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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呜呜第一灾家暴 ...


  •   进贤村的屋子都是青石瓦房:住宅屋分为北屋、南屋,夹一小块采光透气的四方型空地,这块小空地叫“天井”。另一侧是牲畜屋,地势偏低些,与住宅屋隔着一条过水沟和青石板走廊。小后门开在青石走廊的尽头,前大门开在南屋。

      欣茹踩上青石走廊,两腿依然发软站不稳。银仔力气有限,没法像刘平阳那样背她,干脆让她靠在门边,自己跑过去小声和金女嘀咕,说小茹饿坏了。
      金女一听,忙把鸡食盆塞给他,转身跑去找吃的。

      欣茹定定神,反手关上后门。小黑看她正常了,开心地绕着她的脚边蹭蹭。那头银仔一手向鸡们撒鸡食,一手朝她比划了一下,示意她等着。
      欣茹试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独自走动,于是朝厕所走去,想去那里谋清静。

      厕所在牲畜屋那一边,从青石走廊过去要经过横跨过水沟的悬空台阶。
      她腿仍有些打晃,走的很慢。没等她走到厕所,金女端着一碗糕点咚咚跑来。

      欣茹下意识地道了声谢,金女惊恐地望着她。
      欣茹醒过神:乡下人礼貌学习不到位,熟人谢来谢去太奇怪。
      于是她咧咧嘴抢过碗:“我没事,尿憋坏了。”

      金女看着她走进厕所,俏俏脸变成五花脸:“吃东西进厕所,一小会都憋不住……小黑走开,那是女厕所,男狗不许进!”
      欣茹一听,认为这是扯~淡,反手将碗放在洗手台上,招呼小黑进去。

      双胞胎姐弟面面相觑,一致认为欣茹肯定摔坏了头。
      欣茹管不了他们怎么想,腿一软跌坐在便式马桶上。

      仗文明之风劲吹,进贤村的厕所和城市家用洗厕间差不多,很干净,里面装了淋蓬头兼做洗澡的地方。“女厕”这间归许家专用,标着“男厕”的周家用。只有周奶奶不来这儿,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屋里放了只老式马桶,洗澡用澡盆。

      欣茹傻傻地坐在马桶上,脑门一抽一抽。
      她脑子乱哄哄的,不知自己是不是重生到了十岁,另一个叫“东方茹”的人经历跟她极像,都是在小山村长大。后来东方茹像是得了自闭症,喜欢独自旅行、不爱与人交往,最后好像是死在工作用的电脑前。

      最后那段记忆似梦似幻她记不清了,发生了什么?哎呀,反正是死了!不对不对,“东方茹”可能根本就没有,是我想象出来的人,编故事编昏头!
      没错,那人虽然小名也叫“小茹”,但东方茹≠许欣茹,除非将来过继到姓“东方”的人家,记忆里没有这一段……是自己没编这一段。

      这么一想她轻松下来,注意到小黑昂着脑袋望向散发香味的碗,狗眼闪闪亮。
      她笑敲了一下小黑的头:“你个吃货,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呜嗷~~”小黑看她迟迟不赏糕点还欺负自己,委屈地呜咽。

      欣茹嘟起嘴,欠身抓了一块糕点托在手上喂它。忽地甩了下头:“吃货”这个词哪来的?还有脑子里的数学公式物理实验……我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我有特异功能预见到未来?那样的人生太灰暗了,活蹦乱跳的我怎么会活成那种德性?

      她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厕所门开,妈妈黄雅芬气喘嘘嘘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身旧牛仔服,身沾草屑,显然是从地里匆匆赶回家。看到厕所里的情形,脸上焦急刹那化成狂怒。

      没等欣茹做出反应,黄雅芬扑过来一把揪起她,照着小PP乱打:“摔坏头?!撞坏了脑袋?!你个没廉耻的东西!会骗人了!我几时饿着你了……”
      欣茹忍了没一会哇哇破功:“冤枉啊……”
      黄雅芬暴怒:“还会叫冤了!冤不死你!叫你装可怜!叫你讨饭……”

      倒霉妞惨叫:“哇哇……小黑救命……杀人啦……”
      没出息的小黑欺善怕恶,不顾她的死活,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欣茹焉了:“我错了……呜呜……饶命啊……妈妈我错了……”

      黄雅芬喝问:“错在哪了?!”
      欣茹呲牙咧嘴:“错……弄脏衣服……不敢了……哇哇哇……”
      黄雅芬打得比刚才更重:“脏东西!我黄雅芬养个讨饭女!打不死你……”

      “哎哟黄医生(农村人对在医院工作的一律尊称医生),这是干嘛?老婆子可不爱听!小孩家家的什么讨饭,老婆子难得做了些糕点,叫金女拿来给茹姐儿尝尝,黄医生嫌脏,我们拿回去。”
      原来刚才忠犬不是逃跑,是聪明地去搬救兵周奶奶了!茹妞越发泪汪汪一付可怜样。

      黄雅芬尴尬:“您老误会了,您看看,她跑厕所吃!”
      周奶奶顿了下拐杖:“是不像话,该打!打两下就行了,打坏了你自己不心疼?茹姐儿快认个错,不然奶奶也给你几拐杖!”
      欣茹顺台阶下:“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口都没吃啊!饿死了!”

