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传]我的小王子》萧泠风

2、第 2 章

　　12.

　　这是约瑟夫在夏依洛教堂中睁开眼睛后的第十一个月，杰克十五岁了。
　　他的身体开始抽条，身体消瘦得有些厉害，衣袖显得空荡荡的。但他天生的娃娃脸倒是没有消减半分，脸颊处的肉让约瑟夫手痒得想要捏一捏。
　　渐入酒吧老板工作佳境的约瑟夫正坐在吧台前看书。
　　忘了说，因为之前他觉得酒吧的霓虹灯光有些乱，所以他全部改成了家用的柔光橘光。虽然被客人抱怨越来越不像是酒吧了，但鉴于约瑟夫在门框处留下的字符，能够走进酒吧里的客人都不是那种恶客刺头。仍然愿意上门的都是那些喜爱安静氛围的人，所谓的抱怨也不过是一句笑言。
　　杰克跑进酒吧的时候，约瑟夫似有所觉地抬起头，然后，手中的书滑到了地板上都没有注意到。
　　杰克哭得乱七八糟。
　　约瑟夫完全忘记了打招呼，他只瞪大了眼睛看着杰克哭得满脸泪水，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被杰克抱住了腰，埋了脸，然后哭得不可自已。
　　约瑟夫的衣襟被杰克的鼻涕眼泪糊了一片。
　　但神奇的是，约瑟夫一点也不生气，盈满心头的只有疼惜。
　　他抬手揉了揉杰克的头发，轻声道：“别哭了，杰基，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他没说遇到事情哭是没有用的，因为在他看来，杰克的哭其实挺管用，最起码，对他挺管用。

　　13.

　　杰克是在为米歇尔而哭。
　　他的姐姐生病了。
　　那是本杰明家的遗传病，他的父亲曾为这个病所困扰，他的姐姐现在因为这个病而住进了重病室，而他，健康无比，半点发病的迹象也没有。
　　仿佛他的存在，夺走了他姐姐所有的健康。
　　“这不是你的错。”约瑟夫抚摸着杰克的发顶，温声道：“她的病厄不是你带来的，你的健康不是原罪。”
　　只是，道理谁都懂，但内心的煎熬却无法减少半分。
　　因为不仅是他这么想的，他的父亲，他的母亲，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归咎于他，甚至在米歇尔病重的时候连通知一声都不愿。他是在他们的女管家托马斯娜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她犹豫再三，终究是告诉了杰克。
　　因为，如果这是米歇尔在医院的最后一夜，杰克如果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岂不是太过可怜了。
　　毕竟，他们是双生子，曾经在母体里相拥了九个月。
　　可怜的杰克。
　　约瑟夫不禁蹙眉，他微微俯身，轻吻杰克的眼睫，吻去了少年的泪水。
　　他在杰克有些呆愣的目光中微笑，道：“我们可以偷偷去看看米歇尔。”
　　虽然他不喜米歇尔，但杰克爱重她，他便勉强分给她一点怜悯之心。

　　14.

　　约瑟夫和杰克并没有走进米歇尔的病房中，因为基利波的国王和王后正守在她的病床前。
　　虽然约瑟夫不喜女孩之前对杰克的算计，但不得不说，她骨子里求生欲十分惊人，这往往能够造就奇迹。
　　约瑟夫看着坐在米歇尔病床前，轻声为她念着童话故事，鼓励她坚持下去的国王。
　　他的心并不在这个家庭里，但柔弱而听话，依赖着他的女儿，他还是愿意付出温情。至于注定将接替他的位置，加冕为王的儿子，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越发无法放下对他的警惕之心。
　　约瑟夫心下微晒，只不知道，当塞拉斯国王得知最渴望他王位的孩子就是他一直当做柔弱无辜的女儿时，他会露出何等表情。

　　15.

