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活者》君琳琅

1、第一章 心火之赖活者（一）

　　五一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临近正午时分，几缕阳光刺破笼罩穗城上空长达一月之久的黏腻空气层，为这座饱经湿气洗刷的南国大城带来了丝丝暖意。

　　然而，也不过就是片刻时光，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刚刚感受阳光抚慰的穗城大学附属医院，就瞬间被刺骨的寒意所淹没。

　　飞溅的鲜血，尖叫的路人，第一时间为医院的安保系统及医护工作者指明了事发的方向。距离门诊大楼门口不过五米的一处花坛中，迅速赶来的急救人员查看过后，冲着正在维持秩序的保安摇摇头，为这个被蛮横划上句点的生命下了最终的医学诊断。

　　五分钟后，消防车、警车相继赶来，在了解完情况之后，消防车离开，警察拉起了警戒线。而此时，这个生命终结之后的相关程序才正式展开。

　　何明是此次行动的带队指挥，不过显然，行动的目的已经发生了变动。最初接到报警时，警方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想要跳楼，他们的任务自然是安抚、解救。现在，在法医初步检查过后，调查走访确认死者生前行动轨迹及死因，成了首要任务。

　　院方很有跟公安系统打交道的经验，作为华夏排名靠前的三甲医院，穗城大学附属医院的学科建设与设备配置都是能跟国际前沿接轨的，尤其是其法医鉴定中心，更为公安系统破获案件提供了众多技术与人员支持。因此，在警察询问完目击证人之后，医院的常务副院长已经在警戒线外等候多时。

　　“宋院长。”

　　“何警官。”

　　双方算是熟人，之前有过合作，彼此都很客气。当然，客气归客气，公务归公务。基本的礼节之后，两人边交谈边带着各自的下属向门诊大楼而去。到达监控室前，何明已经将死者的基本信息了解清楚。

　　死者李四，男，四十六岁，穗城大学附属医院保洁员，入职十年零六个月。年后医院组织员工体检时，查出胃部有阴影，上周在门诊消化内科进行复查，今天挂了消化内科主任医师程毅的专家号。

　　监控录像显示，事发之前十五分钟，李四从程毅的门诊办公室出来，他手里拎着检查资料低头走过候诊区的监控探头，很快就出现在了位于走廊尽头的一处开放吸烟处。在那里停顿了不到两分钟，李四靠近了防护栏杆。

　　不久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异常，然后候诊区的几名值班护士迅速行动起来。一人拨打电话，应该是在报警，一人跑去了程毅的办公室，剩下的两人试图劝解李四。很快程毅出现在了吸烟处的监控中，只是李四的情绪似乎并没有被安抚住，反而越发激烈。

　　“停。”影像播放了十多分钟，何明第一次下达了命令：“这里放大。”

　　工作人员接收指令，按着何明的要求将影像中某处放大，然后一个扎着马尾、穿着天青色长裙的女孩占据了画面的中心。

　　“宋院长，这位是咱们医院的职工嘛？”

　　“这个、”医院事务繁多，宋院长虽然专门负责医院的日常事务，但要让他准确认出医院的每一位员工显然是不现实的。只不过宋院长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医院规定上班期间必须穿工作服，这个时段还没到交接班的时间，所以，只要没有穿工作服的，应该不可能是当值职工。”

　　何明问这个问题时，原本就未抱多大希望。穗城大学附属医院每日人流如织，医院安保系统又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将整个事发地所有人控制起来，所以，两人说话的功夫，何明手下的警察已经将这个身影拍摄下来，显然是准备有后续行动。

　　只是，当何明到达门诊九楼消化内科候诊区准备询问跟李四生前接触过的医生和护士时，却是意外发现，刚刚他注意到的那个女孩竟然没有离开。

　　她不仅没有离开，在别人对李四最后停留的那个吸烟处避之唯恐不及之时，她却站在先一步到达楼上的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静静地望着前方的虚空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士，您好。”默默地观察了对方半分钟后，何明打断了女孩的沉思。

　　“您好，警官。”女孩似是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警察并没有丝毫的诧异，慢慢收回视线，平静的目光与何明相接。

　　“我是带队的警官，姓何。我们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何明的眼眸微闪，掏出兜里的警官证，表明自己的身份，提出了请求。

　　“可以。”

　　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加之这样的突发状况，消化内科的各个门诊办公室很快被清空做了警察的临时询问室。何明示意实习警察记录，他开始了询问。

　　“女士，您的姓名。”

　　“菅蔷。”

　　“坚强？”小警察刚来实习，第一次出任务，又是坐在直属领导身边，难免有些紧张。听着女孩的回答，正要提笔，却是迟疑了，小声询问道。

　　“茅草屋下一村官的菅，蔷薇的蔷。”显然已经习惯了旁人听到自己名字时的疑惑，女孩很是自然地接口道。

　　“啊？还有这个姓？”后面的字越说越轻，小警察察觉到了何明的不悦，闷头写下了女孩的名字。

　　“菅女士，请问您今天来医院是？”

