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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怂包(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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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后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皇城中原本的三个主子都待苏皎如珠似宝,下头的宫人们更是半分不敢懈怠,再几日论功行赏,长公主加封为“护国长公主”,兼任大将军,更是风光无限。
军营安顿在城外,苏皎去了几趟,轮批给士兵们放假探亲,以官方名义备了礼,掏了长公主日渐丰盈的私库加了抚恤金,还趁着几位将军副将成亲的机会,在军中摆了流水宴,一时之间,从上至下都欢欣喜悦。
杂事悉数安排妥当,苏皎乐得无事一身轻,唯一还有些许烦恼的,竟是皇祖母时不时安排的相亲宴。
皇祖母逼得紧,母后态度鲜明,苏皎竟只有清乾殿可以躲躲念叨,每日醒了去前朝与后宫应个卯,乐颠颠地就往这处跑,硬是占了苏皬一半的书桌,摆满了她需用到的靠枕与零嘴,以及一大箱子的机关图纸。
这日她又被皇祖母抓着念叨,被逼去某位诰命夫人的赏花宴上再次进行一对多的相亲,临了出宫门,清乾殿的内侍急急赶来,给她送了个长盒。
“长公主前些时日画的鞠杖已制好,陛下让奴才立时送来。”
苏皎开盖细细察看一番,忽想起个主意,“回去,喊你们陛下与我一道出门,我带他去瞧个热闹。”
这热闹,自然就看着那群世家子一个个上场打马球,却被苏皎带着漠北军里挑出来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莫说是常年沙场拼杀出来的马术,单是漠北军战意一起,高下便立现了。
苏皬站在一侧观望,眼里明确是笑意,却还是乖乖地“劝慰”了一句,“阿姐这般,那些公子下次怕是再不愿来赴宴了。”
“如此这般,甚好。”
苏皎图的可不就是个清静,回宫还特意去寻了太皇太后吃饭,将这一幕说得跌宕起伏,末了总结一句,“这般体弱的,如何能让我瞧上眼。”
太皇太后自然千好万好,孙女最好,闻言也沉吟了片刻,瞧着好似听进去了。
坐在一侧的林太后看在眼里,伸手在笑得太过得意的女儿背上拍了下,“你就仗着皇祖母宠你,糊弄你皇祖母。”
老人家这会儿是被她绕进去了,后头指不定花多少心思再寻摸新的呢。
“母后也宠我啊,母后难道就不想我挑个好的?”
这时代的亲妈亲奶奶都与她原本的一模一样,可偏是这亲爹,实在就有几分软弱不堪,确实是让她母后吃了不少苦头的。
苏皎抱着林太后的手摇啊摇,“这正是因着我年纪大了,才更需得寻个知心的人,不然随意选个,岂不是日子过得比一个人还不如,枉费了我这些年的付出。”
这歪理正着,也挑不出错,也算是将这相亲热潮稍缓了缓。
最是烦恼的一桩事掀了篇,苏皎可算是能陪两位长辈好好吃吃逛逛了,可她本不是闲得住的性子,舒心的日子过了没半月,就觉得腻味,倒是又常往军营去。
这春日本就短,眨眼间,夏日便到了。
苏皎大汗淋漓地从练武场下来,因着是古代,不好有伤风化,正背过众人呼气散热,忽就感觉身侧坐了个人,热得跟个火炉似的。
她用眼神将人逼退几分。
蒋副摸着头,不敢出声抗议,转头瞪了眼那群只管提议的怂蛋,不知自个此刻也笑得十分怂,“将军,听说这几日,陛下就要去带人去避暑了?”
苏皎点头,示意他有话快说。
“那啥,这不是听说避暑时会狩猎,那猎场深处有些虎狼都是放养的,咱们兄弟在京郊都屯了两月了,手脚也钝了,可不得找个机会活动活动。”
边说边朝苏皎挤眉弄眼的。
“不是已经说了带三千人随行,兼任防护之责?”苏皎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瞧了眼,明了了,“这是想去的不止三千?”
怕是恨不得全军出击。
这群兵也不知那袭来的风气,有一个算一个,都好动得很,苏皎从不主张惯着他们,“想得倒是挺美。”
“那啥,”蒋副底气不足,却还是要说,“咱这总共也就万把人,九成九是没妻没子的光棍,可不就指着这次来瞧瞧热闹,不然日日在此处,憋都憋疯了。”
看苏皎八风不动,蒋副灵机一动,换了个思路。
“且这到底去多少人,也不就是陛下的一句话的事,陛下待将军这般好,日日往军营里送吃送穿,无微不至的,兄弟们可不就想着投桃报李,好好护卫陛下,免得那些贼寇打陛下的主意。”
“你这是在咒谁?”
