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奋斗日常》任旸生

63、四境起战（十三）

　　经过七日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的御物飞行之后，李傲雪一行四人终于抵达了南海。

　　这个时节早已是隆冬，北境和中原都在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唯有南境一路飞来还能看到虽然并不温暖但是明媚的阳光。从高空望下去，众人也能见到脚底下仍是郁郁苍苍的大山平原，还有没有结冰的蜿蜒流淌的河川。

　　整个南境人烟的分布同北境有些相似，除了靠近中原的边境上有数座大小城池外，这再往南边，尤其往南海边上就极少见有人聚居。他们经过之时，也曾见到一些邪畜的身影，只是比之北境和中原，还是要少得多，因此众人的行程并没有被耽搁。

　　南海同北海完全不同。北海虽然也很广袤，但更多的还是像一个湖泊。而抵达南海之时，李傲雪踩在菱花镜上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海天相接，一眼过去，根本看不到边际。

　　李傲雪一行人在能够望见南海时就默契地没有再继续向前御物飞行，他们四人当中无人来过南境，更不用说这南海边上。众人并不知晓这周遭是否有别的威胁存在，也就没有贸然前进。

　　他们此行是遵照紫微剑尊的嘱咐来南海找龙角，龙角自然是长在龙身上，而龙栖于水。李傲雪的目光望向前方宽广的海面，道：“这南海这么大，也不知道这龙究竟藏在其中的哪一处。”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众人的心头，确实棘手，她也不过是感叹一句罢了。傅闻朝附和道：“确实。我可在海水中待上一个时辰，神识最多可观方圆十里。但即便这样，我每日在这海水中来回排查，可能用上一年的时日也无法将这南海排查完毕。”

　　李傲雪自然明白这一点，她看向前方道：“这样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先不说这样排查起来多么费时费力，只说排查之时若是惊动了蛟龙，那时我们身处海中，境况只会非常糟糕。”

　　说到这里，她的心里就生出些许束手无策的无奈来。

　　一旁的容旭忽然转过脸，他一双眼睛望向李傲雪，神色认真道：“蛟龙并非凡物，甚至可以算作是半妖半仙。它若真在这南海之中，这海边必然经常出现异常。”

　　傅闻朝在旁闻言，面上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道：“你的意思是……”

　　李傲雪却是明白了，她看向容旭道：“总要有人见过蛟龙，紫微剑尊才会得到消息让我们来这边取龙角。”

　　容旭点点头。

　　先前一直在旁站着，没有说话的沈意开口下了最终定论：“我们马上到周遭看一下，看是否有渔村或是小的城池。只要探查一番那边的人，应该就会有些消息。”

　　***

　　门前巷尾到处堆满了脏兮兮的渔网，弥漫着一股鱼腥味的渔村中，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一位妇人正坐在床上哭泣。

　　她的女儿今日就要被献给海神去了。

　　而她却无力阻止。

　　妇人的丈夫在去年出海时已经被海浪卷走，在这个主要依靠男人们出海打渔才能得来食物的渔村里，她和她的儿子女儿能够活到现在，全靠村中其他人的救济。

　　妇人的双眼都要哭瞎了。她现在都还记得前些天村长来找她时候说的话：

　　“海生去了，俺们大家伙都很伤心。可是你看，俺们全村人供你们也不容易，谁家娃子不是自己爹娘的心头肉，今年供奉海神就委屈一下你家招儿了。”

　　当时她神思恍惚地走回家，路上差点儿跌了一跤。

　　招儿是个懂事的，见她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好，还走上前来安慰她。当时她一个没忍住，抱住招儿当场哭了。

　　后来的几天里，她难得给穷的几乎揭不开锅的家里做了点鱼，还专门给招儿分了一条鱼。小宝十分不满，责怪她偏心，还要去抢姐姐碗里的鱼吃。当时她只要一想到招儿没多久好活了，一时间悲痛难耐，一巴掌就把小宝给扇下床去。

