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黑莲花》李敬业

10、成亲（二）

　　“白公子来此做甚？”刘婉卿见白枕愣在门口不进来也不言语，怕此事没得到应允。
　　“明知故问。”白枕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刘婉卿的额头，莞尔。
　　“嗯？”婉卿歪着脑袋，定要问个究竟。

　　白枕故作正经的作了个揖：“小生不才，听闻姑娘治家有方，便来讨教；娘子可愿嫁与小生，在下必用此生光景细细习之。”
　　“好！”
　　忽而风过，飘下海棠几瓣，环绕在两人身旁。

　　两人会心笑着，香颜看着两人似蜜般，便立在一旁，芊芊素手遮住皓齿轻声笑着，但仍是能看到她如初花般的眉眼含笑弯着。刘婉卿拉着白枕进了大厅坐下，两人又谈笑起来。香颜自然不在此处碍眼，就退下了。

　　眼看太阳将要升到至高点，香颜便去唤二人用膳，两人说的正热烈，便都忘了正经事。
　　“公子、小姐，该到用膳的时候了。”

　　“哎呦呦，你瞧；若不是香颜姑娘提醒，我倒忘了这事了。”白枕拍了下大腿，苦笑的自责道。
　　“郎君可是有要紧事？”
　　“嗯，今日午膳去白府用吧，娘亲想看看未来媳妇。”

　　“今日吗……”
　　“娘子可是不便？”
　　“这倒不是，只是觉着有些匆忙。”
　　“呼。”刘婉卿松了口气，幸好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不至于落得用方才那狼狈模样去见婆家人。

　　“香颜，把备好东西带上，我们走。”
　　“哎！”
　　“娘子备了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你一糙汉子也不懂我们女儿家的心思。”
　　“哎～此言差矣；我就很懂娘子的心意。”

　　“此话当真？”
　　“当真！”
　　“那郎君可知我心中所想是甚？”
　　“眼前人。”

　　刘婉卿听了白枕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佳人细细品读这话时，脸颊上绯色，眉眼因羞涩低垂，故作嗔怪：“胡说八道！”
　　两人赶到白府。

　　已是六月，太阳散出的光烤的人面色红润着。白夫人招呼着刘婉卿坐在她身侧，白枕紧挨着刘婉卿，白磬笙则坐在白枕对面；众人用着午膳，桌上人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

　　“白夫人，婉卿敬您。”
　　“哈哈好。”
　　“婉卿娘子，白日里绥之同我讲了要与你定亲之事。”

　　“啊，还请夫人给婉卿一个为您添孙的机会。”
　　“婉卿，你是个好孩子。”白夫人拉过刘婉卿的手，另一只手爱抚的摸了两下婉卿的手，语重心长道。

　　“夫人谬赞了。”
　　“可是，我们家白枕自小性子顽劣，怕是…配不上你。”
　　“夫人何出此言，能嫁与公子真真是我修得几世的福气，我成天上祠堂上香，感念老祖宗保佑，让我此生遇见这样好的夫君。”

　　“啊—，那，若是白枕委屈你，定要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教训这小子！”
　　“哎。那婉卿先写过夫人了。”
　　“过些日子就好改口了。”
　　“谢过娘亲～。”

　　白枕看刘婉卿和白夫人婆媳之间相处甚是融洽，自己偷偷笑着。

　　次日，白维桢从狱中被释放，白枕白磬笙在书房与其商议。
　　“爹，您这次入狱可是败在赵呈玺手里？”

　　“正是，这赵呈玺对咱家有所图，却又不敢正大光明。”
　　“爹爹，赵呈玺这老贼，实在可恶，不知何时就给您强行安上罪名了，我们该想个对策。”

　　“笙儿言之有理，这赵呈玺是朝中重臣，后宫里头也有赵婕妤照应，皇上都不轻易动他我们那能得到机会啊。”

　　“哎，话说赵呈玺这次给爹扣了贪赃污吏之罪，而爹转眼又被释放，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我总觉得赵呈玺不仅是为了削弱我们朝中的势力，好像再寻咱们府上的什么宝物。”
　　“咱府上有何宝物，不过是些年份长的瓶瓶罐罐，名画也没得几副。”

　　“爹爹我有线索了！”
　　“快说来听听！”
　　“咱家后院里有一坛陈年老窖！”
　　“……”

　　这话不夸张，白府里既没有价值连城的古画亦没有珍奇异宝；只不过高祖一统天下时，留下一把钥匙。

　　“爹，咱家之前是不是有把钥匙？”
　　“却有此物，乃是高祖当年一统天下时留给护国大将军的，可惜了韩将军去的早，临了了便交与我保管。”

　　“这钥匙肯定有大用处，爹爹，您说…赵呈玺不会是打听到这钥匙的来头要夺走吧。”

　　“他怎会打探到此事，这物件一直由韩将军守着，何况高祖皇帝也交代这东西贵重，我们自当是不敢声张。”
　　“爹，这钥匙有何用处能让赵呈玺费这么大气力？”
　　“我并不清楚，也不敢断定赵呈玺是否真的是为了寻这钥匙下落。”

