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秋之章-“恶意”篡改》雨山潜

45、套路44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睁开了眼睛。刚刚还身陷险境中的她，环视了一下自己躺着的位置，没有反应过来。而下了床，完全轻车熟路地打开房门，在各个房间内浏览了一圈，她才回忆起来。“我回来了？”这里分明就是她的家。而她也和穿越之前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病态了。

　　难以言述的感受在心中憋闷着：我是真的穿越回来了？还是一切都只是梦？如果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他们怎么样了？记忆还如此生动，她不愿意相信那些都只是发生在自己大脑里的梦境，那不可能是梦。但她又宁愿都是假的，这样起码，谁都不会死了。

　　对了！看一下日期就好了！她心里打着鼓去翻看电子日历。

　　时间还是停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啊……果然……”她其实心里稍微察觉到了，否则那么久没人住的家，怎么会这么干净？日历上标记着第二天的待办任务：去录音棚做试音。回想起之前是多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可如今心境却全然不同了。她不死心地在家里到处翻找，当初被她通过锦囊带到新选组的那些东西，现在全都原封不动地待在家里，甚至细小物件的数量都全部一致，比如说药箱中药片的数量，手机显示的电量。

　　心里的失落远超身体的疲惫，她回到卧室，躺倒在床上。窗外挂着的还是那轮明月，这个夜晚，也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象。可是，她再也没有赏月的心情。不可能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她心里对这一点十分肯定。胡思乱想中，她终于睡着了。

　　等到被家里提前设置好的闹钟叫醒，绫梓昏沉地把喧闹的铃声关掉，继续蒙着头，精神却清醒起来。正常现在该要起床收拾打扮了，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她神奇地回忆起了自己原本的生活，那些在新选组期间完全被忘却的事情。前辈说过，她是很有前途的演员，但是做声优更有天赋。只要她愿意，以声优出道，避开演艺圈恐怖的竞争，还是很有希望成为红人的。所以她一直很期待今天的试音。但是现在心情全无。就因为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梦境，她可能要丢掉自己大好的前途。

　　和自己斗争了好久，她决定还是先起床再说。作为女人的习惯，她还是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精致却不夸张、能看出本来姣好面容的淡妆，配上粉嫩的修身超短连衣裙，还有凸显腿长却不累人的高跟鞋。带着之前标记了超多符号、练习了千百遍地台本，她出门了。并不是真的准备去试音，只是觉得如果呆在家里，或许或被自己的想法逼疯。

　　那些经历和那些感情，全都如云烟飘散，可是偏偏记忆又那么深刻。她找了家咖啡厅坐了下来。望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无聊地猜他们都在想什么，有些什么经历。这是她以前学习表演的时候有位前辈告诉她的好方法，想要表演人，必须先观察人。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人和时间，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了。挂断。她果然没有心情。再打来，再挂断。终于那边的人似乎放弃了。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但她也没有看。

　　拿起手机她开始无意识地搜索“新选组”。突兀的头条新闻吸引了她的眼球：“新选组旧屯所再发现，限时免费参观，更有大惊喜！”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不屑地讽刺那些主办者只会找噱头，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惊喜。但是，这次她却动了念头。新闻上标记了详细的时间和地点，地点她再熟悉不过了，而开放参观的截止时间就在今天。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她站起身，不顾没有喝光的咖啡，结了账就离开了。她终于感觉到有点目的性了。起码，再去看看那里，以前没有去过，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去了。一切都只存在于她自己的幻想中，过去没有改变，所以他们没有死在那场火灾中。这是她唯一能给自己的安慰。只是那种真实感，实在难以抹去，每一天每一天，每一件事，她都记得那么清楚。而他们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左之……对不起……

　　光彩照人的她在电车上吸引了无数的眼球，但她都毫不在意。在刚刚到“那里”的那段时间，身着现代装的她也是常常会受到路人的关注。去往她目的地的同行者越来越少，坐上公车的到达那一站的时候，她已经是孤身一人。在她下车的时候，司机和其他乘客似乎都在盯着她。但以为只是和往常一样的目光而已，绫梓并没有在意。

　　从车站到屯所旧址还有一点路，她独自走过去。幸好今天的高跟鞋走起路来不是很累。很快她就站到了“景点”门前，让她吃惊的是，屯所和自己印象中有些许不同，越往里面走，越是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很多房屋看上去很新，就好像是……后修补的！难道……

　　有个想法在她脑中产生，她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就没人对这段历史感兴趣吗？竟然连一个观光客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一个小屋子明显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看上去像是售票处。她小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最近修缮过？”