　　招儿似乎早就明白了什么，却只是默不作声地把哭喊的小宝抱起来哄，把自己碗里的鱼分给小宝吃。

　　妇人当时抱住一对儿女，痛哭出声，只能反复道：“都是娘没用。”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村长要带走招儿，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反抗全村人。况且供奉海神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那么多爹娘都留不住自己的闺女儿，只不过今年到她家罢了。

　　要是不献祭海神，村里的人出海就要逢难，就要被怪物吃。他们在这里世代为渔，离了这海又能到哪里过活呢？她这辈子连这渔村都没有踏出去过，村里的人也都和她一样，她不知道外面都有什么，只在祖辈的口耳相传中听说过这世上有仙人。

　　要是仙人能救救她就好了，能救救她的招儿，救救他们这个村子就好了。

　　可是她连仙人都没有见过，又怎么能指望对方会救她，救她的女儿呢？

　　一旁的小宝一天都没有见到阿姊，他通过前几天娘的行为，这才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的阿姊很有可能回不来了。他想哭，可是他看到自己的娘已经哭成了泪人，因此他虽然眼中含泪，却还是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抱住他的娘道：“娘，不哭了，小宝还在这里……”然而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妇人重新振作起来，她已经没有了招儿，不能连小宝也失去。想到这里，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做饭，洗碗。

　　出去祭神的队伍很快就回来了，吹拉弹唱，喜气洋洋。

　　妇人不敢抬头去看，却在那队伍经过自己房门前听到一声高兴的呼喊：“娘！”

　　她猛地抬起泪眼来，就见一道身影扑过来。

　　是招儿！

　　妇人不知道招儿怎么没有被供奉海神，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回来了！她连忙把自己孩子身上摸了摸，就见对方哪儿也没伤着，都好好的。只是招儿原先身上为了供奉海神所穿的花里胡哨的首饰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乱蓬蓬的头发，和一件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料子极好的长袍。

　　妇人惊讶道：“招儿，你这是……”

　　招儿黑红的脸蛋上全是惊喜的笑意，她兴奋道：“娘！俺们见到仙人了！是仙人救了我！”

　　妇人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满面红光的吹拉弹唱的村中父老，睁着眼睛道：“仙人？”

　　招儿高兴道：“是啊，仙人！还不止一个，是四位仙人！他们能在天上飞，还给了俺这件袍子呢。”

　　身后一位拿着号子的大汉道：“海妹子，赶紧收拾收拾，俺们等会儿就要走了！”

　　妇人大惊，道：“走？去哪儿啊？”

　　那大汉道：“仙人说俺们这是在南境，往北一直走有大城池咧！那边到处都是人！城里人多，就总有活计做，也比在这里受苦受累的好，俺们也不用再供奉这劳什子海神，再也不用再在这海里讨命了！”

　　海生就是因着海死的，妇人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家小宝也步上他爹的后尘，她当即点点头，道：“好！”

　　***

　　容旭正和沈意傅闻朝两人一起藏身于一棵树木之后。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被绑在礁石上的人。

　　他们一行四人先前本来是要去海边的村落或是城池之中打探一番，却没想到瞌睡的时候就刚好遇上有人送枕头。容旭他们还在高空御物飞行之际，就看到有一队男人架着一位少女在沙地上行走。

　　那少女看着也不过十三四岁，打扮得很隆重，虽然这份隆重在容旭看来十分粗劣，但这并不影响他判断对方一行人是要做不同寻常的事。

　　他们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当即就从空中降落下来。

　　只是容旭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的人见到他们会如此慌张，甚至全部的人都跪到地上，张口就称呼他们为“仙人”。

　　在修真界，他们的修为距离成仙还远得很，但在这些凡人的眼中，却可以称之为仙人了。

　　容旭并未反驳他们的说法，只是开口道：“你们在做什么？”

