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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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那个跟你搭讪的女生好像是培能中学的，人小姑娘连你名字都记得，你怎么不拽人家？”
二十八元钱一碗的海陆空大杂烩都堵不住张畅这张碎嘴。
左骁挑了挑汤里的波纹面，在筷子上一团，跟一坨毛似的，本来对“标配”的脑补因为波纹面的加入而更加生动形象，左骁顿时没了味口。
“我又不认识她，不想理！”把碗放在花坛上，点了支烟。
“聊着聊着不就认识了么？”张畅颇为可惜，低声嘀咕道：“再说她认得你，人姑娘长得又不丑，到嘴的鸭子都不知道叼，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说的就是你这种。”
“滚！”左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特么不像你，人脑版脸孔扫描仪，搁大街上随便逮一个就知道哪个学校的，我｀操！你这劲头用在学习上你老子得早晚三炷香给你供起来养。”
张畅觉得这话是在表扬他，很谦虚的咧开嘴笑了笑，左骁斜了他一眼，运一脑门的邪火，居然被这逗逼给气笑了。
说到“老子”，左骁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鼓噪，就跟大晴天里乌云压顶一样，美好的心情瞬间被淋个透心凉，不过通常情况下来说，他基本上没有心情特美好的时候。
关于左骁的“老子”那点破事儿，打小就一块撒尿和泥巴长大的张畅门儿清。隔壁左叔叔家俩儿子，大儿子不谈，小的那个大眼睛圆圆脸，聪明伶俐花见花开，活脱脱按照淘宝童装店小麻豆的标准生出来的。
张畅承认自己是个颜狗，幼儿园小班起就被左骁这张唬人的童星脸征服了，照说自己这么高的眼光都能被左骁祸害至今，他亲爹得多疼他啊，何况是在跟前妻离婚后，大儿子被娇惯成了脑残的情况下，可万万没想到，左骁他爹还就是不待见这个再婚后添的小儿子，独宠长子。
要说不待见吧又太过了些，客观来讲，左骁他爸对他其实还行，该骂骂该管管，生活支出学费辅导班这些一点不落下，比那些卖孩子溜白面的爹妈要好多了，可他爸千不该万不该，为了大儿子的幸福成长，跟左骁他妈离婚，屁颠的跟前前妻复婚了。
得亏重婚犯罪，要不左骁他爹准得为了两儿子的健康成长，整一出娥皇女英，尽享齐人之福。
哎，人上一百种种色-色，啥缺德带冒烟的事都有人干得出来，要不怎么叫人生百态呢。
瞅着时间也不早了，俩人按“原路”返回，走到巷子口，左骁下意识看了眼街对面，排队的人少了些，但比起其余几家小吃店，幸福麻辣烫的红火程度还是显得有点不科学。
张畅宿舍的电脑里藏了不下10G的动作片，上至欧美大西洋，下至岛国弹丸地，白的黄的黑的咖啡的嘛颜色的都有，甚至还有几部漏网之鱼的钙片，左骁看了几次，没觉出多大的快乐，比起一屋大老爷们对着电脑齐刷刷的用力挤牛奶，还不如上游戏开红逮谁杀谁用力报复社会来的过瘾。
同宿舍的狄乐和李祐习抱着球顶着满脑门的黑汗回来时，左骁已经借张畅的一卡通刷卡洗了澡，裹着窗帘掩耳盗铃的抽着烟。
“靠！宿管就在楼下，回头瞅见楼上飘蓝烟，指不定要拨911。”李祐习脱了鞋，整个宿舍顿时跟打翻了一娄咸鱼一样，遍布销魂的恶臭。
狄乐低骂了一声，捂着鼻子以光速冲进了卫生间。
左骁转头时就撞到张畅一张五官挤在脸盘子中间的大脸，两只大鼻孔选择性忽视李祐习的脚臭，以飘渺的蓝烟自我欺骗，也许二手烟的味道对身体会更好。
李祐习把自己扒得只剩一条裤衩，呼天抢地的捶着卫生间的门，“快放我出去啊啊啊，这都他妈都啥味儿啊我去，再不开门老子要被臭死了……”
合着这货嗅觉没问题，早晚有一天不是被自己的脚丫子味给臭死，就是被本拉登抓去提炼生化武器。
虽然味道让人想发脾气，但说起来，左骁还是愿意待在宿舍的，不过显然这个想法不现实，他要来住宿舍，老妈一人守着百来平的房子，没病都要憋出点病来。
……
