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治疗老寒腿》宣蓝田

81、Chapter 81

　　假期还剩两天，程签把大众点评上能搜到的全城娱乐场所全加了收藏，影院、剧本杀、蹦床馆、民俗古县城、采摘园……

　　城市不大，娱乐花样倒没欠下，各种探店文章写得新奇倍出，程签从评论里扒出实图来，凑到江知妍面前给她看。

　　江知妍微微一笑：“哪里都行，你挑吧。”

　　那就是不太感兴趣。程签了然。

　　他家大夫钱包里没办过一张娱乐性质的卡，别人健身房瑜伽馆，她打太极八段锦；别人唱K泡吧，她提一壶花茶散步去公园拍花。

　　电视只看新闻，手机APP推送全关。在她身上几乎找不到现代娱乐的影子——借书卡倒是年年续，程签就没见过这年头还有每周必去图书馆的。

　　“没有想玩的？”

　　江知妍倾身靠过来，顺着他的收藏夹扫了一遍，半边肩膀在他胸口贴了一瞬，又滑开，照旧没拿定主意：“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去就好了。”

　　她还想陪他玩哄他高兴，本末倒置了啊。程签心里美得冒泡，把手机一扔。

　　“不挑了。哥哥带你去兜风，开哪儿算哪儿。”

　　他是一句话站起来就能走的人，江知妍抱着书半天没回过神，直到程签把围巾帽子套她脑袋上，催着她去换鞋穿大衣，开车上了高架，才知他是说真的。

　　这是去省会T市的路。

　　窗外视野开阔，灰白的天幕下绿化带成环。江知妍跟不上节奏，有点懵，心里那只开心的小鹿又蹦出来，前撞胸腔后撞脊。

　　她不问去哪儿，只当是一趟开开心心没有目的地的自由行。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车停在了T市展览馆侧道上，室外搭满了蓝白二色的高大棚架，无数工作人员穿行其间。

　　条幅与标牌随处可见，江知妍窒住呼吸。

　　——第十四届任星医疗器械展览会。

　　他才不是没有目的地出来兜风，是专门奔着这里来的。

　　程签把她的手捞进自己兜里：“走了大小姐，给你看看我爹打下的江山。”

　　江知妍笑得止不住。

　　这是一场业内小型的医械展览会，她天天看着医疗新闻，竟然不知道一点消息。

　　程签带着她往接待区走：“没听过也正常。小展，不对外开放，里边是些还没上市的产品，只面向高端医疗、渠道商和高校科研单位。”

　　展台多，观众少，来往的除了工作人员，多数是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他两人裹着厚实的羽绒服颇有些格格不入。

　　程签拨了个电话，没几分钟，一个挂着胸牌的年轻小伙子抱着两身工作服跑来，笑得清朗。

　　“小程总怎么赏脸过来了？来视察工作呀？咱们的展台在东头呢——这位是……？”看向江知妍。

　　“那，可不由我说，我给你问问。”程签噙着笑，侧头看着江知妍，等她一锤子给自己敲定身份。

　　江知妍双颊漫上热意，好在多年修养，撑住了不动声色的气度：“我是……程先生的女朋友。”

　　年轻小伙连连招呼着，又是买热饮，又是扫码取平衡车，江知妍不大会用，怕撞到人，索性把平衡车提在手上。

　　左侧那只手勾勾缠缠绕上来，哼哧哼哧笑，快要贴着她耳朵住下了。

　　“程先生的女朋友？”

　　“这回可是你自己说的，没跑了。”

　　“程先生今儿真高兴。”

　　他一句句地逗她，笑成明晃晃的一朵花，不知在得意什么。江知妍忍着脸烧，目视前方：“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批评人也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不说，字字尾音撩人。程签握着她的那只手更闲不下来，改成了十指交握，向上举高到脸前。

