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缘》东尽欢

4、第 4 章

　　那帮人似乎没追上来，佑青却不敢松弦，跑了两三个小时，她的手被冻得似乎不是自己的，佑青琢磨着该找个地方停下来。
　　远处出现了两三栋废弃小楼，那场灭世浩劫让海狼星损失一半人口，紧接着，整个星球陷入混乱战争时代，如今的人口数量据说只有鼎盛时期的二十分之一，房屋废弃并不奇怪。
　　佑青实在走不动了，车子在小楼前停下，她缓慢地下车，脚尖刚着地，后方的左迟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佑青慌了，她一个健康人手脚几乎冻僵；左迟身受重伤，还没穿上衣，该不会冻死了吧？

　　佑青赶紧拍他：“喂，喂，你别死啊！”
　　她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他救出来，不会又做无用功吧？想起自己历经三年牢狱般的星际航行才来到海狼星，结果被刘美妙算计，变成了毫无地位的克隆人，人生可谓是悲催到极点。佑青气愤又失落，发泄般狠命地拍左迟：“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是说左迟，她是说自己。
　　倒是把左迟给拍醒了：“克隆小子……”
　　佑青愣了一下，随即欣喜：“你没死啊？”
　　左迟声音虽低，但还有笑意：“我还没杀你，怎么能死？”
　　看来脑子没冻坏！佑青松一口气。

　　她扶着左迟进入小楼，屋里一片狼藉，地板上积了厚厚的灰，好在床还没坏，佑青把左迟小心放下，他的身体凉得跟冰棍似的，佑青只好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拉过左迟的手替他穿上，一颗一颗纽扣替他扣好，又把披风给他裹上。
　　“我小看你了。”左迟声音很低，没想到这个克隆人临危不乱，居然把他从黑乌帮手里救了出来。
　　这是在夸奖她吗？佑青总算找到点自信：“我虽然身板没你结实，大脑却不比你差。”
　　左迟不屑，但有些迷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说过会对你负责吗？”佑青拍了拍他，“我这个人最讲信用，一定会把你安全地交给你的同伴。”

　　左迟似信非信：“仅此而已？”
　　她能怎么办？孤身一人，前途无路。佑青不禁失落。
　　她眉眼低垂，长睫投下阴影，带着小女人的黯然神色，左迟不禁眉头蹙起：“你长得好奇怪，不男不女的样子。而且你身上的味道，也不像男性的气息。”
　　佑青立即警铃大作，赶紧别开脸，左迟也看出来了吗？
　　她还要继续帮他吗？
　　背后传来左迟的声音：“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原因。”
　　佑青心脏咚咚地跳。

　　“基因衰变。”左迟给出答案，“你们克隆人几乎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疾病缠身，有些身材矮小，有些雄性特征不明显……哎……”左迟长叹息：“人造始终不如天造。”
　　这样啊！佑青长舒一口气，原来左迟没发现她的秘密。
　　幸好有克隆人这张护身符。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佑青声音瓮瓮地询问。
　　左迟：“我要联络我的手下，如果有通讯器就好了。”
　　佑青想起来：“这个可以吗？”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手环，从大光头手腕上摘下来的，别看这东西小，功能却比地球上的手机更为强大，能扩展出屏幕进行智能操作。
　　不过左迟拿过后，才发现这玩意儿设置了密码解锁。
　　佑青沮丧。

　　“我有办法，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左迟说。
　　他擅长此项，佑青看见他似乎进入了什么后台，随即开始各种操作，似乎是在不断试密码，佑青看不懂，她清点从大光头那里搜到的东西，那个扁扁的椭圆形物体不知是什么，佑青问左迟：“这是武器吗？”
　　左迟看了一眼：“对，电磁爆雷。”
　　“威力大吗？”
　　“炸死几个人不成问题。”
　　佑青好奇：“那怎么用？”
　　左迟没时间跟她解释：“别打扰我。”
　　他得赶紧解锁，这通讯器极有可能带追踪定位系统，黑乌帮的人随时可能会追来。

　　“叮”地一声，解锁成功。
　　左迟大喜，立即拨号联系自己人。佑青站着窗户处极目远眺，房子地理位置较高，公路在山间时隐时现，有数辆车子疾驰而过。
　　难道有人追来？
　　不至于吧！之前明明没人追来！在逃亡这段时间，佑青遇见了好几个路口，难道那么巧？对方知道她往哪儿跑了？
　　她心头不安，回头见左迟的电话打完了，佑青道：“那边有车，该不会是他们追来了吧？”
　　左迟：“他们能够追踪我们。”

