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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变幻 ...

  •   今夜这种情形从未出现过,范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刺客如何进来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好心怀忐忑跪下请罪:“臣之失职,望陛下恕罪。”

      范滇能胜任禁军统领一职数年,且深得皇帝信任,并不是一般酒囊饭袋,刺客如何绕过禁卫军的管辖直接闯进了帝之寝宫,必有人在暗中接应,是谁,皇帝此刻也无心去查,谁人的管辖处出来纰漏,自是该有人去查去审。

      “朕给你半月期间去查,查不出来你这个禁卫军统领不如让贤,”谷梁脸色极差,也不想再与人周旋,简单吩咐了几句就让所有人都退下。

      禁卫军与范滇齐齐退出后,方仪瞧着谷梁不大好的气色,上前低声询问道:“陛下,要不去请太医来看看?”

      谷梁回身眸含忧色地望着眼神仍就涣散的长天,语气不似方才威严,点头道:“请一个来看看。”

      方仪应声退下,谷梁随之走到长天身前,不伸手不笑颜,眼波幽幽定定,道:“你害怕了?”
      长天坐在不显眼地角落中,听到这句话,良久后缓缓抬头,触及谷梁喜怒不定的神情,唇边淡淡地浮起一个冷笑,“怕吗?您或许不知在我印象之中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关外是草原牧民之地,可也是两国交战之地,那里常常有战争,我曾亲眼前刻还在与我说笑的人,后一刻便成了他国士兵的刀下亡魂。姑姑护着我不得已从关外移居到了关内,死亡紧紧在一念之间,就好比刚才您不替我挡下那一剑,我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近在咫尺的谷梁感受到了长天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含着的凛然冷意,她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害怕都是人心而定,你越怕,它就会越上前欺负你,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后退,长天从你踏入帝京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忘了害怕。”

      目光再次没有焦距,帝京每日都是翻云覆雨,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今晚的刺杀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幕,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以后剩下的事,比如姑姑死后,剩下的她,又或者今日谷梁若死后,再次被剩下的她又该如何……

      谷梁见她没有反应,耐着性子蹲在她面前,眸光流转着深黑色的光,眼角边敛去了素日的威严冷然的气息,长长输出一口气,挣扎了须臾,道:“长天,你若怕,我可以让你走。”

      “走?去哪儿?”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知你对这个位子没有兴趣,我可以放你走,你仍旧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

      “那您累吗?”

      “累?”谷梁认真咀嚼了这个字的含义,苦笑道:“你若觉得是累赘,便觉得累。若觉得她重要,你便觉得不累。朕在这个高位上待了十八年,待的时间比你父亲都长,可我始终觉得他还在,不说话不出现,看着我一步步将他未完成的事情一一做好。”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周遭寂静,许久后方仪带着太医进殿,打破了诡异的氛围,太医近前深深作揖,谷梁免了他繁琐的礼节,指了指地上坐着的百里长天,命令道:“先给她看一看。”

      太医看着长天寒气如冰的眼神后,下意识皱了眉头,帝王寝宫中为何出现一个朝臣,与理不合。但他的任务只是探脉,也不再踌躇,上前探上了少女的脉搏,少顷后,起身回禀陛下:“百里大人并未大碍,受了些刺激,臣开些安神药,服下后好好睡一觉即可。”

      谷梁点头。
      太医再次作揖请示道:“陛下,臣替您探脉可否?”

      “不用了,下去吧,朕无大碍,今日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不准泄漏出去,如果泄露出去一个字 ,后果你自己承担。如若回去后将药配好送来,不需你们熬制。”谷梁摆手,轻轻一言让人辨不清喜怒。

      太医如夏季遭受雷击般僵硬在原地,皇帝的身影不知何时从眼前移过,方仪轻轻拽了一下袖子才堪堪反应过来,脚不沾地地随着她离开。

      嘈杂的寝殿再次渐渐归于沉寂之中,谷梁眼下失去了好耐性,更深露重,天愈发寒凉,虽是在殿中,可地上寒气过重,总坐在那里也不好。她上前将人拉起来,提高了声音,“你既是不害怕此事,又为何总是这般失了魂魄的样子。”

      谷梁习武之人,力气过大,加之动作迅速,长天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站起来了,手腕地被拽的生疼,她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用完好的另一手暗自揉了揉,踩着虚软的步子往后退去。

      “现在知道收回自己的手,刚刚是谁偷偷摸摸地握紧我的手,”谷梁淡笑一声,已然平静下来了。
      糗事被人揭穿了,长天羞的满面通红,硬着言语道:“什么……您记错了,我未曾那样做。”
      “我记错了?方才就你我二人,难道还有第三人不成……”

      “反正不是我,”长天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生生打断了谷梁的话,想做死不承认,你耐我何的套路。

      谷梁灼灼目光看着长天,惊得后者茫然地后退几步,冷冷道:“欺君之罪,朕的面前也敢谎言欺骗?”