无惊无险睡到六点，左骁挥别含泪目送他的战友们，心情复杂的走出了教学楼，回头一看，四楼教室窗子的防盗网后挤着几张艳羡的脸，还真有种猩猩等待游客投食的既视感。
左建国和他妈结婚后购置的房产在三环外，两人协议离婚时，老妈除了儿子什么不要，左建国坚持把房子给了妻子，领着他的宝贝疙瘩“净身出户”。
左骁讽刺的想，老妈其实不需要争取儿子抚养权，连小区门口卖鸡蛋的大妈都知道左建国离婚是为了谁，既然是为了他的长子脱去“拖油瓶”这个帽子，又怎么再复制一个拖油瓶给他自己找麻烦？
他俩离婚有五六年了，左建国离婚→再婚→离婚→复婚，安全切换无侧漏，华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高效率，连谢霆锋都要靠边站。
学校这边有公交和小巴，不过没有直接回家的线路，地铁延长线还在贯通中，等挖好他也毕业了。
毕业？
考大学么？
这个问题他很少想，也就是为这事跟左建国一见面就撕逼，以至于让他对“考大学”这三个字产生极度的厌恶，就跟厌恶左建国一家一样，看着就厌，想着就要吐。
下午放学这个点也是小吃店的人流高峰，左骁过马路，往幸福麻辣烫瞥了一眼，其实不用看，从冷清的店面生意就猜得到，中午那个空降的帅锅肯定不在，铁锅倒是在，后面墩着胖老板和他的老板娘，夫妻俩在打情骂俏的穿串串。
油腻的炉子，斑驳的招牌，狭小的店面，俗不可耐的面孔，简单而廉价的幸福。
左骁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跑进卫生院的车棚，给看门的老汉交了五块钱停车费，领到了他的宝贝大家伙——街车。
年前在同城二手网淘的，雅马哈R6，八成新，花光了初中三年所有的积蓄，瞒着老妈，但没刻意瞒着左建国，就算是左建国知道了也管不了他——我的青春我做主，爱谁谁！
然而交警可不拽你中二病恶化到几期，三环内禁摩，何况左骁没有驾照，即使是好这一口，也只能骑着他的大宝贝在三环外撒野。
从学校骑到三环高架只需要十分钟不到，停到别人小区的停车棚，再步行一刻钟回家，正好开饭。
日复一日，每天如此的生活，没有任何他期盼的惊喜或是惊吓来点缀。
老妈的厨艺一如既往的普通，左骁上小学有一阵子胃口奇好，硬生生把自己催成了三月肥，五官的比例在充气的脸蛋上严重失调，逆天的颜值一股脑抛他而去，后来被送去游泳班摧残了两年，接着上美术班，再后来家变。期间身高怒飙，体重不变，愣是把横向的发展扯成了纵向，只是惊为天人的颜值再也不复当初，不再是第一眼惊鸿，而是需要有耐心发掘的帅哥。
老妈没什么爱好，如果看电视是为了吐槽，上电脑是为了第二春，那么她宁愿翻翻电子书感概别人的第二春，不小心被作者渣了就自己捋袖子操刀写同人，再后来原创，自娱自乐不为出名，只为兴趣。
她看起来不为离婚而伤感，处变不惊，云淡风轻，如果左骁没有听到她半夜起来找安眠药的话。
他知道老妈经常失眠，平时大咧咧一人，却容易被激怒，有时候骂左骁，有时候怨自己，天怒人怨的纾解完又后悔，脾气往往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措手不及。
云淡风轻太过，就变成了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左骁知道她有心想改变这种现状，却因为习惯了压抑后爆发，爆发后接着压抑，真实的消极和假象的乐观并存，需要一个能让她发泄的垃圾桶，而左骁恰恰是个不懂得表达感情的棒槌。
老妈去洗澡，没一会在主卧的卫生间叫他，左骁把碗放进消毒柜，应了一声，主卧的卫生间打开一条缝，老妈说：“取件码我发给你了，帮我跑趟腿！”
左骁心系上游戏开红，当即拒绝：“你蹲马桶上抽烟的工夫能跑两个来回了，要去自己去。”
还没走到自己卧室门口，老妈的声音传出来：“你不去行，回头我就把你抠鼻屎那张挂二中贴吧去。”
“算你狠！”左骁揣上手机摔门走了。
其实老妈也不是经常网购，她花钱的兴趣是间歇性，不像每个月她妈妈的大姐来的那么准时，某天醒来突然抽疯，那么接下来的一连半月家里都跟快递分拣点似的。
现在快递不送上门了，直接丢到小区的储物柜里，前两年储物柜还没普及的时候，管这片配送的是一个大胡子大叔，常年的牛仔帽五分裤，脚蹬匡威、腰跨水杯，常来常往的混了个脸熟，左骁原本以为这个大叔会是老妈的第二春，谁曾想天要下雨，娘不嫁人，他也没法儿。