　　佑青脸色大变。
　　左迟示意她扶起自己：“我们快走。”
　　佑青赶紧扶起左迟出楼，上车前，她让左迟把通讯器扔掉，左迟拒绝：“我的人已经连接了信号，有了这个，他们能随时定位我的位置，在最短的时间找到我。再说，你看前面就这一条路，就算扔掉它，黑乌帮的人也会追过来。”
　　追兵的速度太快了，从引擎声就能听来，他们越来越近了……佑青把左迟扶上车，后方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刽子手举起了大刀，佑青紧张得手脚发软，好不容易坐上车，发动车子，才发现操作表上亮起了红灯——车子的能量已经不多。
　　他们能逃多远？

　　追兵凶悍，他们不过是强弩之末，只需几分钟就会被抓住，佑青的身份已被识破，她不敢想象后面的事。
　　“我们逃不掉……”佑青绝望。
　　“快开车。”左迟说。
　　但佑青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关键时刻掉链子，左迟恨铁不成钢：“你让开，我来！”
　　这摩托车并不需要用脚操作，左迟把佑青推下车，整个人俯在车上，他示意佑青坐到自己身后，佑青却站着没动，对方已经不远了，根本不可能逃脱！佑青才不要被抓住，与其被折辱，不如一死了之。

　　下了决心，倒是释然了。佑青拿出那个电磁爆雷：“你自己走吧，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她断了后路，左迟至少能逃脱，佑青也不算白死：“我不欠你什么了。”
　　左迟愣了一下，大骂：“你还没靠近他们就会被一枪打死。”
　　“不，”佑青摇头，“他们会活捉我。”
　　佑青对此很有把握，他们不会杀她！从地球远道而来的女性全部在首都光辉城，光辉城是富人集聚地，守卫森严，女人们无法出城；光辉城外只有克隆女存在，虽然克隆女被视为物品，但海狼星毕竟是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不能并行奴隶制，克隆女被集中管理，不能买卖，也不允许私人单独拥有。在光辉城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拥有一个女人，克隆女不可能，原生地球女性更不可能！
　　越是不可能，越撩人心弦。光辉城外的男人们，做梦都想要独家占有一个女人。
　　黑乌帮不会杀佑青！这样一个稀罕物，他们会占有她。

　　左迟不知原委：“你怎么能确定？”
　　佑青不解释：“赌一把，说不定他们会留着我慢慢折磨。”
　　佑青往后退了几步，和左迟拉开距离，她晃了晃那枚电磁爆雷：“告诉我，怎么用？”
　　左迟见她心意已定，颇有些震撼，咬了咬牙道：“先把蓝色的扣子推上去，再摁住红色按钮，松手后三秒就会爆炸。”
　　佑青明白了，朝左迟挥手：“虽然我炸伤了你，但现在，咱俩扯平了。”

　　不对，就算佑青没炸伤左迟，依照黑乌帮出现的时间和行进路线，他们很有可能会发现被困的左迟，然后抓住他，折磨他……
　　那就没人救他了。
　　这么说来，佑青是左迟的救星。
　　佑青改口：“我觉得你欠我的，不然，你以后帮我报个仇……”
　　“好！”
　　话未落音，左迟已经驱动摩托车离开，剩下那个“好”字在风中飘荡。
　　“我还没说仇人叫刘美妙，住在光辉城……”佑青看着左迟离去的背影讷讷道，摩托车的距离越来越远，在路上掀起轻尘。

　　路的另一头，已经有车辆出现。
　　佑青苦笑，她看着手心的电磁爆雷，默默地把蓝色的扣子推上去。
　　黑乌帮的车过来了，将佑青团团包围，男人们握着枪，大光头也在其列，警惕又好奇地打量她：“左迟呢？”
　　佑青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捏紧了电磁爆雷：“早就跑了。”
　　虽然醒过来的大光头声称与左迟同行的不是克隆男人，而是女人，但同伴们仍表示怀疑，几个男人上上下下将佑青打量：“你是个女人？”

　　佑青点了点头。
　　男人们来了兴趣，他们下了车，走到佑青身边：“你从哪儿来的？”
　　“地球。”
　　记住！你们是死在地球女人的手上！佑青松开了右手，默默地闭上眼睛。
　　一！
　　二！
　　三……

　　砰——
巨大的声响平地炸开，佑青卒。
本文完。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