      翻脸如此之快?长天惊愕地抬首,可是却看不到谷梁一丝的怒意,才意识到被人骗了。她侧过脸去,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一国之君,怎地和阿宸似得糊弄人。”

      “一国之君又怎样,我先是你的母亲,再是大齐的皇帝,”一句话四两拨千斤,轻巧巧回避了长天的话。

      语塞,再次语塞了,黔驴技穷,长天索性不再说话。倒是二人说话间,宫人推开了殿门,送了些热水进来,铜盆放下后立即离开,片刻都未逗留。

      谷梁拧干了手巾递给长天,她接过迟疑了下,却是握起谷梁的双手细细替她擦拭起来,
      许是有着握剑的习惯,在掌心处有着薄薄地茧子,并不显眼,她忽然明白了长生习武的原因了,会武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想守护自己的亲人。

      擦完后,她将自己双手浸在水中,隔了好久,方才的温存让她油然而生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姑姑对她说的话,“长天,这个世界上你只可以相信自己,别人的话万不可信,人心各异,当你看不清身旁人的心时,就紧紧守着自己的心,万不可被人骗了去。”

      “长天,长天,”谷梁推了推她的臂膀,灯光下谷梁满脸愁容,莹白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擦落了方才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散发出了妙不可言的温柔气息,“好端端地哭什么?”

      水中兀自颤抖的双手陡然握紧,她眨了眨眼,黛眉轻蹙,瞧着平静的水面倒映着谷梁的容貌,“我没有真正相信过一个人,也不敢伸手去握着别人的手,别人的手的总是温暖的,可那始终都是短暂的,短到顷刻就会消失。”

      她已经很久没有由衷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露从东方出,纵然倦容难掩,谷梁还是一展笑颜,潋滟双眸凝着水波荡漾,笑道:“若不是你忽然握紧我的手,我也不会警觉到殿中有刺客,长天是你救了我。”顿了顿又道:“只是现在该睡觉了。”

      “你不上朝吗?”长天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看着殿外即将明亮的天色。

      “朕受了惊吓,免朝一日,”谷梁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凝着双眸,轻声道:“你也该休息了,原本朕今日打算与你算醉酒之事的帐,你若再不休息,我也有精力现在与你清算。”

      轻声细语夹杂着淡淡地威胁,鼻尖萦绕着属于谷梁独有的清香,长天拧干了手巾,胡乱地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谷梁已经先她一步躺在了床上,她又犯起了迷惘,往前走还是出殿回云霄阁。想了想,她还是选择地上了床榻,睡在了内侧。

      一处好眠,深宫;另一处却是摔杯砸盏。旬焦衣衫不整地听着来人回话,不禁瞪大了双眼,抬脚便踹了过去,直踢得侍卫翻了几个跟头,怒骂道:“孤给你们安排好了线路,没有任何破绽,竟然还失手,当真是窝囊废,孤养你们做什么用。”

      侍卫翻了身只是俯首跪着,将自己所看的景象一一禀告,“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不过陛下有武功傍身,想杀她也不是难事,属下冒充禁卫军进去的时候,两人已经死了,应该是被陛下杀了。”
      旬焦此刻才忆起,早些年听人说过,谷梁悠之曾随先帝出征后,一身武艺不输军中男儿,敌军中都可来去自如,更何况两个小小的刺客,是他疏忽了。

      他气的握紧了双手,又砸了近处的花瓶才可消了心中怒气,转眸看着跪在的侍卫,暗生杀意。
      侍卫仿若知道他的心思,双腿顿时发软瘫坐在地上,忙叩首言道:“殿下,属下在陛下寝宫中还看到了户部侍郎百里长天,她好像一身寝衣,陛下还特地地问她可受伤了,满含关心,她应该与陛下同寝一榻,您不得不防。”

      百里长天,旬焦几乎快忘了此人的存在了,几月来她置身户部侍郎之职。与之前的御前女官相比,不知贬了多少的阶,原以为失宠了,谁料她竟又翻起来不少波浪。他隐隐有些头绪了,急急打发了侍卫,只待早朝后去寻谋士来商量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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