      “还说!!!”黄雅芬肚皮气炸,拧着她的耳朵拖回住房。
      然后,在黄雅芬关门揍PP的凶残教育下,茹妞终于认识到自己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让男人在大众广庭下又抱又背,向男人讨巧克力吃,丢光亲妈的脸!而且那男人是臭流氓一个,她是自甘坠落自甘下贱死难恕罪!

      刘平阳不过是闹早恋被老师请过家长,贴上“臭流氓”标签至少目前名不符实。
      进贤村的民风并不保守,这里地处大西南,自古民风比中原开放,学生闹早恋家长不当回事,是学校禁早恋,至于小女孩被少年背回家……这算什么?
      但黄雅芬不是本地人,她和许成文来自沿海国际大都市广南。国际大都市向来各色人等混杂,有百无禁忌的新潮人士,也有极端保守人士,黄雅芬的母亲便是老派女人。偏偏当年黄雅芬爱上了许成文,不顾父母反对和恋人领了结婚证,跑到大西南小镇定居。呃,许成文大学时代旅行来过文德镇,认为这是一个浪漫幽静的梦中小镇。
      婚后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磨,黄雅芬悔不当初。好强的性格令她咬着牙忍下来,誓死不承认自己嫁错郎,对女儿这方面的管教自然严到不能再严。

      小女儿的所作所为触到黄雅芬的底线,做出严厉判决:关黑屋!
      乡下房子没有标准小黑屋,欣茹和她的忠犬被关在北屋西厢房——周家将北屋租给了许家,自家住南屋。西厢房是欣茹和她姐姐的住房,老大一间房没有隔成卧室客厅,也没有铺地板,家具只有一床一柜一桌和两张木椅子,显得空空荡荡。青石屋的窗户位置很高,还小,在屋檐的下方,像气窗似的,门一关不开灯,有那么股阴森森的味道。

      黄雅芬发狠,把零食全部搜走,誓要让小女儿接受刻骨铭心的教训。
      欣茹PP肿了,没洗澡没给PP抹药膏,就这么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惨兮兮趴在地下,什么“是重生还是对未来的预知”跑哇啦国去了,只知道PP痛肚子饿。

      忠犬小黑趴在她身边,浑不知愁地摇晃尾巴。
      茹妞羡慕嫉妒恨:“你吃了一大块糕,我半口都没吃!你有毛不怕冷,我没洗澡不能去床上睡,肯定会生病!”
      最后一句是扯,黄雅芬是她的亲妈不是后妈,还是护士,如果女儿会冻病,肯定不会这么干。需知这会天气燥热如夏,某野妞身体还结实之极,三九寒冬穿单衣都不会生病,地下躺躺算个毛。

      却说茹妞正自怨自艾,气窗那儿传来“咕咕”鸟叫声。她一抬头,看到银仔的脑袋。
      窗户这么高只能是搭梯子爬上来的,茹妞大为感动张口欲谢。银仔忙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用绳子放下只篮子。

      篮子里的食物可丰富了,欣茹喜滋滋先叨了块夹肉馍馍,这才往外取食物。
      很快篮子取空了,最底下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赶紧睡会,等傍晚听到我大声喊妈妈,你就喊要上厕所。”
      字迹挺端正,一看就是金女写的,银仔一手鸡爬字。茹妞兴奋——好主意啊妙主意,感谢破西厢房没厕所!
      她高举双手做了个“V”动作,银仔眉开眼笑抛了个飞吻消失。

      欣茹一滞,电视剧流毒深远啊,九岁毛头都会做飞吻。
      她抿抿唇以手捂嘴,脸上闪过畏惧——妈妈严厉教导过,接吻会得传染病,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这也罢了,一定会被痛打PP!