　　女售票员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回答到：“是啊，毕竟原来那种遗址看上去也没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修缮好了，还是没什么人来啊……你要买票吗？”

　　绫梓觉得奇怪，售票员的话明显感觉很遗憾，但从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坐在狭小屋子里的售票员，脸蛋长得很是漂亮，还有些许奇异的气质，虽然有些失礼，但是不像是很符合售票员的身份。“也许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出来兼职吧？”她这么猜了一下，纯粹是出于作为演员的职业病。眼下，她可没兴趣多想。“今天是免费参观吧？”

　　“嗯，但就算是免费参观，都没有人来。哎，现在的人啊，一点都不关心过去。”

　　真奇怪，说起话来像是个老人似的。“那麻烦给我一张门票，我要参观！”绫梓急切地接过小窗内递出来的票。

　　“随意参观~你要不要听一听为什么这里会成为遗址呢？”没等听完这句话，绫梓早就跑进去了。“呀咧呀咧，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年轻人真是不可靠。要知道这里的背景才能好好参观啊，比如这里的鸿门宴和大火之类的……”售票员自顾自边说边笑了起来。

　　毫不知情的绫梓挨个屋子查看，不禁感叹这么好的景点竟然没有人来。这里似乎高度还原了当时的生活场景，每间屋子就好像一直有人住着一样。有的房间，书籍和茶杯都还摆在小桌上。再往里面走就是集会所了，她只是看着房子的外貌，就能想起来梦中在那个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没有勇气再次踏进去。

　　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她决定去看看自己记忆中住的房间。往回走的路上，吹起了一阵风，她余光瞄到什么从她脚下被吹了过去。但那形状和颜色，抓住了她的眼球。和锦囊的样子好像！立即转身，顺着那东西的方向追过去，马上就要抓到手里了，又是一阵风，被吹走了。她的心嘣嘣地跳，那东西，一定要拿到手里。有了它，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在做梦了。

　　短裙和高跟鞋太碍事了。她大声咒骂自己今天怎么穿了这么个家伙出门。衣服是没办法了，她俯身下去准备把鞋脱下来。

　　专心致志到以至于有人走过来她都没注意到。对面的人是从集会所所在的屋子里走出来的，看见了绫梓在追着什么跑，便过来帮忙。他把那东西抓在手中，一样地蹲下来，递到了低头解开鞋扣的绫梓身前，见她看了一眼手中之物，才问道：“你是在追它吗？”

　　绫梓先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只觉得身体触了电一样，被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分明就是自己怀疑的东西。颜色、花纹、大小，乃至新旧都和自己的锦囊一模一样！不是在做梦吗？她发自真心地想感谢帮助了她的人。就在这时候，那人问了她一句话。“你是在追它吗？”

　　比触电的感觉更难以形容的感觉可能就是现在了。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因为耳朵听到了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她克制着全身的颤抖，甚至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拼命想要追的锦囊。缓缓抬起头的几秒，像是几个世纪一样漫长。然后时间就真的静止了。

　　“你……左……左之！！！！！”

　　“呦~绫梓！”男人露出那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叫出了心爱之人的名字。

　　沉默了一阵，绫梓以为他会消失。毕竟这只是幻象的可能性非常大。接着她用了些力气扇了扇自己的脸颊，确实火辣辣地疼。而眼前的左之被她的行为吓到了，赶快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她盯着他抓着自己的地方，确实有实实在在的触感，不是假的！！！

　　“左之！真的是你！”绫梓这才承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不去管到底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她扑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胸膛，还有他熟悉的抚摸。她紧闭着眼，唯恐又是虚幻一场。“我还以为……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左之柔声安抚。“大家都不怪你哦！”

　　“大家？”她本能地睁开眼睛，想问“大家”是什么意思。就是这时，她看到了左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面孔。土方、冲田、斋藤、山南、平助、新八、近藤，所有人都在。他们见到绫梓虽然也很惊讶和高兴，但也夹杂着一些早就知道她会来的样子。

　　“下巴都要掉了~”左之松开她，然后捏了捏她的脸颊。

　　“为什么……现在……是我又回到了过去吗？还是说……你们都到了未来？”她摸不清头脑，自言自语起来。

　　“在说什么？”

　　“呐，左之，我问你。我不是在做梦哈？”

　　“当然不是。要不然就是大家一起在做梦？”

　　“那就说明这里是现实！现在的时间是？我指的是年份！”

　　“那个……我也不太知道。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啊，这里不是你的时代吗？”