　　手机咔擦一拍，不待江知妍反应过来，已经定格成照片了。

　　展厅内采光很好，丝丝卷卷的风透进来，并不暖和，工作服形似冲锋衣，里边蓄了绒，江知妍把拉链拉到头，一丝不苟地折好领子。

　　她出门仓促，被程签拉起来就走，连眉也没顾上画，下车时随手扎了个马尾，半点妆也无，照旧是万千路人最值得驻目的那一点。

　　天蓝与纯白二色的工作服一上身，仿佛从学生时代走出来，头一眼，只觉得气质清婉，像蓝天白云下的清风扑面而来。细看，那一笑，眉眼间全是勾着人心魄的。

　　程签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颇有些惆怅地叹了声气：“真遗憾。”

　　江知妍：“怎么？”

　　“没跟你一个学校，没见过你穿校服的样子。”

　　江知妍心尖叫这话轻轻一撞，感觉到自己还没暖热的手被握住，耳边又落下一句让她啼笑皆非的悄悄话。

　　“万幸你没有早恋。”

　　不然谁舍得放下这么个大宝贝，奔不准就从校服到婚纱了。

　　戴着内部人员的工作牌，可谓畅行无阻，别的观众不能亲手操作医械，只能听展台负责员讲解。他们戴着牌，不论江知妍在哪个展台前驻足超过半分钟，程签都要揽着她上前。

　　“几十万几百万的机器，不想试试？”

　　江知妍哪里禁得住这个诱惑，等着操作员手把手地教她使用。

　　全自动的微生物培养机，中药定向透药仪，消毒感控，体外诊断……渐渐花了她的眼。

　　任星旗下产品众多，医疗器械这块无疑是国内的龙头，许多在研产品都只放出了一个理念，看不到实物，但凡有实物的，江知妍把能体验的都体验了一遍。

　　起初，她还有点拘谨，高端智能设备上手不易，奈何她记性是真的好，操作员刚停手，江知妍便记熟全过程了。

　　与别的听得稀里糊涂、胡乱摆弄两下的来宾都不同。年轻的操作员恍然：“原来是行家，得，我也不多嘴了，操作指南都放这儿呢，您自个儿琢磨。”

　　放心地坐旁边喝水了。

　　程签有一个钟头没跟她说上话了，拣着零星几台认识的机器给她讲。

　　“这是一个可穿戴的，VR穴位培训机，有针灸推拿两种模式，是资助的一个高校实验室自研的，今年应该就会推出来。”

　　江知妍听得仔细，程签替她戴上头显，调整好瞳距，眼前的平面一下子有了纵深，立体了起来。

　　江知妍摸上感应垫，仿佛触到了真实的皮肤温度和肌理纹。

　　有初学者跟学模式，有联机培训，也有专门的考试模式。江知妍随机选了一道考题：运动拉伤后的舒筋畅骨。

　　眼前的模型人趴在按摩床上，无遮无挡地露出背，她仔细取穴，调整着速度和指压力度，一个一个穴位按下去。

　　大屏幕上不停闪出正确的穴位圈与加分点，一上手，就知是行家。

　　“小程总也试试？”工作人员问他。

　　程签摇摇头，只盯着江知妍的笑，她的愉快都要溢出来了，浅浅地露出六颗白牙。

　　考试模式与真实的时间流速无二，一场按摩设定的是二十分钟，江知妍手腕渐渐发酸，把背部按完了。

　　程签看着她调整屏幕上的人体模特，从背身转向正身，渐渐笑不出来了。

　　这机器还自带场景，视角一变，分明是碧海蓝天海景房，纯音乐婉转悦耳——那假人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分明是男性脸，下身三角区却平坦，被建模省去了。

　　他家大夫的素手从假人足底渐渐向上按到了大腿，手指白皙，按压细致。

　　假人眼皮微阖，胸口起伏浑似真人，喟叹般无声吁出一口气，舒适地闭上眼。

　　……这什么流氓机器！

　　程签五根手指往感应垫上一戳。

　　显示屏上突然蹦出五个莫名其妙的红点，机器声尽职尽责地响起：“您的考试未通过，请再接再厉。”

　　江知妍还没回神，程签已经摘下了她的头显，哄着人往别处推：“机器坏了，坏的坏的，咱们去试下一个。”

　　工作人员笑得差点从高脚椅上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