕竟责任是在他。可是，他可能是当着你的面不好说，也怕给你压力，那么，既然这样，坏人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做好了。
这就是我今天单独约你来的原因，也想问问你对于、”
“您是想跟我说孩子的事吗？”
“……小哲跟你说了？”听到菅蔷这么说，黎筱是有些吃惊的。
“他没跟我说过，只是他喝醉的时候说了些话。”
果然，她还是了解她的儿子的。黎筱沉吟了片刻，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也就把话说完好了。
“关于孩子的事，我得承认，我和他爸其实是有点介意的。不过，既然小哲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只能尊重他的决定。不过，关于孩子的事，你们也该提前商量好。
小哲之前说他会在孤儿院领养一个，可我知道，他肯定没跟你说过他的打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
“我知道这个话题对你来说很残忍，可，有些事，总是不能只顾眼前的。之前我们小区有对夫妻，男的年轻的时候想丁克，女的就同意了。结果，快四十岁了，女的已经生不了了，那男的又想要孩子了。
这样的糟心事，原本跟你们没多大关系。可，我和小哲他爸，还是很担心。虽然小哲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很相信他，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还是看得远一些才好。我们不希望到最后，他后悔了，这样，不仅他会痛苦，你也会痛苦。
当然，我不是要你立刻做决定，只是跟你说一说，你可以慢慢想一想，你们一起想一想。毕竟这是属于你们的未来，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参与不了太多。”
说完这些，黎筱停了下来，以便给菅蔷足够的思考时间，无论是想要跟她表达意见也好，还是说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也好，反正，只要这姑娘能听明白、听进去她的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就在她轻轻抿了一口茶后，菅蔷开口说的话，却是令她愣在了当场。
“如果，我离开他，是不是您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
“其实在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取检查报告单。”
菅蔷的话刚落，黎筱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
“……那、结果呢？”
“就是您猜测的那样。”
菅蔷说这句的时候，面色平静得很，仿佛，她说出来的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而不是晴天霹雳似的噩耗。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黎筱，很少有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人。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已经强大到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然后，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要跟菅蔷说些什么的时候，菅蔷又开了口。
“初次见面，本来应该说些讨您喜欢的话，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个忙？”
“……你说！”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我想好好给霍哲过个生日，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在霍哲生日之前，帮我瞒着霍哲。”
“离开？”
“是，我现在的情况，可能还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不过，国外有个相关项目正在实验阶段，我想去那里，试一试。”
“可为什么要瞒着霍哲？他可以和你一起、”
“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有奇迹这个词，是因为，很多时候，没有奇迹。”
“……”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去找霍哲，告诉他，我跟他在一起久了，突然发现，我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他，然后我们就可以分手了。这样，他就不会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等过了一段时间，他遇到了别的女孩，他就会慢慢忘掉我。
可是，我有点自私，不想就这样让他忘记我。我也是渴望奇迹的，所以，抱歉，我要伤害您的儿子了，对不起！”
看着站在她面前深深鞠躬的女孩，任何指责的话，黎筱都是说不出口的。她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黎筱整个都还是魂不守舍的。直到霍安庭发现了她的异样，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她就想起了霍安庭有个高中同学，是在国际知名的肿瘤研究中心工作，催着他去找了高巍的联系方式，黎筱跟高巍通了很久的电话。
