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镇长儿媳不好当》程羽蒙

3、第 3 章

　　听到了老太太的声音，不光小姑娘陈零露像如临大敌一样仓皇逃窜。就连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的林晶玉也皱起了眉头，只是让他去借点米，怎么还把婆婆也带来了。

　　就在她思索间，刚被冷风洗礼了一路的母子俩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一进去陈娉姈三姐妹的父亲陈茂盛就把扛在肩膀上的大米卸在了角落里。

　　相比较自己母亲一进门就提着鸡蛋走向儿媳妇，他这个做老公的倒是和女儿大大咧咧的性格挺像的。一回家把东西放下了，就径直走向火盆，二话不说的开始脱鞋烤脚。

　　不过他比陈零露强点，至少没让人家帮他烤袜子，摆脱鞋。

　　但他这番行为确实让人有点冒火，同样都是一起从外面进来。他妈还没烤火，自己就先暖身子了。但是很明显，林晶玉的婆婆可不是为了她才放弃了温暖的火盆。

　　她一进屋就笑眯眯的看着坐在床上的林晶玉，嘴上还不忘唠叨着：“小玉啊，娘给你带来了一篮子鸡蛋，你现在正是怀着孩子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吃完了，你再让盛子来我家拿。亏待谁，也不能亏待我孙子啊。”

　　张口闭口，就是孙子孙子，老奶奶的执念估计比刚才陈娉姈偶遇的那位婶子还要重。

　　林晶玉承受着来自自家婆婆渴望要孙子的压力，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同为女人，她不懂为何婆婆如此的重男轻女。

　　但一想到她也是生了好几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就也能理解当初婆婆的婆婆对她的施压了。

　　但她怨的是自己还没个知冷知热的老公，一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不知道出来打圆场。

　　这厢非要逼的她与婆婆正面相处，但凡陈茂盛懂点人情世故，也不至于让林晶玉有苦难言。

　　陈茂盛不是最小的儿子，却是母亲唐琴的第一个儿子。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从小就对他关怀备至。

　　哪怕是后来出生的小儿子陈国祥也不及她第一个儿子来的喜爱。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在大冷天跑来儿子家看望媳妇肚子的孩子的原因。

　　老人补贴孩子，再补贴自家孩子的下一代。应该算得上是从古至今以来的习惯，结婚了生孩子，孩子大了供上学。孩子成了大人，又要张罗着帮忙娶媳妇。

　　这成家立业了，就应该放手了吧。但偏偏又要操心孩子的下一代，在她这个年纪的农村妇女眼里，生儿子可是女人一生的头等大事。那可是传宗接代的问题，女儿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

　　唐琴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老了老了，还是要靠儿子养老的。但她却未想过自己本身就是女儿，又何必重男轻女呢。

　　不光唐琴希望这胎是个儿子，林晶玉又何尝不希望这胎是个儿子，也好断了婆婆一直让她生的执念。毕竟这个年头生孩子的人苦，生下来的孩子又何尝不苦。

　　可现在毕竟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林晶玉就怕老太太如今期望的越大，到时候失望的越大。就像从第一胎开始她就笃定一直是儿子了，奈何总是生女儿。

　　但让林晶玉佩服的是婆婆对孙子的期待从来就没有减少过，不光给小女儿取了个招娣这样的名字，还愣是给她家里多送些自己研制的酸菜，让她多吃酸菜。酸儿辣女。

　　她正在想着，唐琴已经走到她面前，把一篮子鸡蛋，放在了地上，坐在了床脚的位置，不敢靠林晶玉太近以免她受了寒气。

　　“小玉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孙子没有闹腾你吧。你这离临盆的时间也不远了，唉，可恨这冬天也找不到什么能吃得补身体。就委屈了我孙子了，等他出生了，还不知道你这奶水够不够？”这孩子都还在娘的肚子里，奶奶都已经开始操心着他喝奶的事情了。

　　林晶玉忍了一会，还是对她说了句：“娘，这还没生了，不确定到底是个姑娘还是个小子。”

　　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唐婉打断了，“说什么丧气话呢，我找村头李瞎子给你算过了，这次一定是一胎得男。”

　　林晶玉心想，你都不知道找他算了几次了，哪次准过，也偏偏就你相信，还给了他好几个鸡蛋。也亏得你家里母鸡多，才不至于太心疼。

　　其实这样说婆婆迷信，她估计也不会听。于是林晶玉只能点点头附和了她的说辞，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长辈啊。还不怕辛苦的给你送鸡蛋，任凭这份心意，也不能忤逆了她的想法。