　　“我是穗城‘心火’癌症康复协会理事会理事，我们协会准备下期活动邀请消化内科的程毅主任做专题讲座。我跟程主任约了今天上午他门诊结束后，进行讲座程序对接。”

　　“癌症康复协会？”出于职业本能，在听到这种颇有噱头的社会组织名称时，何明不自觉地怀疑，并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声。

　　“是，我们协会是由穗城民政局主管并且已经备案，如果警官有任何怀疑，可以去民政局官网查询。”

　　“呃，好的，谢谢您的配合。”看着眼前的女孩丝毫没有因被他怀疑感到冒犯，反而平静地回答，何明噎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那您跟死者认识吗？”

　　“也许见过，但并不认识。”

　　“这怎么说？”

　　“我们协会跟穗城所有公立医院都有合作，尤其是穗城大学附属医院。肿瘤科的万泽主任是我们协会的发起人之一，医院的很多医生都曾在我们协会做过讲座，我们协会的很多会员是经院方介绍加入的，志愿者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穗城大学的学生。为了及时沟通，协会特派我为联络员，专门负责协会与院方的对接，我每周都会来医院。医院的所有科室我都去过，而那位大叔穿的是医院的保洁服，所以我们很有可能碰见过，但我印象里并不记得那位大叔。”

　　“那么，既然你们并不认识，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您会主动上前帮忙劝说死者？”这是何明之所以会特别关注菅蔷的，原因之一。

　　从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出，除了首先发现李四异样的目击者之外，就只有值班护士与那位程毅医师试图劝说过李四，其他候诊区的病人与家属们只是在远处围观，并没有人敢接近。

　　当然，这不能说是人情冷漠，毕竟在李四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越多的人反而越会刺激他，所以，即便有人想要靠近，护士也该劝说其离开。只是，在这里，菅蔷成了例外。

　　从菅蔷对自己职业的描述中，何明有了一定的答案。只是，何明还是需要确定自己的猜测。

　　“虽然那位大叔当时已经语无伦次，但我大致能猜到他寻短见的原因。程毅主任是胃癌防治方面的专家，而胃癌是种早期很难发现的肿瘤，一般能确定病情的时候已经是中晚期。当然，这个方面我也帮不上忙。

　　不过程主任在跟那位大叔交谈时，我听他提到了医院会想办法帮忙解决那位大叔的治疗费。那位大叔的家境应该不太好，我们协会有相关渠道，可以为家庭经济困难的癌症患者提供经济援助，民政局也有医疗救助之类的援助计划，但是很多市民并不清楚，所以我想，也许我能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不过，显然他需要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救助，更需要心理上的。”

　　明明还是如之前一般的平静陈述，不知为何，何明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却是感受到了女孩语气中的波动。只不过，到这里疑惑已经解开，询问就应结束，即便是警察，也没有权力去窥测人心。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如果之后还有其他情况，我们还会跟您联系，希望您能保持手机畅通，麻烦了。”

　　“可以。”

　　女孩点点头，起了身。何明打开门，准备叫下一名目击者询问情况，却是对上了正要敲门的男人。

　　男人身穿白色衬衫、藏青色西装裤，应该是刚刚进行过剧烈运动的原因，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被拽歪，领口微敞，胸膛浮动明显。

　　两人的目光相接，彼此都愣了片刻。

　　“霍哲，你这是？”

　　“何明，好巧。”

　　“你怎么来了？”

　　一平如水的女声与低沉的男声，一前一后在何明耳边回响，令他心中有了某种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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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开新文了，哈哈！首先要跟大家说声抱歉，原本说好接档的是《明艳动人》，可实在写的有些不满意，所以作者君任性地决定先换一本了。见谅！见谅！见谅！
这本还是现言，还是大女主文，但绝对换汤更换药，跟《沈家规矩多》里的念念、《绣宁》里的苏大掌柜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主，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坚强活着的菅蔷童鞋！
至于男主，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毕竟作者君再怎么努力都救不了俞三少和封大少，所以，霍哲霍监事就自个儿加油吧！
最后，请大家看文前先自行查看文案里的阅读指南，这篇不是爽文，可能女主并不是那么讨喜，但她真实。而真实意味着很多人会讨厌女主的人设，作者君开文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喜欢请静静离开就好，不用再浪费时间写评价了，谢谢！
以上出自一开篇就放出男女主的君琳琅童鞋，为自己的迅速进入正题点赞！(*^▽^*)
特别提醒：①关于此处民政局医疗救治的描述绝对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每个省份的叫法和操作可能略有不同，但如果小天使们身边有人得了重大疾病又家庭经济状况确实困难，可以提醒他们的家属去当地民政局的网站查询，希望能够帮到需要帮助的朋友。愿大家永远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