　　为首的一位满面皱纹的老人跪伏在地上，冲他们磕了磕头，道：“小人们，小人们是准备供奉海神。”

　　海神？

　　容旭心头一动，他们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李傲雪接上道：“你们这个海神是怎么回事，说来与我们听听。”

　　那老人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在此世代捕鱼，而这南海中有妖物吃人。每次他们出海之时，若是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命丧海中，而且村里开垦的地也种不出很多粮食。因此他们渔村每隔几年，都要令村中的一位少女前往供奉海神，祈求海神的庇佑。

　　他们不知道那些少女最后都怎么样了，总之这些女孩都从来没有回来过。

　　容旭听完，只觉得这些乡野之民果然愚昧。谁知道这海神是不是就是那妖龙？即便供奉了海神，他们出海就无人遇害了吗？他们这在海边的沙地就能种出许多粮食了吗？

　　不过他们总算是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这些人供奉的海神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龙。而这个供奉的活动，则很有可能会在后面的几日内将这龙引出来。

　　容旭四人当即就同这些村民演了一出戏。

　　他们仍然要供奉海神，只是这供品从少女换成了李傲雪。

　　当时容旭一点儿也不想同意，他试图阻止，甚至提出自己来假扮少女，但却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次机会很难得，我不想出一点岔子。你不是少女，我怕这龙认出来后根本不上钩。更何况我的修为是在场最低，我画的掩息符，只能将我自己完全掩为凡人。你们其余人，都会或多或少留存一点修者的气息。”

　　她说到这里，又道：“我希望这次一击必中，你们到时候就在沙地后面的树林中等着。”

　　容旭不想李傲雪以身犯险，但也更不想惹对方厌恶。她的言辞坚定，神情也不容拒绝。容旭想起对方说过，她喜欢尊重她的人。

　　那么他尊重她的决定，他会藏身在树后，也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去保护她。

　　容旭的身形隐匿在粗壮的树后，他的一双眼睛透过重重枝桠望向被绑在礁石上的人。

　　傅闻朝看着他这举动有些出神。

　　他那日在菩提山上默许了容旭的跟随，本来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过傅闻朝却没想到，似乎李傲雪拒绝他还给了这位师弟一些信心。

　　在他们四人中，李傲雪同容旭的关系最差，基本上每次都是他们三人互相交谈，而容旭只在旁听着，并不插话。而自从进入南境之后，容旭却开始主动同李傲雪搭话，甚至去想办法替对方解决问题，开始为对方着想。

　　而李傲雪的态度也有所变化。她没有像从前那样视容旭为无物，也开始有问有答。虽然她的态度仍然很冷淡，但容旭却似乎被鼓励了。他开始懂得进退，学会将人放在心上，同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

　　傅闻朝感受到了一丝紧迫。

　　他将神思收回来，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前面不远处的被绑在礁石上的人身上。

　　此时此刻，这个人才是最要紧的。

　　李傲雪头上戴着编好的花环，身上穿着从那少女身上脱下来的衣物，闭着眼睛背着手，看似虚弱地靠坐在礁石前。

　　太阳照在当空，海面上风平浪静。

　　日头渐渐偏西，月升日沉。漆黑的天空之上，满月如同圆盘，海面上碎银点点。

　　太阳东升西落，李傲雪不动，身后的人也贴着掩息符无声无息。他们静静等待了整整一夜两日，终于在第二日月亮初生之时等到了动静。

　　海面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水声，一个巨大的阴影自黑黢黢的海面上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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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妈妈的脚受伤了，一直都不方便走动。结果昨天爸爸又因为肺炎住院了，我最近几天都有些忙，昨天忙完之后实在太困了，就想躺一会儿再起来更新，没想到直接睡着了。
对不起小天使啊，给你们鞠躬。这段时间我还是会保持日更哒，只是时间可能会比较晚，小天使们可以早上起来看啊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