　　约瑟夫听到了米歇尔的祷告。
　　她在忏悔自己的罪。
　　她在恳求上帝宽恕她，恳求病魔不要将她的生命夺走。
　　国王塞拉斯在痛苦中向那个一直在他耳边呢喃的声音投降，他愿意付出一切来交换他女儿的健康和生命。
　　但那个声音却不再回应他了。
　　他在痛苦中砸烂了盥洗室内的镜子，却不知道，之所以那个声音不再出现，是她感觉到了可怕的存在，她根本不敢在医院乃至基利波逗留。
　　她忙不迭地逃离，将国王塞拉斯的祈求抛之脑后。
　　米歇尔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杰克遥遥看着米歇尔的病房，泪水又涌了出来。
　　他的眼睛本就肿得像是核桃了。
　　约瑟夫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杰克，她会健康起来的。”
　　说着，他捏碎了刚从米歇尔的身体引来的一缕灰气。

　　16.

　　米歇尔活了下来。
　　她觉得是上帝救了她，所以，她要将自己的未来奉献给上帝。
　　拉着杰克悄然出了医院，约瑟夫还能够听到米歇尔要塞拉斯国家见证她誓言的声音。
　　约瑟夫对她的决心不置可否，他只是下意识想道，她想要向上帝献出自己的灵魂，但上帝可没空理会这么一个乏善可陈的灵魂。
　　芸芸众生，世间生命何止亿万，若非特殊到蒙神宠爱，他怎么可能将目光从水晶天上垂下？
　　米歇尔·本杰明，不过是感动了自己而已。

　　17.

　　杰克十五岁的时候，向约瑟夫表白了。
　　约瑟夫愣了愣，然后揉了揉少年棕色的头发，轻笑着道：“你还小呢。”
　　太小了。
　　杰克不说话，只鼓起了脸，转头跑出了酒吧。
　　不得不说，在杰克转身的那一刻，约瑟夫略微后悔了一下。
　　或许，他应该委婉一些？

　　18.

　　杰克十八岁的时候，他又一次向约瑟夫表白了。
　　其实还是有些小。
　　约瑟夫在心里这般想道。
　　但看着这个涨红了脸咬住他的嘴唇，毫无章法可言胡乱亲吻着他嘴唇的少年，约瑟夫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按住了少年的后脑勺。
　　少年绿色的眼眸陡然亮了起来，生机勃勃的样子就像是夏日里不断向天空伸展着枝桠，想要触碰太阳的大树一样。
　　约瑟夫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干脆利落地夺取了主导权。
　　虽然年纪还是有些小，但可以慢慢养着。
　　这一次，他不想拒绝了。

　　19.

　　杰克的泪水曾经让他无措，但现在，他却想要杰克哭得更厉害一些。
　　杰克在他身下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那种想要推拒却又矛盾地往他怀里缩去的样子也诱人，这让约瑟夫想要更加恶劣地欺负他。

　　20.

　　他和杰克在一起了，不过，在外的时候，这段关系却是一个秘密。
　　杰克的家庭是一个麻烦，王室不会接受一个跟男人结婚的王储。
　　说实话，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不悦。
　　不过，看着杰克明亮而坚定的绿眼睛，约瑟夫决定暂时隐忍。
　　他不会接受自己做杰克一辈子的地下恋人，也绝不允许杰克跟基利波的某某世家女人联姻。
　　当然，杰克也并没有这个意思。
　　按照杰克的计划，他会努力，让王室接受他们的关系。如果努力过了但依旧不被接受，米歇尔戴上王冠也是可以的。
　　毕竟，她也是王室，还比他早出生了几分钟。
　　约瑟夫亲了亲少年的发顶，他拭目以待。

　　21.

　　约瑟夫并没有告诉杰克，在这家酒吧里，他们可以随意地亲近，哪怕有客人在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出了酒吧之后，根本无法告诉任何人这里发生的事情。
　　不过，看着杰克小心翼翼地偷吻……
　　挺可爱的，咳。
　　塞缪斯主教撞到过两次，那时他的表情崩裂，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他三观的画面。
　　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