　　“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小心的好。”
　　“嗯，绥之，你讲此物拿去郑铁匠那里再造一把。”
　　“爹爹那不成是想……”
　　“以假乱真！”
　　“正是。”
　　“那儿臣先去了。”
　　“嗯。”

　　当晚，韩府；韩玉锵将先前放在白磬笙那里的玉珏从锦盒中取出。
　　“将军，这玉珏先前不是交与白家二娘保管，怎么……”说这话的是韩玉锵的门客时烁。

　　“二娘上次磕着脑袋了，兴是不记得我和这玉珏了，我便将此物收回。”
　　“原来如此。”

　　“时烁，今日白侍郎出狱，赵呈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怕是会来夺取韩白两家的宝物。”
　　“这物件看来对赵大人甚是要紧。”
　　“就怕他闹甚幺蛾子，你去院子里守着，遇到闲杂人等不必过问，拿下就是。”
　　“是。”

　　“断不能让这老贼得逞。”
　　韩玉锵说这话时眼神凌冽，语气坚定，往常骄纵公子的形象完全颠覆；风中人着鲜衣，墨发飘扬，并非孔武粗蛮之人，却心系天下安生，实属配得上定远将军的名号。

　　夜空被打翻的砚台染的漆黑，衬得新月发出的光异常狡黠，月光像雾气般笼着新房，转手轻轻拈下一片桂花的花瓣，余留一丝甜美。

　　“兄弟。”时烁不知何时已爬上房顶，和刺客并肩趴在房顶。
　　“嚯呃，你谁？！”刺客被惊了一跳，本能的拔出短剑抵到时烁颈部，凶相毕露。

　　时烁推开刺客的手臂，嬉笑的压低声音说：“这位兄台你且不要冲动，听我讲完你在动手。”
　　“少废话。”虽说刚才刺客只是被推开的手臂，可他仍能感受到时烁功力深厚，不敢冲动，只得听时烁胡诌八扯。

　　“你是来刺杀屋里那人的吧。”
　　“我都在这了，不杀她我来做甚？！”
　　“那太好了，咱们同行啊兄弟。”
　　“你可是来抢我生意的？”刺客老哥急眼了，

　　“呦，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啊，我的意思是，咱哥俩合作一下。”
　　刺客听到有利可寻，便心中一痒，但不知此人是否可信，略感疑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嘿嘿”时烁斜眼看了下刺客老哥，奸笑着。“这定远将军的府邸必定暗藏机关，若想顺利达到目的必须要我们二人照应；我给你望风，你去把里面那人做掉。我们二人合作既省了事又好回去交差，岂不两全其美哉？”

　　“嗯……行。你要是有半点小动作，我将你的人头一齐拿下。”刺客被时烁的花言巧语迷惑，真真以为世上会有如此好的事。

　　“嗯嗯。”时烁表面应和着，可他这葫芦里的药啊，当真不好吃哎，时烁心中嘲讽这人：“呵，真是愚笨，有刺客如此，真替这老兄的雇主感到悲哀啊。”

　　“趁现在他们还在准备东西，我们立即行动。”
　　“兄弟你去罢，我在此地替你看着。”

　　刺客飞身到树下，鬼鬼祟祟的望向洞房，从身侧摸出一只毒镖，侧耳倾听屋内详情。说时迟那时快，时烁使了个轻功已然至刺客身后，中指食指之间夹了根绣花针似的物件上面喂了迷药，刺客老哥还没来得及，时烁回手将银针弹出，正好刺到那人脖颈处。

　　刺客被迷药治住摇晃两下，转身欲反攻却又试着身上绵绵无力，只见此时时烁拔腿纵身一跃，小腿猛地发力将刺客踹倒在地，右手抓住刺客胳膊将其制服。

　　“兄弟，你来的这时辰妙啊，今晚正巧我当值，被你给撞上了吧，算你倒……呸呸呸，算你走运！”
　　“呵，到底是我大意了，才使得你用此阴招。”

　　“刺客老哥，这就是您说的不对了，你身为一名刺客，怎可轻信他人言语，不称职啊不称职。”
　　“说说吧，是谁派你行刺我们夫人的，目的为何？”
　　“我不！”
　　刺客将要启齿咬破牙后藏下的毒，就被时烁用汗巾堵了嘴，自杀不成招供不愿，只得被五花大绑起来。

　　此时，韩玉锵也从西厢房出来。
　　“将军，刺客已被拿下，静候您发落。”
　　“今日本将军高兴，先将此人丢到柴房，再派人把他后槽牙藏的毒拔了，免得他自尽，脏了我这新房。”
　　“是。”

　　“婚礼当天也给他盛碗酒，端盘肉。”
　　“是，将军仁慈。”
　　“此人一定要看好了，赶明我去问话。”

　　韩玉锵透过桂花树叶子的缝隙看那狡黠的月光，思量到白磬笙就要嫁进门来，对月眉颦笑浅，欣然曰：

　　“归，吾聘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