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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风雨 ...

  •   昨夜对谷梁的承诺,今日便抛在脑后,站在城楼下,脚步一顿,身子亦是不免一震。
      心里,仿若被重锤击了一般,而一旁的守门的将领见到她,深吸几口气,从城楼上走下来,将未染血的寒刀入鞘,同是抱拳道:“殿下,这里危险,属下派人送你回宫。”
      饶过他,走上几步,冷冷咬住每一个字,她不是娇纵的女子,“不用,我上去看看。”
      将领见拦不住她,只好跟着后面亦步亦趋地随她上了城楼,寒风再冷,冷不过人心的沉浮。她在城楼上,好似昨夜的梦境成了真,沉冷的眸光落在城外攻城的士兵,刀剑入体引来的喊叫声,鲜红的血液挥洒在凄冷的的空中。、
      袖中的指尖拂过冰冷的石层,凝眉站在那里,这是不是书中的所提到的‘生灵涂炭’。
      楼上箭羽不断,守城将领有些心急,若是她被暗箭伤到,皇帝怕是不会轻易饶了它。可暴躁地习性实在按捺不住,可又实在佩服这个弱不禁风地公主能这般临危不乱,面色平淡,语言上异常恭谨,“殿下,您先下去吧,您若有何事,陛下那里臣交不了差。”
      好似她永远都只是一个添乱的人,想了想,还是先下城楼。可还未转身,一支流星般的箭羽应证将领的话破空而来,嗖地一声钉在了城墙上,只偏离地寸许,精准度差些,可力度惊人。两人同时转向城下,一身深色铠甲的将军坐在马上,手中弓箭交于旁人,一挥手,进攻的士兵整齐不乱地往后退去,杂乱地战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是谁?”长天停在了城楼上,并未急着下去。
      不知谁回了一句,“他就是怀安王。”
      距离太远,城楼上风势太过,长天眯起了眼睛也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知是五十多岁的异性王爷,白发什么的还真看不清朗,只是心中微微不安,犹豫片刻还是停在那里,她知道怀安王李单定不会这般简单地退兵,多半是看到她了。
      果然,片刻后他驱马上前,在城下数米外喊道:“百里长天,本王与你有话想说。”
      城楼上一片静默,将士俱数看向百里长天,静的压抑。
      而主角也只是目光平稳,可广袖下的双手冰凉,她笑了笑,月淡风请,高声回道:“王爷,您想与长天谈交易?”
      怀安王仰首笑了笑,“不错,公主殿下真是聪明,与聪明人说话一点都不累,你该知本王起兵的目的。”
      “王爷,长天身份不详,与天下人无关,与你也无关,你以我身份而起兵是否将数万将士的生命当作儿戏。”
      在一片僵直的目光中,怀安王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错了,本王起兵是因为清君侧,陛下已被你蒙蔽,且不说你的身份,就说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帝京城内有几人真心服你,陛下是宠着你,而今日这般兵临城下,也是你惹出来的祸事,若不是你,陛下会废弃太子吗?”
      城上士兵仍就握着刀剑,不敢吭声,只是不同的目光落在长天薄弱的身形上。
      胸腔肺腑卷起巨大浪涛,狠狠地拍打着胸,昔日的、现下的复杂情感在浑浊的眸光中荡漾,她冷冷地笑了笑,“难道今日长天一死,你还当真退兵不成。”
      风声夹着笑声传至城头,怀安往听似承诺的话语同样被传上来,“你若死了,本王退兵。”
      简单八字,却是数万将士的性命,帝京城内最多的便是禁卫军,常年守在宫中,可也不过两万的人而已,而城外数万的人马……或许怀安王当真是想他唯一的儿子报仇,长天眸中的光辉愈发晦暗。
      如此,生灵涂炭是否就可以避免了。
      此刻已经不是口笔诛伐下的统治了,而是马背之上刀枪说话的政权了。
      此刻,谷梁不在,她是城楼上权利最高者,八字意在告诉她,他只为亲子报仇,或许在他得意识中:他一声戎马,却无子送终,当真是天大的讽刺,既然身后无人,又有何可扰,死了也不过一人罢了。
      “百里长天,千万人的性命此刻捏在你手里,本王一言九鼎,你若死了,本王立刻退兵。”
      怀安王好似知道长天在犹豫,又驱马近了些,马鞭指着城墙下躺着的大齐将士的尸体,自信道:“本王的数万人马随时可以攻破帝京城,而本王的人马已经阻隔了帝京与外界的交通,没有援军,只要帝京城破,你还是得死!”