苏皎先一巴掌扇了过去,被躲开后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那行吧,我去与他提一提,看他答不答应。”
“得令!”蒋副立即站直,喜笑颜开,“将军出马,陛下自然是答应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然事实也诚然如此。
苏皎掀了车帘往外看,用眼神将几个护卫在外,过分活跃的士兵镇压住,正要回身,就感觉身后靠上来个冰冰凉凉的身体,也试着往外瞧。
“乖乖坐回去。”
她一根手指将人摁住,回头看着脸色苍白,偷偷翘起嘴表示不满的苏皬,一杯热水就塞到了他手里,“自个什么身体不知道?还敢去外头沾染暑气。”
待在放着冰盆的马车里都不幸中暑的苏皬无言以对,只能喝水。
他瞧着是头顶的耳朵都要耷拉下来,苏皎从不娇养孩子,也提倡多锻炼,“你这会儿先养好了,等到了猎场,你再打只兔子送我,姐姐请你吃烤肉。”
很好满足的苏皬眼睛立时就亮了。
苏皎亲自烤的肉,苏皬上次吃还是在他六年级的毕业考试后,因他考了双满分,苏皎带他去了自助烤肉店,说是为他全程服务,后头却又说他肠胃太弱,不肯给他吃太多,打发他来来回回给她跑腿拿食物,只约好了下次再来。
他可算是等到下次了。
因着极度渴望,苏皬打猎时格外用心,可惜他到底是没习武的天分,忙活了大半个上午还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把憋笑憋得肚皮都疼了的苏皎送走,用特殊的方法,勉强是抓住了一只兔子。
傍晚归营,他那一只巴掌大的幼兔和苏皎身后得用车马运的猎物,实是泾渭分明,不可同日而语。
苏皎将他那一瞬的落寞而不可置信又伤心愤怒的神情瞧在眼里,回营后扶着腰笑了个痛快,换了身衣服出来,总算是专心致志地开始烤肉了。
四年大学也曾野外拉练过,这一年在漠北更是风餐露宿,旁的不说,苏皎的手艺是长进不少,遑论今次还猎到了上等的烤制食材。
她将还冒着油泡,卖相诱人的肉夹到了苏皬的盘子里,瞧着他吃下,又听着他的花式夸奖,通体舒坦,专心致志地当了会儿饲养员。
只不一会儿之后,下首坐着的一群兵将们也吃饱喝足了,酒气稍那么一上头,就把不住嘴,段子一个接着一个,笑声都要传到前头来。
苏皬好奇地看过去,苏皎头皮一麻,拉着他就离了席。
快走几步进了营帐,苏皎正回身要解释,就瞧见了后头跟回来的宫婢们端着的鹿血酒,赶紧就给苏皬递过去,“这可是好东西,就得避着他们吃。”
苏皬闻了闻,又抿了口,冷白的脸就被熏出几分薄红,摇头,“我不能喝。”
他这显然是已知晓是何物,却不好意思得紧,苏皎捏了下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不行,我先前问过太医了,你手过凉,喝一盏补补无妨。”
苏皬不好不听话,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就要放下,“我醉了,不能喝了。”
果然脸上已立时蒸腾起红晕,眼波流转。
苏皎垫脚瞧了瞧他手中的酒盏,却觉着丝毫未少,握着他的手,就半哄半骗,“哪醉得那般快,你若是嫌弃味道重,我帮你捏住鼻子。”
她两手齐上,又给灌了半盏下去。
苏皬脸已红若晚霞,却只有他自个知晓几分因酒意,他往后躲,鼻子终于被松开,喘息不及,还微微张了嘴,却稳不住身子,眼见着就要往后仰倒。
他这要摔下去,那不仅疼,还丢人,容易闪着腰。
苏皎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腰往回捞,力气稍大了些,将整个人捞得扑在自己身上,严丝缝合,亲密无间……略有些别扭。
她眨了眨眼,苏皬亦眨了眨,两人一时间都被变故惊呆了。
侵略性太强,苏皎到底还是女孩子,立时就弹开了。
这动作敏捷中有几分避讳不及,苏皬眼眶立时红了,眼泪滚落,无限委屈与羞愤,“我都说我要醉了……我从未喝过鹿血……阿姐还非要我喝……我……”
似怨非怨,似诉非诉,端的是欲拒还迎,欲说还休。
苏皎摇头甩走脑子里立即冒出来的“这小崽子在勾.引我”的念头,带着几分别扭地将似要坐地大哭的委屈孩子扶到床上,掀了被子给盖上。
苏皬已团着被子,蜷缩到了角落里,滚成个蝉蛹。
此处无声胜有声。
苏皎挥手先让茫然无知的宫人们退下,自个坐在床边,一时之间,面对着此刻安静的空气,不知为何,也觉得有几分脸热。
但她立即将那几分热意扇走,理智回归——少年人,冲动些多正常啊。
“咳,”她清了下嗓子,俯下身去,用无限慈爱的柔情,拍了拍那蝉蛹,“陛下,可是需要给你找个小宫女?”
那被子里的蚕宝宝一僵,下一瞬,那被子被人掀起,将她盖了个满脸。
醉酒醉一双~
小狼羔蠢蠢欲动地伸爪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小怂包(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