      上天保佑妈妈没看到,她低头把金女的纸条又看一遍,决定毁尸灭迹。
      房里没火,没关系,吞落肚皮!纸条哽的她泪花乱冒,喝了两大口汤才吞下去。

      维护金女的光辉形象是一定以及必须的,别看金女比她小一岁,在大人面前说的上话,鬼主意也多,这妞是被她奶奶和妈妈当小大人养大的。
      欣茹开心地把小肚皮塞了个鼓鼓,然后抱着小黑睡了个呼呼。

      时间无声流淌到傍晚时分,金女的妈妈拣英从地里回来。金女无比孝顺地给妈妈倒茶又捶背,一声声喊得脆而响,哪知喊半天小茹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爸爸周来财很嫉妒,有气没力假装快累瘫。金女视而不见,只把周奶奶吓着,以为宝贝儿子生病了,又是摸脑门又是倒凉茶。

      周来财是周奶奶四十二岁时生的老来子,从小宠溺,虽然没宠成另类二世祖,却也不大顶事,像长不大的孩子。
      周奶奶是西于市人,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商场做售货员,后独具慧眼嫁给大学毕业的推销员周爷爷,自甘到乡下奉养公婆。婚后她一举得男,那时计划生育比如今严许多,一胎上环两胎结扎,头胎为男,只要没死不能生二胎;头胎是女,农村的五年后可以再生一个,第二胎管你是男是女,生下便结扎。所以周奶奶一门心思培养长子,孩子也争气,考上了县一中,哪知高二那年在街头见义勇为被歹徒捅死!

      周家子荣获“少年英雄”称号,媒体广为报道。但再多荣誉也弥补不了周家的痛苦,周太爷脑溢血发作身亡,周太奶病瘫在床,偏偏这年周爷爷签的单出问题被炒鱿鱼……
      幸好周奶奶取环后很快怀上第二胎,又是一举得男,周爷爷大嘴一张取了个土气叭啦的名字“周来财”。或许这名字取得中用,周爷爷自己做小生意做的顺风顺水,越做越大成了大老板。这时周奶奶已经人老珠黄,富起来的周爷爷学别人包二奶,以前的现在的花花事蛮不在乎暴露出来。因周太奶瘫痪在床要人伺候,他玩的是“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来财六岁那年周太奶去世,老人才入土,他就宣布要离婚,说妻子不同意就起诉离婚,还说来财质量差,没有资格继承他的事业,他的私生子才够格!

      大概老天看不过眼,他刚递交离婚诉讼,飞机失事身亡。
      结果周奶奶拿到的遗产只有周爷爷的飞机失事保险金——周爷爷买票时的那份附带保险没写受益人的名字,归法定直系亲属,大概因为数额有限,二奶们没携私生子跟她争。
      另外周家祖屋是周太爷夫妻的,周太奶感念儿媳,看儿子花花事多,留遗嘱让儿媳和孙子继承。而按夏国法律因周太爷没留遗嘱,周爷爷天然占有四分之一,当时他看老母亲的面子,外加瞧不上这点财产,签了转让书,故此外室们拿不走。
      你说周奶奶可以起诉讨要公司财产?嘿,周爷爷都起诉离婚了,自然早已转移财产、做好了假账。所幸他良心没死绝,多少考虑了一下年幼的婚生子,没扔给原配一堆债务。

      周奶奶大彻大悟了,觉得读多书没有半点好处,她老公大学毕业、成天在外难得回家,末了变成渣!于是不管来财的成绩和才干,只管他的品性,还收养了一个孤女做童养媳,取名“拣英”自己培养。来财、拣英都只读完初中,且按照当地习俗,来财刚到二十岁就先摆酒后领证(夏国法律女满二十、男满二十二周岁才能结婚,偏远省份的乡下不管这套),双双在家务农没出去打过工。
      拣英婚后第二年生了对龙凤胎,合家喜洋洋。周奶奶给孙女孙子取名金女、银仔,大名取谐音周衿、周寅斋。这时计划生育不像以前那么严,同村交了罚款生三胎四胎的人家多着,婆媳俩便商量过几年取了环再生。

      来财大为紧张,他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看看多子女家庭的生活,夜来发噩梦,偷偷跑市医院做了结扎术。金女、银仔三岁时拣英取了环,却总怀不上,只好上镇医院体检。医生说最好夫妻一块来做个检查,来财瞒不下去了,不得不坦白交待。
      周奶奶大怒举着拐杖揍了儿子一顿,从此来财在家里没地位、在外成笑料。拣英则扬眉吐气地位更高,她本来就能干,在村里都能说上话。

      黄雅芬相当尊敬拣英,如果欣茹没睡个昏天黑地,金女的计划肯定成功,那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催事。但世上最悲催的词是“如果”,欣茹第二天清早才醒的,被老妈从地上拎起来弄醒的。
      茹妞大发起床气:“发什么神经?天都没亮,我要再睡八小时!我辞职……”

      黄雅芬着恼,扬手欲揍又忍下,压低声道:“你爸爸马上到!”
      什么?!茹妞可怜的小身子立即抖的像风中叶。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妞穿越后仍逃不脱被打PP,她悲愤地决定和前世一样离家出走。
    妈妈冷笑:“这是山区,跑出去小心被老虎啃了!”
    茹妞含泪道:“虎毒不食子,我见到老虎就跪下认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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