      长天猛然一震,守城将领却是不顾上下尊卑伸手将她往后拉,提醒道:“殿下,叛军之人的怎可相信,您若死了,他只会下令攻城,他不过在玩弄您。”
      长天转首,从他的眼眸中洞悉了些许真挚的情感,她又缓缓注视着城下仍旧张狂的怀安王,摇摇首:“你们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陛下应该有办法,”他低眸间,瞧到了长天那双修长细腻的手在轻颤,又注意到周围士兵的目光都落在这边,急忙道:“殿下,您先下城楼,您若再不下去,士兵的情绪只会被他带动,到时候会起内讧更无法收场。”
      她靠在城楼上无力的阖上双眼,一片黑暗之中,火海与血池又在脑海中翻涌,搅动着她本就混乱的思绪,谷梁越是维护她,她心中越是愧疚。她的一意孤行打破了朝堂之间的平衡,若李镶未死,怎会有今日的兵领城下
      猛然张开眼睛,神色定然,双眸间已是一片清明,沉吟片刻,又步回到方才的位置上,高声向城下回道:“你如何能让我相信?”
      “本王一句话就可毁了帝京,信不信在与你!”征战半生的将军依旧这般傲气,双目冷厉如电,可惜心中只有自己的小家,而无大国,无百姓,无将士。
      天高风急,万眸聚焦。
      长天周身的血液在冰冷的寒风中凝固,而心也随着沉沉浮浮,脚步往前移动,风声愈发演裂,盖住了身后重叠的脚步声,意识到有人靠近时,蓦然回首,看到了她明眸如雪,似月皎然,她有些蛮狠地将她拉至身后。
      “李单,你有何资格与她谈交易,就算你今日兵临帝京城,逼近禁宫,朕也不会后悔当初杀了李镶,你为一己之私而发兵。跟随你多年的将领跟着你为一个犯了大齐律法的人而倒戈相向自己的国家,你的良心又能否过意得去。”
      “你为大齐征战数载,朕很感激你,大齐百姓也感激你,可如今你一步踏错,成了大齐的罪人,李镶为了贪图享乐一夜间屠杀了整个村庄,是他该死。而旬焦懦弱无能,担不起太子之责,这是整个朝堂之上的朝臣共同看见的,太子之位不过折贤而居。”
      谷梁站在城墙之上,凤眸凌厉,风愈发急了,方才的艳阳天已不知去了何处,细碎的雪花开始纷扬而下,一旁不语的禁卫军统领范滇快速搭弓射箭,一剑百步穿扬,几息后射落了对方大旗,城楼上的士兵顿时欢呼,崇拜敬仰的眼神投向他,后者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而城下的士兵因着军旗落下,而失去了方才整齐划一的队伍,军心已散再强行攻城只怕会事倍功半,李单见谷梁淡然地站在城楼上而她的淡定是一柄尖利的刀,轻而易举般插进了人的心脏最深处,咬牙挥退了士兵,不急,再围攻几日,帝京必破。
      谷梁笑意凝在唇边,待到一切结束后,仰首看着白茫一色的苍穹,偶尔有片雪花落在眉睫,她选择低头扫视着四周的将士,扬唇道:“你们作为大齐的将士,是保家为国,先保家后护国,同样,朕此刻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有何资格做你们的帝王,谈何来守护大齐。”
      转身欲离开,路过长天身旁时,脚步顿住,低低道:“我对你很失望。”
      她的淡漠,令长天眸光一滞,很失望……三个字太过尖锐,如根针般扎在心中,刺得人心疼。
      浮云积雪,城中增寒。
      长天下了马,袁子宸随后也是如此,跟着她落后几步,直至长天进了寝宫,她想了想,陛下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也随后跨了进去。
      长天用余光瞄了一眼,见她进来也未可置否,只是淡淡道:“你这样跟着我有意思吗?我不会在去城楼的,还没傻到真的去跳下城楼。”
      袁子宸却是不信,瞪眼回道:“这话有本事对陛下说去,我都不信的话,陛下精明的很更加不会信你的。”
      “信不信,随你,陛下不信,我也没办法,”长叹一声,又解释道:“我就只是揣测他的话有没有可信度,并未当真信了他的话。”
      袁子宸上前点了点她的脑袋,惯常清澈的眼神变得如黑曜石一般冷,鼻尖微涩,深深吸气:“你呀,解释给我听没用,生气失望的并不是我,是陛下。后日便是除夕,合家团圆,你差点活不到那天,真会闹腾。”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长天只觉眼前扫过寒光般的东西,短瞬间抓不住。
      “我说你真会闹腾。”
      “不对,往前那一句。”
      袁子宸眨眨眼睛,怔了半晌,不解道:“我好像说的是后天就是除夕,合家团圆,好像死这样,你问这个做什么。”
      长天一扫眼前的阴霾,挑了眉头,几缕阳光萦绕在眼底,指尖勾了勾,悠然一笑:“你可听过四面楚歌的由来?”
      单纯的姑娘摇摇头,不明白那抹笑意,长天拉过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又放开她,坐回位子上,笑道:“去吧,你可以找陛下试试这个办法。”
      “你不会为了支开我,才这样做吧,为何你自己不去找陛下。”
      “陛下,应该不会见我,我也不想去含元殿外当门神,”长天闻言不禁有些黯然,半趴在桌子上,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去吧,我保证哪儿都不去,你若不信就调你的禁卫军来守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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