　　孩子这事情再有几个月就有分晓，林晶玉想的还是转移话题说说现在：“娘，你跟茂盛还没吃晚饭吧，我让子娴给您去拿个空碗来吧，别嫌弃家里饭菜简陋啊。”

　　被点名的子娴，立即放下碗，站起身想要去给他们拿碗。

　　等她走后，唐琴才不满的说：“叫什么子娴啊，都是盛子，读了几天书本当了个老师就开始显摆文化了。我看那大丫二丫都比这个子娴好听多了。”唐琴的想法很老旧，名字嘛还是像以前那样越土越好养活。

　　等她们婆媳俩把经常会说的儿子话题议论完毕之后，这会在一旁烤火的陈茂盛倒是不当哑巴了的替自己取的名字说话了：“别家的都叫大丫二丫，我们家的姑娘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傻不拉几的。见个人都不会喊，也不知道叫声奶奶，就知道闷头喝粥。”

　　唐琴数落完孩子又开始嫌弃他们的吃食过于简陋，“你说这清粥有什么好喝的，一点肉沫星子都没有。要我说，你们也应该替她好好操心一下未来怎么办，这么笨，怎么嫁的出去啊。”曾几何时唐琴也是喜欢过，这个最爱的儿子的第一个女儿的。

　　但随着她的长大，大家渐渐发现她的智力比一般的小孩要低。连个正常的加减法都需要学好久，渐渐的跟不上学校的进度，她也就自己不想上学，辍学在家里了。

　　“娘，子娴她不是傻，她只是心思比较单纯。”哪个母亲心里面没有孩子，即便对方是自己需要尊敬的婆婆，林晶玉也无法忍受。她已经觉得亏欠陈子娴很多了，没能让她上学就算了，还要让她帮着家里干活。她才十岁，未来该怎么办啊？

　　林晶玉总是怕她之后嫁了人会因为性格问题受到欺负，她的女儿一点都不懒。只是心思单纯了些，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难道安分守己的活着，也要被骂吗？

　　唐琴叹了口气到底都是自己儿子的骨血，也不好说的太难听。

　　她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们嫌我老太婆啰嗦，但是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要换了别人，就是让我说，我都不爱说。”

　　唐琴口口声声说着不爱说，其实这个屋里全都是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哎对了，我的小二呢，她不是嘴嘴甜了吗，一看到我就喊我奶奶。叫的可亲了，这不是你大姐给我买的一点糖嘛，我老了牙口不好，还是给小二吃。”

　　说完了之后，她就从上衣棉袄口袋里掏出一把裹着糖纸的糖来。这一点，当真是一点，仔细数数都不够十颗的。

　　她口中的小二，就是已经躺在床上进入梦乡的陈娉姈。

　　林晶玉听她提到老二，心里一难受，就又开始落泪了。

　　“好好的哭什么哭？”

　　“我心里难受，娉姈为了我要去堰塘里面捞鱼，这不鱼没捞着，自己还发烧了。”林晶玉说完就把陈娉姈头上的被子掀开一点，唐琴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林晶玉本想着她婆婆是最喜欢小二的，听到她生病肯定会心疼她。哪知她这么一说，对方却变了脸色。

　　想都不想的把糖又装回了口袋对着林晶玉就开始数落道：“你是不是傻啊，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让她一个发烧的人睡在你身边，万一她传染给你，你再生病传染给我孙子，那可怎么办啊。我们上哪给你找医生治啊。盛子，盛子，你快别烤火了，快把你闺女抱走，让她离你媳妇远点。”

　　“娘，我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咱家就我这屋最暖和，小二她又病着，你让她去哪啊。”林晶玉当然不肯让丈夫抱走生病了的女儿。

　　但唐琴又岂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她站起身走到还没有什么行动的儿子身边，牵着他的耳朵像牵牛一样朝他喊道：“你这个混小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传染给你媳妇，伤了你儿子。让他也变成了和你大妮那样的傻子，我跟你没完。”

　　唐琴的话看似是在说给陈茂盛听，其实是说给林晶玉听。

　　她这话清晰的传入了正准备进门的陈子娴耳朵里，而她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走了进来。把碗放到桌子上，对着那边正在纠缠的母子喊道：“爹，奶奶吃饭。”

　　她不是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傻子说的是自己，但这么多年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就懒得反驳自己不是傻子了。

　　“吃饭还吃什么饭，我哪还有心情吃饭。你不抱是不是，还想着我亲自去动手是不是？”唐琴仅凭着对这个家的铺贴，就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当老大。还绝对不允许别人反驳她的任何决定，这也和她年轻时泼辣的性格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