一共两个件，第一个纸箱子里不知道是什么，老沉。
余光瞅见等在后面的一人上前一步，左骁没好气的说：“慌什么？我还要取，等着！”
抱着箱子又拿着手机按取件码不好得力，只得把腿架在快递柜上托着箱子，储物柜打开，好容易取出件来，电子女声一个劲的提醒：“取件后请关好柜门……”
两手已经占满了，还真腾不出第三只手来关柜门，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人在，左骁才懒得顾及素质问题。
背过身，屁股一挺，柜门应声而关。
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不用耳朵也听得出笑声中的嘲讽和不友好，左骁肺腑里的二寸业火顷刻间一蹦三尺高，迅速燎焦两管鼻毛，“笑麻痹！”
储物柜这边的声控灯坏了，就触摸显示屏上一点弱光，那人站在一地大大小小的快件中回头，左骁看不见他的脸，却奇迹的感觉到他倏然一沉的面部表情，以及森凉的眼刀。
从此时有杀意看来，尬一架在所难免，左骁好斗的神经虽然奔放，但理智也不甘示弱，胜败乃兵家常事，没理由中二病就比普通人的爆发力高。
首先这人身个不矮，至少跟自己不相上下，用身高来压制对方显然行不通。
再则从旁边停靠的三轮电动车来推测，这人是个送快递的，体力上就占了上风。
还有，自己是小区住户，惊动了巡逻的保安就相当于惊动了老妈，甭管输赢，悲凉的下场可想而知。
虽然他现在很想尬一架，可理智告诉他，小不忍则大难临头。
左骁“啧”了一声，抱着俩快递盒子和那人擦肩而过，刚跳下台阶，防着阴招的戒备还没放下，就听身后那人冷声说：“站住！”
“怎么着？”左骁几乎是立即转身，挑衅的仰着脑袋：“想打架？”
那人哼笑一声，懒洋洋说：“你有病不代表我也有病，你妈——”
“你！妈！”左骁拔高声量抢白。
一阵杀气腾腾的静默中，左骁看见那人伸出了两指头晃了晃，嗤笑道：“两次！记好了，早晚你得给我哭！”
接着不等左骁做出反应，亮出自己的手机送到眼前，“自己个儿看，你M……你老母的微信留言，让你直接在我这拿件！看好了没？D3栋一单元502家的对不？”
手机几乎抵上鼻尖，看得见才怪，那人也没心情等他看完对话窗口，自说自话的收回手机打开电筒，蹲下来找件。
左骁悻悻然的在旁边杵了会，有种“全是自己无理取闹”的尴尬感，然而让他承认错误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从来没get到过这个技能点。
等等！
他那句“早晚你得跟我哭”是嘛意思？
快递小哥蹲在满地的纸盒子之间，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翻找，左骁扯了扯裤腿蹲下来，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快递小哥察觉到光线的加入，下意识抬了抬头，也没仔细看他，左骁却愣住了。
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地球其实是个村’的历史性发现？
你好真巧？
你好又见面了？
你丫起早贪黑到底打几份工啊寒门学霸？
明儿一早咱俩真的不会在菜场猪肉的摊子上再邂逅一回吗？
你他妈不上热搜撩妹搁这儿辣我眼睛到底几个意思？
“找着了，”他手边放了三个盒子，手里还有一个，念道：“收件地址D3栋一单元502，收件人胡灿灿是你老母对吧？还有这个，地址一样，收件人左骁？”他借着光线看过来。
灯下看美人，平添三分颜色，左骁发现他的五官比大白天里更英挺有型，轮廓深邃摄人，鼻尖投影在左边脸庞，三分俊七分坏，帅得有点邪性。
“……左骁就是你？”他收回目光在快递单上，再一次确认，念道：“卖家ID：卖内裤的蓝精灵，小粉红猪猪侠L码叉1，柠檬黄芝麻蕉L码叉1……”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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