其实，黎筱对菅蔷的病情并不是非常了解，高巍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最后，他给出了建议。
“不然这样吧，嫂子。您先让那位患者把她所有的病例和检查报告，以前和现在的都要，发给我。我去找我们中心研究这方面的教授看一看，如果他们能够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您就立刻让这位患者过来。至于其他的事儿，您不用操心，有我呢。”
“谢谢你了，高巍！”
“嫂子客气了。嫂子能来找我，是瞧得起我。只是，不知道这位患者跟您是？”
“……是我未来儿媳妇。”
“……”
直到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时候，黎筱终于明白了，她的父亲劝她同意霍哲和菅蔷的事时，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些缘分啊，是天注定的。就像我当年遇到了你妈，你当年遇到了安庭，明明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适合的，可我们就是选择了那个人。
你奶奶当年没有拦着我，我当年也没有拦着你。其实我原本是想拦着的，只是，我开口之前，想起了你奶奶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她相信自己从小教养长大的儿子的眼光。然后，我就想着，我也该相信我从小教养长大的女儿的眼光。
所以，你虽然现在还抗拒，但，只要你见到了那个姑娘，你就再也不会拦着小哲了。
不信是吧？不信咱们走着瞧！”
黎筱当时确实不信的，然而，在见到了菅蔷之后，她就相信了。哪怕，菅蔷带给她的是那样不好的消息，甚至，她说出了会伤害她儿子的话。可怎么办呢？在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孩之后，黎筱好像再也找不到比菅蔷更适合做她儿媳妇的人了！
于是，为了她心中已经认可的儿媳妇，黎筱忙碌了起来。当然，在忙碌之前，她将这个噩耗，告诉了家里人。
“这、这、这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小哲不是说那姑娘已经没事了吗？是不是医院检查错了？”
谁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无论是语无伦次的霍老爷子，还是沉默不语的霍安庭。可，他们都清楚，这确实是真的。
“真的要瞒着小哲吗？”安顿好了老爷子，霍安庭回到房间，沉吟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如果、如果这是那个姑娘最后的、”
“那就瞒着吧！只是、”
“只是，又能瞒得了多久！”接到黎筱打来电话，知道了菅蔷情况的黎老爷子，叹息道。
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瞒着，然后，就到了霍哲生日这天。
霍哲到的，出乎他们预料的早。可，一想到那个姑娘的性子，又在情理之中。可就是因着这份情理之中，他们才心疼那姑娘，也更心疼霍哲。
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胜利与幸福就在眼前，但，此刻，这两个孩子却暂时感受不到了。
可是，他们这些家人，还是想为着这两个孩子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
于是，在将菅蔷的材料发给高巍，从他那里得到回音后，黎筱放下了正在为儿子准备的生日餐，给菅蔷打了电话。
在她说明情况之后，菅蔷停顿了片刻，然后向她表示了谢意。
“谢谢您！不过我的主治医生正在参加一个中外合作医疗项目，是针对我这样的患者的，他们现在缺临床试验对象，我已经报名参加了。”
“别跟我们客气，毕竟、你是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早上。”
“……那你、”
“我没办法当面跟他讲，已经给他留了信……如果他、到时候就麻烦您了！抱歉，我、”
“……你要是觉得抱歉，就赶快好起来。你得记着，这是你欠小哲的！”
“……好！”
电话挂断的时候，黎筱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花圃中。有姹紫嫣红的蔷薇花，开得正盛。黎筱想，这应该是个好兆头吧！
黎筱在楼上听见霍哲的声音时，停顿了片刻，将神色中的复杂掩下，她才敢面对儿子的直视。
只是，这一顿饭，除了茫然不知的霍哲，大家都没有吃好，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急地赶霍哲离开。一是怕忍不住告诉霍哲，二是想着，也许这两个孩子的相守时间，就只剩下那么少了。
第二天一大早，按着之前约定好的时间，黎筱和霍安庭等在了霍哲住处的楼下。看到那姑娘拎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黎筱和霍安庭迎了上去。
只是，他们就只是彼此点点头，然后，他们夫妻俩就这样看着菅蔷坐上出租车走了。
直到不知站了多久，霍安庭才叹了口气，拥着她上了车。比起那姑娘，他们更担心的是霍哲。
半小时后，衣衫凌乱、一脸慌张的霍哲，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霍安庭正要下车，却是被黎筱拦住了。
“让他去找吧！”
“可、”
“如果能找到，也不是件坏事。如果找不到，我们再去劝他回家。”
然后，霍安庭发动车子，跟在了霍哲的身后。看他去了菅蔷的家，看他去了“心火”协会，直到，看他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说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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