　　“哎！！！这么说你们也是穿越而来？”她再次张大嘴巴，然后用手捂住了嘴。自己如果显得太惊讶的话，穿越而来到的他们会更不知所措的。现在自己要稳住。

　　“应该是吧……如果说那奇妙的经历是你口中所谓的‘穿越’的话。”左之表情微妙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带着认可表情的其他人。看来他们的穿越之旅一样也很不舒服啊。总之，绫梓是觉得整个人眩晕至极，虽然醒过来后什么感觉就都没有了。而那种时间和气氛的微妙差异，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是发生了大火……为什么会有火灾？又为什么你们会穿越？”

　　“火灾的话……或许让我来说比较合适。”斋藤发声。

　　“也是哈，土方桑他们当时都晕倒了。”

　　“那倒不是这个原因……由我来说，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其实也算是和我有关系。”斋藤皱眉。

　　“阿一，不要这么说，那我也有责任的！”平助阻止道。

　　“到底……”他们两个这么说，看来是和那晚要与伊东离开有关。

　　“那晚，我们只是正常地进行着欢送的宴会。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伊东桑就提出要先离席了。气氛本就不很好，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剩下副长他们，自己人继续喝酒。”

　　“那是因为我们不想让气氛看起来那么悲壮，更不想让别人觉得新选组因为几个队士的离开就要崩溃了。”土方特意解释。

　　“嗯，估计伊东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吧，所以，才敢做出这样的计划……”

　　“计划？”绫梓不解。

　　“我们也是之后才知道的。行囊提前就收拾好了，也是伊东桑安排的，说是宴会之后立即离开，以免纠缠。以后再见可能就是敌人了。我们毫无戒心地离开。都走出很远的半路上，有个伊东的心腹突然问起他，‘是不是快开始了？’平助听着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要开始了。伊东此时才不把我们当做外人，告诉了我们他们一伙的阴险计划：副长他们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就是因为伊东在酒中下了药，虽然药效发挥缓慢，但是发挥作用之时效力极强，让人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恢复意识。他们看准时机，在新选组的人都要昏迷之前离开，再派人在厨房动了手脚，让火势从那里开始燃烧……”

　　“所以，他就可以借大火之手，把新选组的威胁全部除掉吗？而且完全逃脱罪责……怪不得当时厨房的火烧得最严重呢！”绫梓这才明白过来。可恶的伊东，原本应该被新选组干掉的人，竟然早早就开始打他们的主意了。她又有些自责，看来自己擅自改变过去，后果真的很严重。

　　“嗯。但是他失策之处就在于告诉了我们。平助和我听了他的计划，就连愤怒的时间都没有，赶忙掉头回去。伊东还威胁我们，如果要回去救人，以后就无法再接受我们成为同伴。对于我来说，原本就是去做卧底的，不成为同伴无所谓，只是可惜了平助……”斋藤看了一眼平助，接着说道：“但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和我一起回到了屯所。这时候火已经着起来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平助补充，他心里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家。

　　“当天晚上我虽然也在宴席，但因为担心你，所以就出去找你了。你不是说宴会前会回来嘛，所以算是幸运地逃脱了……但是我没有找到你，在附近转悠的时候，发现了屯所起火了。急急忙忙跑回去，正好碰见了斋藤和平助。边找人边听他们简单讲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开始分头救人了。幸好大部分队士都被派出去了，有一些人被我们找到后安排去疏散周围群众了。当时火势最小的地方是你的房间那边，所以就把昏迷的大家和病着的总司带过去了。幸好，最后再去检查一遍有没有漏掉的人的时候，就发现了你。”

　　“啊……多亏你救了我，要不然恐怕……”绫梓后怕。估计她和他们就是前后脚错过了。冷静下来，她才有心思仔细思考。“可是，你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而且，听你们刚才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这里是我和你们提过的未来了。对于穿越而来的人，未免太过淡定了吧！还有啊，你们应该也是昨晚一起过来的，为什么没有和我在同一个地点呢？这一晚你们又是怎么度过的？要是我今天没来，你们又该怎么办啊！”

　　“别着急，你一下子说这么多问题，我们也回答不过来啊……”土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想了一整夜，也没有让他思考清楚，今后该如何是好。还能回去吗？他们在这里又算是怎么回事？一夜未眠，他猜测其他人也都是这样。但是，只是因为那个人说要在这里等绫梓来，他们才肯等待的。现在，见到了她，心里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这里了。“具体我们怎么来的，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个人说……”

　　“那个人……”绫梓头上冒出了问号。

　　“正说到我嘛？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由我来解释好了。”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人的声音。奇怪，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靠近啊……

　　绫梓回头看，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她在门口寻求帮助的售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